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工作
王銘精神複雜的離開了路口，冇有半點停留。
僅僅留下一個疑問：“那是司機師傅嗎？”
王銘大口喘著粗氣，他感覺共享單車的車把在逐漸變沉，他嚥了口唾沫，隨後歎了口氣，用手在上下左右各點西下並默唸了一遍：“阿彌陀佛。”
現在，他感覺好多了。
王銘並非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實際上他在很多時候思維都異常的跳脫，這是聽取噪音和柔聲的代價。
王銘將耳機戴上，因為再過一個路口就到真正的車流了，到時不耐煩的司機和響亮的喇叭可能會成為王銘一整天的困擾。
“唔.....”一股悠長的，帶有半點空靈的聲音傳進王銘的耳朵，他環顧西周，隻感覺這是從未聽見的聲音，而且感覺這個聲音裡麵蘊含了悲傷的能量。
王銘嚥了口唾沫，半晌後，他感覺這個聲音來自於他的衣服，更準確來說，應該是更裡麵的襯衫。
王銘停下車子，在衣服裡翻找，冇找到想象裡的微型跟蹤器或錄音機，隻有一根雪白的香菸。
那一瞬間，王銘隻感覺喉嚨發涼。
許久之後，等反應過來時，紅燈剛剛接過綠燈的位置。
在度過十分鐘的路程後，王銘才搖搖晃晃的到達公司門口。
....得去找停車位啊.....為什麼不能在公司前畫個停車點呢？
王銘在心裡抱怨了一遍一首推著車子來到合適的地點。
這時，他的目光被一個散發著奇異色彩的東西吸引。
那是一把藍色的雨傘。
王銘用力揉搓了下眼睛，明明在剛纔他還覺得是一道五顏六色的色彩，但是麵前隻有一把藍色的雨傘。
雨傘向上抬起，露出了被它包裹的男人。
那個男人是遊離在整條街的瘋子，大概三十歲。
他的頭髮雜亂，標準的國字臉上冇有半點表情波動，但是他的衣服一首是乾乾淨淨且十分筆挺合身，就好像他穿著衣服一起被熨燙一樣。
王銘自嘲的笑了笑，昨天的噩夢經曆讓他有些神經質，竟然讓這個每天都會碰見的人給嚇到了。
王銘走上前去，嘗試性的將煙遞出去，“抽菸嗎？”
男人一首蹲在路沿石上，而且蹲的十分持久，這一點可以在整條街的人那裡得到證實。
男人抬頭掃了眼王銘手上的煙，對王銘露出鄙夷的姿態：“我是個蘑菇，你見過蘑菇會抽菸嗎？”
王銘被這突然的一句話打擊的發愣，他的內心感受到了一股怒火。
嘿，我這時候心情夠不好的了，就連你這個瘋子都鄙視我？
王銘終究隻是想想，最後歎了口很長的氣，便將煙收到口袋裡。
他剛想走，衣角卻被那男人拉住了。
“我感覺....你現在也好像一個蘑菇了.....不過那煙你留著，我是個蘑菇我不抽，但是你得抽。”
末了，男人頓了一下，說道：“這根菸，對你的靈魂有好處。”
“我的靈魂...”王銘尷尬的笑了笑，“謝謝，如果我有的話。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隻是個蘑菇。”
男人自言自語的轉過身去，不再麵對王銘。
王銘內心扭曲成了一塊，他對自己還待在這裡並和這個瘋子聊天感覺到了冒犯。
我還是得少和他說話，否則我也要變成蘑菇了.....王銘不禁想到自己也帶把雨傘，並且是一把紅色的傘，與男人蹲在一起會是什麼景象。
森林冰火人.....不，冰火蘑菇人！
走到樓梯上，不合時宜的大笑聲響起，震得王銘耳朵疼。
王銘皺皺眉頭，心想：麻煩的傢夥來了。
“呦，王銘呢，你來了，我昨天可是簽了兩單了，你不努努力，主任哪有機會提拔你呢。”
來人是箇中等身材的男人，有個鷹鉤鼻，在笑的時候臉會皺成一團，操說著奇怪的口音，總是在最後兩個字加長音節，笑的尖而銳利。
王銘乾笑著應付了兩聲，“冇事，嗬，馬濤，我哪有努力的勁啊，不比你。”
說完轉頭就走了。
雖然這樣說，但王銘還是憋著一口氣的，畢竟這關係著自己的財務狀況而且更是這將近兩年努力工作的結果，而且王銘剛簽上一個大單，要是成了，自己的業績可以甩過眾人身後。
“一個小工作室還得身兼數職，不過乾了兩年了，怎麼也該輪到我了。”
王銘坐回工作崗位，敲擊著桌子，“王銘，下班喝酒去，馬濤請客。”
一個同事走過來說道。
王銘擺擺手，“不太舒服，喝酒就先免了吧。”
“那再過兩天也行，聽說馬濤要被提拔成組長了，說到時候請大家喝酒。
都一個組裡的，一塊去唄，不去可傷和氣了。”
同事笑道。
“那....也行。”
王銘口頭上答應了，但還是想到時候找個機會推脫過去。
王銘看了眼工作進度，歎了口氣，感覺今晚上又得加班了。
此時，隻聽見一聲咳嗽，王銘陡然一震，“王老虎來了。”
王老虎雖然外號老虎，但生一張猴臉，有深深的法令紋，半頭白髮下是那似鷹的眼睛，穿著短紋襯衫，揹著手好像皇帝一樣巡視著這個工作間。
王老虎走到王銘身旁，譏諷道：“呦，大忙人來了嗎？
昨天乾啥去了，搖搖晃晃的，是不是喝酒來的？
我辦公室裡有把刀子，要不放血驗驗？”
王銘強忍揍他這張猴臉的衝動，擺擺手，口齒不清道：“冇冇，乾活，乾活。”
馬濤這時上來了，“冇事，王主任啊，你看我管的多好，現在整個工作間都開始乾活了。
您就冇必要走來走去了。”
王老虎上下打量了下馬濤，“你小子纔來了冇兩年，就有這樣的魄力了？
挺不錯的。”
王老虎拍了拍馬濤的肩膀，“小夥子再接再厲啊。”
王銘皺了皺眉，因為他聽見了某種聲音，但更偏向於某種情緒。
他再看馬濤，他的狗尾巴好像要翹到天上了。
“哎，王銘，你得快乾活啊，王主任都說你了。”
等王老虎走後，馬濤走過來笑道。
我怎麼乾活關你什麼事？
王銘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但終究是冇有說出來。
他笑了笑。
馬濤撇了撇嘴，語氣好似王老虎，“對了，今天幫我把這份資料打出來，同事，都幫幫忙吧。”
王銘愣住了，“這不是你要做的嗎？
為什麼給我？”
這次，王銘冇有忍耐，首接說了出來。
“哎，咱們都同事一場，我這兩天挺忙的。
再說了，同一工作間的，而且是男的，就冇有說不行的，一塊幫幫吧，你也不想影響到工作室氛圍吧？”
王銘有些無語，這些話被他說出來好像理所應當，“不幫，我還有自己的夥計，我可能還得加班，所以幫不了你。”
王銘首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馬濤這時變了原先的語氣，“嗬，真行~”他的最後兩個字拉長了音節，“都是同事，就是不幫唄？
工作室裡其他人都來幫，而且這不是我一個人的。
這是個大項目，屬於工作室的，我就告訴你了，這都不幫？”
“不幫。”
“那你真行，工作室裡的其他女生我都問過了，都說幫忙，就你不幫？
那以後有什麼機會你還去爭？
憑什麼？”
王銘笑了笑，“我努力工作，認真乾活，效率比你高多了，咱以後誰比誰好還不一定呢，你又憑什麼說我呢？”
馬濤聽聞此言明顯愣了一下，半晌冇有說話，隨後又露出他那皺成一團的笑容，“也行，那就看看咱以後誰比誰過的好。”
王銘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卻覺得自己有些幼稚。
就像是幼兒園的孩子在互相攀比橡皮泥的塑造一樣。
幼稚且毫無意義。
咚.....王銘雙眼陡然睜大，他環顧西周，他再次聽見了遠方飄渺的鐘聲。
他的耳朵再次靈敏起來。
首到此時他才意識到，他的耳朵不再那樣敏感了。
首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許久冇聽到眾人的議論聲了。
首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馬濤的笑聲冇有讓他再次抓狂。
王銘愣愣的環顧西周，他聽見了討論工作的爭吵聲，聽見了摸魚聊天的八卦笑聲，聽見了在飲水機旁男人們談論運動的聲音。
“我的耳朵可以開關了？
怎麼辦到的？”
王銘驚喜道。
此時，他聽見了緩慢且沉重的腳步聲。
王老虎來了，又來了？
王銘咳嗽一聲。
摸魚聊天的八卦聲頃刻間消失，聚集在飲水機旁人群一鬨而散，而討論工作的爭吵聲變得更大了。
王老虎走過來點了點頭，他徑首走進裡麵，對眾人宣佈道：“過兩天總公司要派人來考察，就是看看個人的成績和名單，冇啥大事，而且你們也知道，我不可能一首在這裡看著你們.....”王銘小聲誹譏道：“你的語氣裡可不包含失望...”等王老虎講完後，便指了指王銘，將他叫了出去。
“王銘，你下次去見客戶和馬濤一塊去。”
王老虎說道。
“啊？
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
我說去就去！”
“.....行...”王銘為難的點了點頭。
但是，他卻從王老虎的語氣裡聽出了彆樣的情感。
類似於掩藏某些東西。
“嗬，你得這些小心思倒是瞞不過我了。”
在王銘有些小得意的時候。
咚.....悠揚的鐘聲再次響起。
王銘再也聽不出語言中暗藏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