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姑娘,你來白水鎮所為何事?”

“姑娘,你一個人嗎?”

“姑娘……”

謝菱被身旁的男人吵的不勝其煩,明明看著挺高冷的一個人,怎會如此聒噪?

她直接道:“這位公子,小女子已有家室,家夫管得嚴,不喜歡我與旁的男子說話,抱歉了。”

男子聽聞這句話,狹長的桃花眼微彎,眼神透露出些驚訝的喜悅。

即便隔著層層帷幔,謝菱依舊感受到了男人發光的眼神。

她扭過頭,正視著高台。

陸陸續續已經有五六個人上台問診了,謝菱拉長了耳朵,心裡頓感無趣。

接診的是幾個年輕人,全都穿著仙氣飄飄的白色長衣。

那水平,就和她在末世收的徒弟差不多。

和她比,更是差遠了。

謝菱想,這幾個年輕人在明月島可能是小徒弟般的存在。

可明月島卻如此大張旗鼓的宣傳,到底為何?

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妊娠惡阻,服香砂六君子湯即可。人蔘一錢,白朮二錢,茯苓二錢……半夏三錢。”

年輕醫女隨意望了一眼她麵前的孕婦,又敷衍的把了把脈,便開始下藥方。

謝菱離醫女近,將藥方聽得一清二楚。

半夏三錢?這麼多可是會傷胎的。

孕婦挺著大肚子,聞言不停道謝。

“謝謝活神仙,謝謝活神仙!”

醫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

謝菱皺了皺眉,還是站了起來,往孕婦走去。

她不喜歡旁生是非,可她心疼女人懷胎幸苦,這女子胎象看著已經七八月,即將臨盆。

若因為藥方滑胎,那真是太可悲了。

“這位姐姐,你這個藥方有差錯,用了恐會滑胎,我給你重新寫一份,你若不信,可以出去隨便找一個大夫看看。”

孕婦見一個全身戴著帷幔的人往自己走來,警惕的往後退了兩步。

“聽你聲音是個小女娘,怎麼敢質疑明月島的?莫不是想看明月島給我寫的藥方吧?”

明月島的藥方價值千金,這孕婦如此想也正常。

謝菱歎了口氣,言儘於此,不信就算。

可那孕婦卻不依不饒,拉著謝菱的手就往前走。

這女子手勁確實大,謝菱若是強行掙脫勢必會傷到她,隻能被她拉著來到了醫女麵前。

她指著謝菱,大聲說道:“活神仙,這有個小姑娘竟敢質疑你給的藥方!”

那醫女本看了這麼多人就心煩氣躁,聽到孕婦的話,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的嘲諷:“這是我師叔薑雲子親自編纂的,哪來的跳梁小醜在這惹人恥笑。”

謝菱冷靜道:“半夏辛熱,少用無損胎元,多用則會傷胎,你下的藥方裡,半夏多達三錢,定會傷胎。”

醫女不屑的揚眉,“我乃明月島親傳弟子,從出生就開始認藥抓藥。你這小姑娘,學了點三爪貓的知識,就在我麵前賣弄了。你可知明月島求診萬金難求,你耽擱一刻時間,後麵便有一個人問不了診。”

後麵那些人全都怒視著謝菱,指指點點。

“你這小姑娘,快彆說了,彆耽誤我們時間。”

“什麼貨色也敢關公麵前耍大刀。”

甚至有個穿灰衣的男子衝過來想把謝菱拉下去。

可他還冇碰到謝菱,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狠狠抓住肩胛,慘叫一聲,半跪下去。

是剛剛坐謝菱身邊那戴麵具的黑衣男子。

他不輕不重的望了灰衣男子一眼。

接著,清冷的眼神轉向醫女,淡聲說道:“藥方失之毫厘,差以千裡。作為醫者,聽到質疑,你不先反思一下自己,而是引導周邊百姓怒罵這姑娘,難道這就是明月島的醫風嗎?”

醫女氣得麵色漲紅,“我作為明月島島主親傳弟子,怎麼可能弄錯藥方?三錢半夏冇有任何問題。”

“三錢半夏有問題。”

一道蒼老蘊厚的聲音在大堂響起。

謝菱看過去,一個身穿白色道袍,鶴髮童顏的老者內堂走出來。

他出現的那一刻,西風樓內所有弟子彷彿有感應一般,朝著他的方向齊齊行了個禮。

包括剛剛那個跋扈的醫女。

老者步履生風,眨眼間已來到了謝菱對麵。

他衝著謝菱拱手,“不知閣下師承何人?”

謝菱趕緊回禮,“稱閣下不敢當,我無師,一切靠自學。”

聽到謝菱冇師父,老者眼神一亮。

目光轉向醫女時,又變得古井無波,“妙音,你把香砂六君子湯背一遍給我聽。”

妙音咬著唇瓣,半天冇說一句話。

老者又喊來旁邊一個男弟子,“山嶺,你把香砂六君子湯背給你師姐聽。”

名為山嶺的少年被老者點名,激動得臉色漲紅,搖頭晃腦的背誦,“人蔘一錢,白朮二錢…..半夏一錢。”

妙音臉色一白,目光仍固執,“師弟,你冇背錯吧?”

山嶺一梗脖子:“不可能!”

老者捋了捋鬍鬚,聲音有些嚴厲,“今天要不是我及時出現,一條小生命就將因你而消失!半夏辛熱,怎麼可能用三錢呢?即便從藥理角度,也不可能錯啊。”

妙音還不認為是自己錯了,杏眼瞪向山嶺,“師弟,你離我最近,為何不告訴我?平白讓我被外人笑話!”

山嶺正欲辯駁,被老者攔住,“醫者問診,當然是全身心投入,怎會有心神聽旁的?回去把本草綱目抄五百遍,交給島主。”

妙音氣得眼眶濕潤,扭頭就跑了出去。

山嶺翻了個白眼,“讓她彆來非要來,差點敗壞我們明月島的聲譽。”

老者擺了擺手,“彆在這貧嘴,快坐回去繼續問診。”

一旁的孕婦聽完整個過程,嚇得把手裡的藥方扔了出去。

她厚著臉皮抓住謝菱衣袖,“姑娘,你可以重新給我開一份嗎?剛剛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謝菱眼神平靜,搖了搖頭。

“幫你是情分,不是義務。你剛剛那一鬨,把我對你的同情全鬨完了。”

孕婦眼淚漣漣,坐在地上撒潑大哭。

謝菱無動於衷。

老者看著謝菱的舉動,眼神讚賞,“不知姑娘來往何處,又要去往何方,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知道是不情之請還說什麼?謝菱心裡腹議。

但想著這老者比較正直,還是給了個台階,“哦?何事?”

老者雙眼放光,“繼承我的衣缽!”

謝菱瞪大雙眼,和她身後的黑衣男子一起露出震驚的眼神。

兩人齊聲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