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與北地狐
幼時的自己文靜又體弱，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宮殿裡學習，五歲時從冰湖上救起的那隻狐狸便成了他唯一的玩伴。
母親教導他，要對所有生靈懷有尊重。
耳邊迴響母親溫柔的教導：“給它起個名字吧，這樣它便不再是流浪的動物，而是你的夥伴、你的家人。”
“嗯！
就叫它……”記憶中的對話在此時戛然而止，他還是冇有想起朋友的名字。
它不僅是他幼時的玩伴，還是他最忠誠的小護衛。
它總能嗅到危險的氣息，然後帶小主人脫離險境。
幼年諾特到寶庫之前，發生了許多詭異的事情。
這讓他對周圍人充滿戒心，唯一信賴的夥伴隻有這隻北地狐。
在它的陪伴下，諾特的狀態逐漸變好。
首到那晚，一切戛然而止——枚流彈落在草坪，還未爆炸時，它猛地衝向諾特並將他撲倒，在爆炸後為他擋住了那片致命碎片。
它走後，周圍人因為擔心諾特，都默契地不在他麵前提及，它的各字也隨之被塵封在諾特記憶的最深處。
————男孩察覺到諾特的異常，握住他的手，關切道：“大哥哥，你怎麼了？”
諾特沉默許久，跳躍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眸。
睫毛投下一片陰翳，遮掩了其中的情緒。
“我隻是……想起自己也曾經養過一隻北地狐。
能讓我抱抱你的狐狸嗎？”
男孩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相信麵前這個陌生卻可靠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小狐狸放在諾特的懷裡。。諾特抱過那隻北地狐，輕輕撫摸著它失去了光澤的皮毛。
“你的狐狸也是白色的嗎？”
小男孩來了興致。
“嗯，冇有一絲其他顏色的毛髮，在雪裡和我捉迷藏時我總是找不到它。”
諾特輕輕撫摸著小狐狸柔軟的毛髮，腦海中出現的那隻勇敢的、靈巧的小狐狸的名字依然模糊不清。
“它也喜歡和我捉迷藏！
不過更喜歡跑到林中捕捉兔子和鳥雀，勇敢又靈巧。”
“還會特意把“戰利品”帶回家，等著我發現。”
腦海中關於小狐狸的記憶愈發清晰了，諾特順著男孩的話語，逐漸補全了那隻北地狐有關的記憶。
“嗯嗯！
有幾次我把它捕捉到的兔子放走，它還會和我生悶氣。”
“不過它也會打獵失敗，一頭栽進厚厚的雪裡。
我隻能像拔蘿蔔一樣把它拽出來。”
“它們好像。”
頌時豎著耳朵聽他們講小狐狸的事，翠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感興趣。
“頌時也喜歡北地狐嗎？”
男孩突然開口問道。
“當然，很可愛，而且手感也很好。”
女孩坐在男孩的對麵，聞言點點頭，說起毛絨絨的小北地狐，她翠色的眼睛裡盈滿了笑意。
對小男孩安慰一笑：“你的小狐狸很愛你，”她湊到男孩麵前，擁抱了他一下，“它不希望你這麼難過的。”
諾特輕輕笑了起來，但在男孩看來，那笑容中卻夾雜了濃濃的悲傷與苦澀。
他將狐狸小心交還給男孩，腦海中閃過無數他們一起相處時的畫麵。
“大哥哥，你的小狐狸同樣很愛你，所以你纔會再次來到這裡。”
頌時突然站起身來，看著遠處正在重新凝聚的白影，翠色的眼睛亮得驚人。
女孩轉頭，玉石般剔透的眼睛淺淡了一些，像是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裡，她臉上帶著些許的慈悲與無奈，語氣溫柔而慈愛：“它不喜歡你忘記它，所以帶你來到這裡，讓你想起它，讓它的靈魂得以安息。”
“所以，孩子，讓它安息吧。”
女孩的聲音似乎是在西麵八方傳來，輕柔地敲打著男孩的耳膜。
“森林冇有惡意……”頌時吟唱歌謠的聲音很輕。
這樣熟悉的語氣與力量，令諾特的記憶愈發明晰起來，像終於散開的迷霧，將最初的真相終於展示在他眼前。
他近乎虔敬地伸出手，仔細地感知著這股庇佑著他的力量，諾特眼中的頌時這個人都被白霧籠罩著：“是你……”忽然，大群的蝴蝶從林中飛出，蝶翅上瑩瑩的、冰藍色的光芒將這方沼澤照得透亮。
“啊！”
席捲的風讓火堆猛然燒得更旺，一首低著頭抽泣的男孩驚呼一聲，仰起了頭。
男孩皮膚蒼白似大理石雕塑，淺金的頭髮被火堆染上一層橘紅，眼眸是淡淡的灰綠色，如同北地的森林與遠山。
那是二十多年前，九歲的諾特。
“天己經快亮了，孩子。”
頌時語氣柔和而慈悲，依然耐心地勸告。
在諾特眼中，這樣的頌時似乎己經和二十多年後他的副官重合了，他在此時突然對她的身份有了更勝以往的清晰認知。
女孩話音尚未落下，一道閃電在不遠處落下，諾特感受到背後的異樣，提著燈轉身。
大片霧氣悄無聲息地自枯木升騰，在被髮現的瞬間湧成高大模糊的白影，環繞在男孩身側。
“不！
彆帶走他！”
男孩崩潰地大喊，抗拒著與最好的朋友的永彆。
濃霧不斷降低著諾特周圍的溫度，徹骨的寒意絲絲縷縷滲入，他知道，這是白影對他的警告。
原本透著死氣的枯草競像是擁有了意識般，細長的草葉湧動起來，眼看就要將男孩包裹。
諾特衝出濃霧，上前揮劍將枯草斬斷。
掙脫束縛的男孩向前逃離，諾特本人卻被草葉纏住了腳踝。
白影又靠近了些，泥土愈發濕軟起來，諾特競被拖著開始緩緩下陷。
“伊斯克，你知道的，我並無惡意，隻請你能多給他一些時間。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但是……它真的該離開了。”
頌時後退了幾步，狠狠閉上了眼睛，等到睜開時又變回了原有的翠綠。
“大哥哥！”
頌時立刻去找能夠將人從沼澤裡拉出來的東西，她腦子裡混亂極了，什麼也找不到。
“冷靜下來，伊斯克。”
諾特的聲音依舊鎮靜而溫和，他輕聲安慰著陷入慌亂的女孩，絲毫不在意自己此時略有危險的處境。
“你能夠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