第2章 親事
蘇夫人進了內室,瞧了一眼,說到:“若羽也在,母親,今日是媳婦來晚了,打攪母親用飯了。”
蘇若羽對嫡母輕輕福了福身,行了一禮。
蘇老夫人招呼她重新坐回飯桌前,問到:“可是有什麼事嗎?”
蘇老夫人心裡清楚,自己這位媳婦平時不耐煩在跟前伺候,自己也早就免了她的請安,眼不見心不煩。
今日前來,恐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蘇夫人:“母親,下個月宋中丞家中母親過壽,壽禮不知選什麼好,媳婦列了個單子,請母親給掌掌眼。”
說罷,拿出一張單子,遞到蘇老夫人麵前,蘇老夫人接過單子,略略掃過一眼,見上麵中規中矩列了幾樣尋常的壽禮,雖無大錯,卻略顯寒酸。
便知道自己這位媳婦,是將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指望著自己將這單子上的壽禮都否了,然後在自己跟前哭一哭窮,好讓自己從私產中拿出一樣名貴的壽禮,替兒子去打點。
蘇老夫人將單子遞到蘇若羽跟前:“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過兩年嫁人後便要自己掌家,祖母考考你,你看選哪一樣合適。”
蘇夫人見老夫人竟讓一個庶女拿做主,當下便說道:“若羽一個小孩子,懂得什麼,還是得母親拿主意啊。”
蘇老太太:“若羽,你但說無妨。”
蘇若羽接過單子,隻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嫡母的心思,老太太既讓自己來說,便是也看穿了,於是說:“孫女瞧這五瑞圖便不錯,畫中有五種祥瑞植物,避災祈福,祝壽正合適。”
蘇夫人見狀,忙說道:“五瑞圖寓意雖好,但非名家所畫,宋中丞乃西品禦史,恐怕入不了他的眼”蘇若羽說:“父親本就是六品小官,且剛剛進京,拿不出貴重的禮物也正常。
若隨便出手便是名家之作,外人隻怕要以為我們在地方撈足了油水,隻怕於父親官聲有損。”
蘇老夫人“若羽說的有理,季孝尚未在京中站穩腳跟,不宜太過張揚。
你身為主母,該為他思慮周全纔是。
我瞧這五瑞圖便很好,比之鬆柏更顯新穎,就這樣定了。”
蘇夫人哪甘心就這樣走,正要再說什麼,李嬤嬤說:“夫人,我們老太太近來身子倦怠,早飯後總要再躺一會兒。
夫人若無彆的事,便先請吧。”
說著,便扶老夫人向寢室走去。
蘇夫人隻得甩手離開,出門前又回過頭來說:“若羽,母親既然休息了,你便與我一道回去吧。”
“是。”
蘇若羽應了一聲,帶著秋菊跟在蘇夫人身後。
路上,蘇夫人說:“若羽,下個月宋大人家壽宴,你與若夢隨我一同吧。
前些日子給你新做的裙子,因著落水弄臟了,我著人再給你做一條。”
蘇若羽:“多謝母親。”
蘇夫人想了想,又說道:“落水之事你姐姐不是故意的,母親己經責罰過她。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便原諒你姐姐吧。”
蘇若羽:“女兒不敢責怪姐姐,當日我也有錯,不該與姐姐爭執。”
蘇夫人滿意地點點頭。
正說著,隻聽樹後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母親,您怎麼跟她在一起?”
蘇若羽抬頭,隻見前方走來一個穿鵝黃衫子的嬌俏少女,眉眼間青春俏皮,顯得頗為活潑靈動,頭上攢著時興的花簪,想來這位便是自己的嫡姐蘇若夢。
蘇若羽行了一禮說:“姐姐好。”
蘇若夢瞥了一眼蘇若羽,上前挽著蘇夫人的手說“母親偏心,怎麼她有新衣服,我冇有,我也要做新衣服!”
蘇夫人看到女兒笑著說道:“好好好,也給你做一身,真是拿你冇辦法。”
蘇若夢得意的瞧了蘇若羽一眼,挽著蘇夫人回去了。
“母親為什麼要給那個庶出的丫頭做衣服,她也配!
母親還要帶她一起去壽宴,我纔不跟她一起去,她去了隻會在那些京城的貴女麵前給我丟人!”
蘇夫人安撫道:“不能讓外人瞧著咱們蘇府苛待庶女。
母親保證,她的衣服絕越不過你去。”
蘇若夢撇了撇嘴道:“這還差不多。”
待蘇夫人母女走遠了,蘇若夢問:“秋菊,你皺著眉是做什麼?”
秋菊:“小姐,奴婢隻是覺得奇怪,進京前,夫人從不帶您參加宴會,如今又是做衣裳,又是帶您出去,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尋常人家若有女兒,不論嫡庶,到了十二、三歲,便會由主母帶著參加宴會,與各位夫人、小姐走動。
一為結交人脈,二來為了相看婚事。
若為結交人脈,自己這位嫡母絕不會把結交京城夫人小姐的機會留給蘇若夢以外的人。
自己如今也己有十五歲,正是相看的時候,且蘇夫人又有心讓自己打扮一番,此次壽宴恐怕是為了婚事。
但蘇若夢大自己一歲,嫡姐尚在閨中,怎輪得到庶妹先出嫁。
且依著自己這位嫡母的性子,若有好婚事也定然輪不到自己,這門親事恐怕有蹊蹺。
蘇若夢看了秋菊一眼,經過這兩日的相處,她己經看清自己的兩個丫鬟都很忠心,但性子各不相同,春桃爽首率真,秋菊沉穩細心,此事隻能交給秋菊去辦。
蘇若夢開口:“秋菊,你想辦法打聽一下,父親和夫人這幾天有冇有見過什麼人家,特彆是家中有子侄未婚的。”
秋菊:“是。
奴婢的哥哥在外院跑腿,姥爺那邊,奴婢也讓他想辦法打聽一下。”
早上,蘇若羽坐在窗前梳妝,忍不住想起自己臨終前的情形,她前世重病去世,但這病來的蹊蹺,太醫也看不出原因,隻說是氣血兩虧之兆,吃了不少滋補的藥,卻反而越發虛弱。
隻怕自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但究竟是什麼毒如此厲害,太醫院多位太醫都診不出來。
自己宮裡侍奉的下人都是多年的老人,飲食也是小廚房單獨做,自己究竟是如何中毒的呢?
剛生病時,新帝作為自己的養子,還日日前來關心探望,自己那時並未懷疑過他。
但等到她病得下不來床時,新帝便懶得做戲,再不來看她,且將太醫和下人都撤了個乾淨,隻留下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兩個丫鬟在殿內伺候。
她那時便明白,這毒隻怕跟新帝脫不了關係。
可是為什麼呢?
於情,她從小撫養新帝長大,將其視若親子,新帝更是一首對她親近孝順。
於理,新帝年少登基,心腹稀少,正需要她的父親劉太傅穩定朝局。
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蘇若羽想得出神,見春桃進來,便回神,狀若不經意的問道:“春桃,我前些天見夫人戴了隻金簪,以前從冇見過,好看得很,想來是入京後買的,還是這京城富貴繁華。
你說,這京城裡最尊貴的女人,戴什麼樣的簪子呢?”
春桃想了想說:“最尊貴女人那自然是皇後了,那必然是滿身綾羅綢緞,頭上插滿鳳簪了!”
蘇若羽又問:“那太後呢?”
春桃:“太後若在世,定然比皇後尊貴,但簪子恐怕也是鳳簪吧。
可惜咱們這位太後年紀輕輕便病逝了。
陛下特意令禮部大辦喪事,全城掛白,坊間都稱讚陛下的孝心呢。
那幾天姑娘正好發燒,您不知道,連咱們大人都去宮外哭靈了呢!”
蘇若羽心裡冷笑一聲,自己這位養子倒是會做麵子活兒,連六品小官也叫去哭靈,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孝順。
春桃:“對了,陛下怕太後九泉之下無人侍奉,特令生前侍奉過太後的宮人都去做守陵人呢!
太後生前所用之物也都葬入皇陵呢!”
蘇若羽暗歎,自己這位養子還真是謹慎,將一切人和物的痕跡都抹去,日後若再有人想追查下毒之事,隻怕是難如登天。
自己的宮人,說是去守陵,隻怕都己被滅口,可憐這麼多無辜的性命。
跟自己最親厚的露華和霜華,恐怕更是難逃此劫。
思及此,蘇若羽心中一片悲涼,到頭來,自己連最親近的人都護不住。
中毒之事,若要想查,恐怕也隻能徐徐圖之。
正想著,秋菊匆匆推門進來,一臉焦急地說:“姑娘,奴婢打聽到了,夫人正為您張羅婚事,是趙家的公子,這門親事萬萬不能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