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在這時。
一個丫鬟匆匆稟報：“小姐！
世子來了，在後院涼亭等您。”
謝牧珩竟會來主動尋她。
前世可從未有過。
祝月歡心神微怔，還是起身去了涼亭。
涼亭。
兩人見禮後，祝月歡便向丫鬟下意識吩咐：“春玉，去沏茶來，不要西湖龍井，要信陽毛尖。”
“是。”
丫鬟領命離去。
謝牧珩卻心神微怔——隻有自幼貼身伺候的小廝，才知他比起龍井，更愛毛尖。
祝月歡又是從何得知的？
仔細想來，自祝月歡隨祝氏入侯府已有十年。
他與她雖同在一府長大，在落水這事發生之前，他卻是從未想過自己將來的妻子會是她。
不過謝牧珩做事向來隨本心，事情既已發生，他願意擔起這個責任。
但今日前廳之事，卻完全出乎他意料……謝牧珩眸中暗芒微閃，旋即開口：“祝姑娘，還請不要將祖母今日所說之話放在心上，我既說過會娶你，便定不會違誓。”
謝牧珩聲音雖輕，可話中堅定卻很重。
祝月歡心絃一顫，竟泛上一陣酸楚來。
——這就是謝牧珩，謙謙君子，一諾千金。
曾經自己將他的這份堅定誤認成喜歡。
直到曆經一生才痛苦的明白，他不喜歡她，甚至換作是任何人在她這個處境，他都會做到這個地步。
錯的是她，是她不該奢求他對她有除卻責任之外的感情。
壓下心口的悶悶的痛，祝月歡抬眸看著他，平靜回道：“世子，你不必心存介懷。”
她一字一句道：“我今日所言，字字真心。”
謝牧珩看著那雙清澈眼眸裡的認真，心口莫名被觸動了一下。
他斂眸思索片刻，緩聲道：“祝姑娘，我如今所言，亦句句肺腑。”
“你不必擔心，我娶了你後定會真心相待。”
‘真心’二字一出，祝月歡渾身僵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謝牧珩冇注意到她的異樣，落下話後起身離去。
次日一大早。
祝月歡正要去給姑姑請安。
剛走入院子，就見姑姑的貼身丫鬟神色慌亂迎上來——“小姐，不好了！
夫人昨夜被皇上帶進宮，一夜未歸！”
第3章“什麼？”
祝月歡身形一震，驚顫不已。
前世，這事是她與謝牧珩成婚後才發生的！
怎會提前了整整一年？！
那時自己一成親，就被謝老夫人送來的妾室騎在頭上欺負。
姑姑是想成為她的靠山纔會下狠心攀高枝。
祝月歡強行穩定心緒，開口問道：“你細細說來，到底怎麼回事？”
貼身丫鬟急得要掉眼淚：“昨日，夫人從小姐院中離開，便帶我出府去驛站給侯爺送信，豈料半路馬車卻壞了。”
“我和夫人隻好下車在路邊等待車伕修車，誰知這時，我們卻遇見了微服私訪的皇上！”
“夫人看見皇上時很是驚疑，兩人甚至發生了爭執，奴婢當時嚇得要死，等回過神來，夫人就被皇上強行帶進了宮！”
祝月歡聽完後，久久失神。
前世，姑姑進宮的過程，她是不清楚的，隻知道當時是姑姑第一次主動陪侯爺入宮，然後便再也未出過宮……一上午過去。
祝玉嬋還冇有歸來。
整個侯府都因這事緊張起來，隻有祝月歡知道，按前世的話，她再次見到姑姑，就是三個月後被封為貴妃的姑姑召見。
又過了一天，謝老夫人聚齊了全府後院人。
祝月歡亦在其中。
聽見謝老夫人嚴肅正色開口：“大夫人此次入宮，是去陪皇後的，莫要再讓我聽見關於此事有任何謠言在府內外亂傳！”
“是。”
全府上下表麵恭順點頭，私下不斷交換眼色。
祝月歡本以為謝老夫人會像前世一樣留下自己逼問，冇想到她竟對自己完全不聞不問！
這樣的反常，反而讓祝月歡心裡更冇底。
從廳中散去後。
她腳步沉重回後院，路過涼亭時聽到謝牧珩和他的堂弟們在聊天。
有假山做遮擋，他們冇注意到祝月歡。
突然，祝月歡從他們口中聽到了姑姑的名字。
“陛下對祝氏不過玩玩罷了，祖母已打定主意，等祝氏從宮中回來，要賞她白綾以保全侯府名譽。”
祝月歡腳步頓住，她攥緊了手，一下想通謝老夫人的不聞不問是為什麼。
——在她看來，姑姑已經是個死人。
一個死人，哪還要再多問什麼。
祝月歡心底發寒，卻不由冷笑一聲，緊接著她又聽見那聲音笑道。
“這下，兄長與那祝月歡的婚事自然也決不可能了！”
祝月歡一愣，隨即卻聽見謝牧珩道：“祝氏是祝氏，她是她，我要娶她跟她姑姑這事並無甚關係。”
這話讓場麵突然死寂。
良久，一句驚詫打破寂靜：“兄長，你還要娶她，難不成是真喜歡那祝月歡？”
祝月歡渾身一僵，就聽見謝牧珩清冷聲音傳來：“無所謂喜不喜歡，她因我壞了名聲，我理所應當該娶她。”
心沉下去。
祝月歡苦笑一聲，早知道的答案，她還在這裡抱什麼無謂的期待呢？
而假山後也一鬨而笑。
“兄長，你就是太正經了！”
“不對，不對！
我看他就是不喜歡這祝月歡才能一副端莊君子樣！
等日後真有喜歡的人了，恐怕就算是為其將這盛京鬨得天翻地覆，他也定然心甘情願！”
一片笑聲中。
祝月歡腦中卻是猛地一激靈。
她突然想起，前世謝牧珩四名妾室，一個是老夫人送的，兩個是官場上同僚送的，隻有一個是他自己帶回來的。
而他自己唯一帶回來的妾，當時確實鬨得不小。
那楊嫣兒是罪臣之女，謝牧珩卻不顧任何流言蜚語，堅持要接她入府。
後來謝牧珩的三兒兩女亦皆出於她。
這一瞬間，祝月歡恍然大悟，臉上一瞬麵無血色。
她唇角勾起自嘲的笑，卻比哭還難看。
自祝玉嬋被帶進宮。
祝月歡在這侯府也就成了隱形人般，無人注意。
誰知這天。
侯府三小姐的丫鬟卻前來遞‘花帖’。
“表小姐，我家姑娘今日邀盛京各家小姐來府內賞花飲茶，請您也一同前去。”
丫鬟笑意盈盈，妥帖禮貌極了。
祝月歡看著花帖思忖，她隨姑姑寄人籬下，自小深居簡出，與這侯府三小姐接觸不多。
後來她嫁給謝牧珩之前，這三小姐更是已經先嫁去王府。
不知道她為何給自己請柬，思考良久，祝月歡還是去了。
她纔到，就見侯府三小姐牽著一個女子緩緩走來。
看清那盈盈走來的身影，祝月歡卻登時僵住了。
那女子，竟是楊嫣兒！
第4章祝月歡隻驚訝了一瞬便回過神，便不再去看。
想來此刻楊家還未獲罪，那楊嫣兒自還是權宦之女，來這侯府三小姐的花宴實在再正常不過。
祝月歡不去看楊嫣兒，楊嫣兒卻主動來到祝月歡麵前。
“你便是與謝世子訂婚的祝姑娘吧？
果真天生麗質。”
祝月歡一愣，客套回：“楊姑娘纔是花容月貌。”
楊嫣兒卻是哀傷一笑：“也是，容貌這種外物最不值一提。”
“說來我倒是欽佩祝姑孃的心誌，對自己實在心狠，用名聲做賠，不過也算是得償所願，能和世子訂婚。”
輕柔的聲音，帶刀子的話。
這一刻，祝月歡重新正視楊嫣兒這張比前世更年輕更嬌媚的臉。
明明同樣的一張臉，竟和前世那個一直在她麵前柔順的妾室簡直不像一個人。
原來這纔是楊嫣兒真正的麵目。
祝月歡笑了笑，卻是提高聲音道。
“我與世子並未訂婚，世子也並不喜歡我，還請楊姑娘不必誤會。”
此話引來周圍人的注目。
她們神色滿是詫異，似乎是冇想到祝月歡會這麼說。
祝月歡覺得無趣，不想再多留：“我性子俗，與各位小姐談不到一處去，就先走了。”
語罷，她轉身離開。
卻被三小姐在花宴出口拉住：“歡兒，抱歉，我不知道嫣兒竟會如此，我代她想你道歉……”看著三小姐誠摯的樣子，祝月歡一怔。
但她還是淡淡道：“我不在意，隻是從未參與過此等宴會，不適應罷了。”
三小姐立刻道：“那我讓人護著你回後院吧，這兒人多，免得衝撞了你。”
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