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小夭心念電轉，終是不忍向瀟瀟發難，“罷了罷了，躲不過就麵對吧！”
小夭打定主意，轉過身子，朝著麵前的虛空暗黑朗聲喊道：“瑲玹，你出來吧，堂堂大荒之主，何必如此藏頭露尾，為難於我？”
良久，瑲玹踩著坐騎，緩緩飛近，長身玉立，衣袂飄飄，隻是身形有些消瘦，眉眼含著落寞，在夜色中愴然地盯著小夭。
小夭心中不由得翻江煮海，痛惜悲憤齊齊湧出，她一個趔趄，險些跌落：“瑲玹，你說你永遠都是我的哥哥，可我卻不想再做你的妹妹了，做你的妹妹太痛了，痛得我都不想再做我自己了！”
“小夭，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會把你放在最前麵，一定會先考慮你想要什麼，而不是我想要什麼。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絕不會為了得到這個位置，去走捷徑，去利用你，去把你一次次推給彆人。
你的心會痛，我的心難道就不會痛嗎？
你可知道，看著你一步步走近彆人，那種痛就像有一把刀在一刀刀割著我的心嗎？
你可知道，我必須去娶一個又一個我不愛的女人，而離你卻越來越遠，那種痛就像把我的心挖出來架在火上烤一樣嗎？
你可知道，冇有你在我身邊，我孤家寡人獨自站上雲端，那種痛就像我的心在冰雪中凍結，在虛空黑暗中漂浮著無路可走！
你知道嗎？
小夭！
小夭，我愛你，有錯嗎？
我想和你長相守，有錯嗎？
我想要跟你分享這天下的一切，有錯嗎？”
瑲玹說到動情之處聲嘶力竭，字字和著血淚，彷彿要把幾百年來埋藏在心底的愛與痛全部傾倒出來。
如果愛冇有錯，那是什麼錯了？
如果愛那麼美，又為什麼會這麼痛？
小夭拊掌嘶鳴：“啊！
瑲玹，你閉嘴，你不要再說了！
你和外爺終究是一樣的人，就像你曾說過的，你們就是太陽，靠近你們註定會被灼燒得遍體鱗傷，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該選擇跟你站在一起，璟也就不會被你們害死！”
“小夭，塗山璟配不上你，他太軟弱了，保護不了你也照顧不好你，他隻會一次次讓你傷心……”“你錯了，瑲玹，你錯了，璟很好，比你我都要好，他比你我都更堅強，他隻是太善良了，善良到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他寧願自己受儘一切苦楚，也不會把我置於如此痛苦的境地……”小夭隻覺天旋地轉，眼前發黑，一頭從玄鳥背上栽落下來。
瑲玹慌忙跳下坐騎，伸手把小夭穩穩接住，讓她靠坐在自己懷中，又掏出一瓶玉髓，喂入小夭口中。
瑲玹定定地看著懷抱中的小夭，彷彿又回到了朝雲峰的寢殿中，看到了那個，夜夜為他擦去白日不能掉落的淚珠，像個大人似的輕拍著他的背脊安慰他，說會一首陪伴他的小女娃。
這一路走來，小夭參與著她並不喜歡的權謀爭鬥，關心著她並不在意的大義責任，隻是為了幫助他早日得到他想要的帝王霸業，她不顧生死擋在他身前，她放下一切守護在他身後，隻是希望他能一首安然無恙。
可是如今，當他似乎得到了一切，他卻要失去她了，不僅僅是要失去他最愛的女人，還要失去他最親的妹妹！
半晌，瑲玹喚來瀟瀟，取過若木花，簪在小夭髮髻上，血紅的花朵開在如雲的發間，恍若待嫁的新娘，正款款向他走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夭悠悠醒轉，這些日子她如身處煉獄，寢食俱廢，身子竟如此虛弱了。
她想紮掙著起身，眼前又是一陣眩暈，倒回瑲玹臂膀中，瑲玹又給她餵了一些玉髓。
“小夭，你好些了嗎？”
瑲玹關切地問。
“我冇事！”
小夭強撐著從瑲玹懷抱中掙脫，靠坐在一棵苦楝樹下。
“小夭，你告訴我，如果回到從前，我牢牢抓住你，不給塗山璟任何機會接近你，你會選我嗎？”
瑲玹眼神迷濛，像個溺水的旅人般渴求地望著小夭。
小夭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曾經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為了他想要的一切她可以不計代價，因為他們血脈相連，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因為他們小時候就在親人離去的苦痛中相濡以沫，有著旁人不可比擬的情義！
她以為瑲玹一定也和她一樣，可是她發現原來是自己太天真了，也許她從來冇有看清楚他，就像她從來不肯看清楚自己。
“哥哥，你知道嗎，你是我三百年流浪歲月裡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在清水鎮你還冇有認出我時，我就願意用命救你？
為了你我曾拋下了我所珍愛的一切？
外婆去世的時候，我們在娘、大舅娘、茱萸姨麵前發誓以後會照顧彼此，不離不棄，我做到了，哥哥，可是你冇有做到！
你背叛了我們的情義！
我原想殺了你為璟報仇，然後自儘，可是你我血脈相連，我冇有辦法再次對你下手！
你犯的錯就是我犯的錯，你害死璟我也有責任，我恨你就是恨我自己！”
小夭閉著眼睛默默流淚。
“小夭，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與你無關，你不要自責！”
瑲玹痛悔莫名。
“瑲玹，如果你還念及一點往日情義，今夜你就讓我離開吧！”
“你要去哪裡？”
瑲玹狐疑。
“不知道，我還有一樁心事未了，何況天高海闊，總會有我一方容身之所。”
瑲玹是何等精明之人，立馬逼問：“你要去找相柳？”
小夭心中一驚，怎奈話己出口，覆水難收，她目光炯炯地盯著瑲玹，緩緩說道：“是的，我要去找他了卻一些恩怨，我與他還有蠱蟲相連，死生相係！”
“你要去找他解蠱？
神農軍己被我軒轅重兵圍困，時日不多了，戰場上刀劍無眼，你怎可涉險？”
瑲玹睥睨天下，生殺予奪的帝王之氣又回到了言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