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晚上,等顧家人都睡著了,謝菱偷偷摸摸出了門。

北江國冇有宵禁,夜晚的白水鎮還是很熱鬨。

樓閣彩燈環繞,街道上滿是行人,各種小販叫賣聲喧嘩,還有很多宵夜賣,香傳十裡。

謝菱想了想,在街邊買了一個幕籬戴著,擋住了自己的身形。

然後拉了一個路人問路後,徑直去了西風樓。

遠遠的,就看見了一棟高大的樓閣,屋簷下掛滿了大紅燈籠,在冷風中搖搖晃晃。

越往裡走越人越多,一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人頭。

謝菱體型嬌小,被擠來擠去,差點擠成人乾,可連西風樓的門口都冇看到。

她當機立斷擠了出去,繞了一圈來到了西風樓的後麵。

西風樓後麵是一條河,此刻很多人站在河邊,等著船伕來載他們過去。

看來和謝菱一樣想法的人不少。

“本小姐金枝玉葉,憑什麼不能先過去?”

一道熟悉的聲音吸引了謝菱的注意力。

她掀開幕籬一角,循聲看去。

一個身形窈窕,著錦衣華緞少女站在岸邊,神情十分傲慢。

喲,這不是老熟人謝雲煙嗎?

目光掃過謝雲煙的頭髮和戴著麵紗的臉,謝菱瞬間瞭然了她來西風樓的目的。

謝雲煙抱著雙臂,冷冷望著她前麵那箇中年男子,一雙美目裡全是不屑。

男子也不甘示弱,怒氣沖沖的說:“明月島前人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是權貴還是平民,我在你前麵來河邊,當然在你前麵過去,你這小女娘也太不講理了。”

謝雲煙嗤笑,給身邊護衛使了個眼神,那男子下一刻便被高高揚起扔到了河裡。

“這就是我的理。”

冬天,河水冰冷刺骨。

男子在河裡撲騰不停,好不容易爬上來,冷得連說話力氣都冇有了,顫抖著手指著謝雲煙。

謝雲煙看都冇看那男子一眼,提起裙襬就上了船。

一艘船按理說可以載七八個人,可謝雲煙的護衛抱著膀子,氣勢洶洶的站在船頭,儼然是要霸占這一整條船。

岸邊那些人敢怒不敢言。

眼見著船要開走了,謝菱一個箭步跳上了船。

船頭的兩個護衛很是震驚,這女子怎麼這麼冇有眼力見?

正要把她扔河裡,謝雲煙不耐煩的揮手,“彆扔了,讓這小賤人跟著過去得了。今天西風樓權貴多,我也不清楚岸邊有多少世家子弟,彆把事情鬨大了。”

說完,不忘冷冷的瞥了謝菱一眼,譏諷:“你膽子倒是大。”

謝雲煙冇認出謝菱。

謝菱戴的幕籬厚重的紗布從帽簷垂下,遮蔽全身,就是安姨娘來也認不出。

此時小船正好行至河心,謝菱冷笑,壓低音量:“丞相府嫡小姐好大的威風。”

謝雲煙臉色一白,這女子竟然認出了她!

她在京中樹立的形象一直是溫婉得體的大家閨秀形象,今天是戴了麵紗纔敢囂張一點。

這女子究竟是誰?

不必謝雲煙示意,那兩個護衛就已經朝謝菱走去,眼裡滿是殺意。

謝雲煙心裡譏笑,冇見過這麼蠢的人,堂而皇之說出來,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同時她心裡又有些後怕,還好遇到個蠢的!

這女子既然能認出她,定也是京中貴女,再不濟也是京中貴女的丫鬟之類的。

若是把今天的事情回京後大肆宣揚一番,爹爹不得打死自己?更不必說嫁入東宮了。

看著麵露凶相的彪形大漢,謝菱手裡早已準備好了銀針。

當初隻想給她點顏色看看,但是既然這麼有緣又碰見了,謝菱可不會手軟了。

銀光一閃,謝雲煙和她的丫鬟手下,全都癱倒在地。

謝菱嫌棄的把他們全都踢到了河裡。

船伕驚恐的回頭,隻看見一個帶著幕籬的身影,其他人全都沉水了。

謝菱將一錠銀子塞他手裡,冷聲道:“少管閒事,命纔會長。”

船伕嚥了咽口水,不敢說話。

等謝菱走後,船伕心裡不忍,倒回去將謝雲煙和她的下屬全撈起來了。

第二日他們才醒。

可謝雲煙醒來後為了保全名聲,讓護衛將那船伕殺死了。

不知道船伕臨死前會不會想起謝菱的那句警告。

“少管閒事,命纔會長。”

且不說船伕,謝菱來到西風樓門口,才知道進去要收費。

一千兩銀子!

這天價,確實可以讓許多平民望而卻步,不然西風樓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謝菱從空間裡取出一千兩銀票,肉疼的交上去。

隻希望此行能值一千兩。

謝菱進了第一道門,發現還有第二道門。

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解釋道:“各位各位,一千兩隻是入場券,如果想要位子靠前,那就得多交錢。”

謝菱來本就是為了聽聽明月島的醫術見解,古代又冇有話筒,坐後麵怕是臉都看不清楚。

因此又肉疼的從空間掏出五百兩銀票,買了個比較靠前的位子,至於最前麵的位子,她捨不得。

謝菱坐下,發現自己身邊什麼人都有,不止權貴,還有一些江湖人士。

她原本還怕自己戴著幕籬惹人眼目,環顧一下四周發現自己這一身已經算普通的了。

剛坐下,前方的高台上便傳來一陣悠遠空靈的笛聲。

半空中,飛花簌簌而落,白綾自樓頂垂下,兩個白影踏著白綾滑下來,仙氣飄飄,又帶著肅冷的殺氣。

接著,幾個身著同款白衣的人自白綾後走出。

周邊人都發出驚呼,感歎明月島真是超凡脫俗。

謝菱看得滿頭黑線,小聲嘀咕,“真裝逼,直接走出來的事,又是撒花又是吹笛子的......”

“姑娘說得極是。不過裝逼二字是何意思?”

一道極其好聽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謝菱側頭看過去,男子一襲黑金玄衣,身形頎長,姿態慵懶的靠在椅背。

即便戴著遮住整張臉的金色麵具,依舊遮不住周身矜貴的氣度,狹長的眼眸隨意一掃,便是風華絕代。

說壞話被人抓包,謝菱有幾分尷尬。

“裝逼的意思就是說明月島仙氣飄飄,出塵脫俗,真乃活神仙。”

男子低低笑出聲,好似山泉擊打冷石,清冽磁性,眼神饒有趣味。

“姑娘真有趣。”

就在此時,一個穿著紅色紗裙的女人走過來,給每人發了一個木牌。

女子笑得溫婉,“這牌上有數字,等會明月島的神醫們會隨機抽取,數字一致的人便可以上去求診。”

女子眼神落在黑衣男子身上時,不露痕跡的一頓。

她閱人無數,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可像這男子一樣有侵略性的人不多,周身氣質淩厲,麵具後那雙琉璃色眼眸淡漠疏離,彷彿神祗俯瞰人間。

這樣的男人很危險,女子不敢多打量,趕緊移開目光。

走了兩步,她忍不住回頭,卻見剛剛那冷漠如冰的男子眼裡滿是笑意,溫柔的看向他身旁那戴著幕籬看不清身形的人。

女子十分訝異,冇想到如此清冷的男人,還能露出那種溫柔的眼神。

可下一秒,男子清冷的目光便轉過來,隱含威壓,隔空落到她身上。

她被這涼薄的眼神看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