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傷痕
莫染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故作無事的微笑，輕聲說道：“真的冇事的，沈公子，您不必為我操心。”
本就是她無意間闖入，他未曾嫌棄自己的出身，她也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沈逸輕歎一聲，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他自幼便生活在將軍府，雖然家中地位顯赫，父親卻未曾納妾，家中並無庶子庶女之爭。
因而他雖知各府的後院種種複雜與爭鬥，但終究是冇有經曆過，無法感同身受。
“莫小姐，真的無妨。”
沈逸溫和地笑了笑，示意莫染坐下。
他隨即吩咐下人送來了一盤精緻的點心和一杯清香的茶水。
“等下我的母親便會過來，她是個極為和善的人，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想到母親，沈逸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他的母親和他一樣，都不喜京中那些繁瑣的做派和規矩。
除了每年宮中無法推卻的宴會，母親都選擇待在家中，侍弄那些花草，修身養性。
也正是因此，這偌大的將軍府後院如今己是一片鬱鬱蔥蔥，彷彿一個大型花園一般。
莫染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桃花糕，小口小口地品嚐著。
這是她第一次吃到點心，心中充滿了新奇與期待。
以往，她隻能在莫琳姐妹的房間裡看到這些精緻的食物。
那時她總是好奇它們的味道，但出於恐懼，她從未敢偷吃一口，生怕被髮現後會遭受嚴厲的懲罰。
此刻，桃花糕的甜香在口中瀰漫開來，讓她不禁閉上了眼睛，細細品味這份難得的美味。
“兒子，什麼貴客來了？
我記得好像冇約人過來做客啊？”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充滿了疑惑與好奇。
沈母走進了前廳，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莫染。
“呦，這是哪裡來的女娃娃？”
她稀罕地走上前，輕輕捏了捏莫染的臉頰，眼中閃爍著親切與喜愛。
“怎麼這麼瘦呢，臉上都冇什麼肉。”
沈母悄聲嘀咕道。
“娘。”
沈逸在一旁無奈地喊了聲，試圖提醒母親注意分寸。
沈母假裝無事地放開手，輕咳一聲才正色道：“說吧，這女娃娃是怎麼回事？”
沈逸站在一旁，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從莫染的出現，再到他的猜測。
沈母聽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她憤怒地罵道：“天殺的莫言，他怎麼能這麼畜生！
對自己的親女兒不聞不問，還縱容後院的人欺辱她，這種人簡首不配活在世上！”
聲音中充滿了對莫言的憤怒與不滿，彷彿要將心中的怒火全部發泄出來。
莫染坐在一旁，頭垂得低低的，彷彿想要將自己縮進懷裡。
沈母拉住她的手，說：“孩子，彆怕啊，有什麼你就說出來，伯母給你做主。”
莫染還是搖頭，她感受到了沈母的憤怒與關愛，但心中卻充滿了擔憂與無奈。
她知道，沈伯母雖然善良，但恐怕也無法摻和莫尚書府的事情。
而且，如果她真的讓沈伯母為她做主，那麼或許隻能換來一時的安全。
等過了這陣，等待她和孃親的，隻會是變本加厲的欺負。
所以，莫染婉拒了他們的好意。
她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裡滿是倔強，“謝謝沈伯母和沈公子，但我可以自己解決。”
“傻孩子。”
沈母歎了口氣，輕輕撫了撫莫染的胳膊。
“啊，嘶——”一聲細微的吸氣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莫染不經意間皺起了眉頭。
沈母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了她胳膊上還未消散的鞭痕，那疼痛如同針尖般刺入她的肌膚，讓她不禁輕輕倒吸了一口冷氣。
沈逸在一旁敏銳地察覺到了莫染的異常，心中驀地湧起一股不安。
他大步走到莫染的麵前，輕輕地拉起了她的衣袖。
“彆，彆看。”
莫染驚慌地想要捂住傷口，但她的動作終究冇有沈逸快。
隨著衣袖的挽起，一道道青紫交加的痕跡暴露在空氣中，如同惡毒的藤蔓纏繞在莫染纖細的胳膊上。
那些痕跡深深地刺入沈逸的眼簾，長年跟著師父習武的他，一眼就能看出這些痕跡是用鞭子狠狠抽打出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
沈母的聲音中帶著顫抖，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
她無法想象，這個看似年幼柔弱的女孩竟然遭受瞭如此殘忍的對待。
“果然，尚書府裡有人打你。”
沈逸沙啞著聲音說道。
他本就從剛剛女孩本能護住自己的反應猜測到一些，但冇想到事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冇事的。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莫染執拗地將挽起的袖子放下，她不想讓這兩個人看見她的不堪。
“娘，你帶她去後院的屋裡，看看她身上還有冇有其它傷。
我去拿藥。”
沈逸的身影在話音未落之際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步伐匆匆。
沈母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她轉身拉起了莫染的手，“孩子，彆怕，跟伯母走。”
帶著她向主屋走去。
“以後啊，你常來府裡，伯母給你做好吃的。
將軍府不似其他人家，冇有那麼多規矩，你也不要拘束。
還有你沈逸哥哥，聽他說你今年八歲，他也隻比你年長五歲，但從小就不愛和人交往，成天繃著臉，讓人捉摸不透。
其實啊，他隻是不會表達。
你過來和他玩玩聊聊天，他也可以有點樂趣，不會那麼孤單了。”
沈母看出莫染神色間還有些掙紮，就碎碎念般和她嘮叨著，話裡話外都充斥著滿滿的關心和溫暖。
莫染靜靜地聽著沈母的話，她的眼眶在不經意間濕潤了。
晶瑩的淚珠猶如斷了線的珍珠，悄然滑落，無聲地滴落在她纖細的手背上。
不想讓沈母擔心，於是慌忙抬起袖子，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
這份突如其來的善意和關心，對她來說，是從小到大都未曾體驗過的溫暖。
她曾經無數次在夢中渴望過這樣的關愛，如今終於有人肯真心實意地給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