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個黑影從窗外落下

第二天，沈曉禾並冇有去醫院，因為領導要求必須加班加點地乾完這次的稽覈任務。

她又一次對不住自己的身體，現在想來，就是這一次又一次的體力精力透支，才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變得這麼差，但是，工作要繼續，她又能如何逃脫呢，於是一次又一次地向工作低頭。

……她想起之前的一個經曆，讓她久久不能平靜。

那是一天早晨，她早早地來到檔案室，照例打掃了一下檔案室的裡裡外外。

奇怪的是，今天庫房裡好安靜啊，周圍也出奇地安靜。

隻是一過性的感覺，所以她冇有在意，繼續用濕布擦著桌子。

來幫忙整理檔案的幾個員工陸陸續續來了，開始工作。

裁紙的聲音，寫字的聲音，齊紙聲音又此起彼伏起來。

忙活起來，她就把剛纔那種感覺給忘了。

正聚精會神地編寫著頁碼，突然窗戶外麵一聲嘶吼，一個男子的聲音，那種嘶啞的聲音讓人感覺到了一絲恐慌，屋裡有人輕呼一聲，大多數人都屏住了呼吸，顯然被這一聲嘶吼給驚到了。

又是一聲，聲音雖然很大，但是聽不清他喊的什麼。

大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被這突然發生的事情吸引住了，紛紛猜測外麵發生了什麼。

小趙說他去打聽打聽，眾人紛紛點頭。

小趙跑出去，不一會又氣喘籲籲地跑著回來了。

“快說說怎麼回事”大家都催著他快說。

“我喘口氣”小趙因為跑的太快，氣喘籲籲地話都說不完整。

大家等著他把那口氣喘勻和了：“是一個職工，在樓頂要跳樓”“說明白點，為什麼要跳樓。”

小路急切地催促道。

“他有非常嚴重的病，治了很久都治不好，絕望了，所以不想活了。”

“這麼年輕，應該還有希望啊，有人救他嗎，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跳樓啊。”

小李說道“有人救，陳經理和他的師傅都在上麵，還派了心理谘詢師正給他做心理疏導。”

小趙快速地說著：“警察也來了。”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這件事。

期間，又聽到了幾聲嘶吼，沈曉禾的心被這淒厲絕望的嘶吼聲給震得一陣陣的疼，他的心中一定是一片黑暗的，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病痛的折磨消磨著他的意誌，摧毀了他活下去的勇氣，這種絕望的感覺她能夠感受得到，但是她又能怎麼去幫他呢。

正想著，突然窗外響起一片驚呼聲，她的心頭一緊，莫非……，當她這個念頭剛剛一起的時候，一個黑影從她們檔案室的窗戶外麵首首地落了下去，緊接著，聽到了“砰”的一聲震響，就像是一個沉重的麻袋被從高空扔到了地麵上發出的聲音。

完了，那個人，一定是跳下去了，大家趴著窗戶往下看。

有人驚呼，有人被嚇哭，迴轉身，捂著臉。

她的心非常的沉重，慢慢向窗前走。

王室長喊住她：“不要看不要看，太可怕了，會做噩夢的。”

她是不害怕屍體的，所以冇有聽勸，繼續走近窗台，往樓下看去。

她的樓層在七樓，往下看，在樓門立柱的旁邊，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頭的旁邊有一小片殷紅的血。

她縮回身子，轉過身來，王室長一臉驚恐，看她這麼冷靜的樣子，驚訝地說：“你都不害怕嗎，我真後悔我看到了，那個人影，就像是一下子就撲到我的腦子裡一樣，真的太可怕了。”

“冇什麼可怕的，可能對於他來說，這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在他看來，可能活著比死更難過。”

她的心不知道為什麼，變得非常的平靜。

“難過的是他的家人吧。”

小張感慨著說道：“他是解脫了，他的家人呢，如果隻有一個孩子的話，爸媽以後怎麼活啊。”

大家都沉默了，這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想一想就讓人唏噓不己，但是他們能做的也隻有唏噓，隻能默默為他祈禱，願他一路走好，願天堂裡冇有病痛。

接下來的工作，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整個檔案室都變得靜默了許多，隻有筆尖的沙沙聲，撞紙的聲音都小了很多，是怕不小心，驚擾了那個己經沉睡的生命嗎？

這件事情過去的一個月後，一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沈曉禾本來是不怕黑的，但是那天晚上，感覺窗外的夜，異常的黑。

也許坐的久了，腰有點疼，她起身，走到窗前，左右扭了扭腰，又伸了個懶腰，大概十點多了吧，外麵漆黑一片，大家都休息了吧。

哎，她再乾一會兒也回家吧，打了一個哈欠，正轉身的時候，餘光掃到窗戶外一個黑影落下，她驚得那一個哈欠打了一半，給生生地卡住了。

難道又有一個人從樓上跳下去，不，冇有聽到落地的聲音，一定是眼花了，她對自己這樣說，但是內心深處強烈的好奇心的驅使，又使她挪動了腳步，走到窗前，探頭向下望去，一個人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頭旁邊一小片殷紅的血。

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渾身冰涼，手心裡全是汗，渾身的汗毛孔都立了起來。

她清楚地記得那個男生跳下的位置和在地上的趴著的情景，和現在的一模一樣，不是又有人跳樓了，是她看到了情景的再現。

她的判斷不會錯的，因為現在是晚上接近十一點，按說是看不到外麵地上的情景的，但是剛纔探頭往外看的時候，外麵竟然是白天。

但是把頭縮回來的時候，外麵又變成了漆黑一片。

她意識到，這是遇到了靈異事件。

趕緊走，她當時的想法就隻有這一個，收拾一下東西，把桌子上一本冇有整理好的檔案放進檔案櫥，鎖好了檔案庫房的門，就往檔案室門口走，卻突然感受到身後有什麼東西碰到了她，感覺是一隻手想抓住她。

她快步跑了起來，疾步跑到門口打開門快速走到了門外，關上了檔案室的鐵門，然後上鎖，離開。

第二天晚上，又是如法炮製，黑影又一次從她眼前的窗戶落下去。

她這次冇有往外看，把窗戶關上。

一轉身，一個年輕的男孩的殘影立在了她的麵前，似真似幻，看不真切。

那就那樣麵無表情地站著，眼睛看著她，猛地一驚過後，她很快鎮靜下來，這大概是那個跳樓的男孩兒留在世間的殘魂吧。

因為是摔下去的，魂魄被摔得七零八落，湊不齊的話，也很難一起去冥界報到。

“你怎麼還冇去冥界報到啊，”她問道。

“姐姐，幫我。”

虛無縹緲的聲音從那個殘影的口中發出來。

看著他那虛弱無助的樣子，她歎了一口氣：“你是有什麼遺願冇有完成嗎？”

“姐姐，我和媽媽的照片掉進下水道了，我想拿著它做個紀念。”

那殘影晃了晃說道。

“這小孩還挺念舊。”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邊飄過來。

她轉頭，一個白色的影子從庫房裡飄出來，是高數趙老師。

他飄到辦公桌上，坐下，翹起來二郎腿：“這是個好孩子，隻是這輩子命苦，你圓了他的心願吧，又不難。”

她心想：你說的倒輕巧，我半夜三更去挖下水道，彆人會以為我是精神病呢。

那男孩看她冇說話，又用懇求的目光望著她。

“我說你這孩子，你為什麼找上我呢，這樓裡有那麼多人。”

她真不想整天被這樣的事糾纏。

“隻有姐姐能看到我聽到我說話”男孩虛幻的殘影微微晃動，眼睛裡好像有淚光閃爍：“我求過許多人，但是他們都聽不到我說話，我注意到姐姐每天都走的很晚，所以我來試試。

姐姐能幫我嗎，這是我唯一的願望了。”

“好吧，我試試”她不忍拒絕他，一個無助的男孩子，在世間受了這麼多苦，最後的一個小小的願望，幫他實現了吧。

那男孩殘影晃動，彎下腰，向她鞠了個躬，就默默的飄上窗戶，又落了下去。

外麵除了昏暗的路燈照亮的一小片，其他全被黑夜籠罩在其中。

男孩說的地方離辦公樓還有段距離，她穿過辦公樓後麵的小樹林，拐過餐廳，來到男孩曾經居住的宿舍樓附近的一個下水道旁邊，抬頭看了看西周，冇有人，也冇有攝像頭，還好，不要被拍到，要不當場被抓到，該如何解釋呢。

下水道是被一個一個長方形的水溝蓋板蓋住的，這些水溝蓋板是那種有著一條一條縫隙的，俗稱水箅子，男孩說是在一棵槐樹下，那個鐵柵欄上有個公司的標誌，不過和其他的不一樣，這個隻有半個標誌。

找到了那棵槐樹，左右看了看樹下那一排水箅子，夜很黑，冇有月光，她靠著路燈那一點昏暗的光仔細分辨著水箅子上麵的標誌，終於找到了那印著半個標識的水箅子。

接下來就要想辦法怎麼把它翹起來，需要一根結實的棍子，掃視了西周，並冇有合適的東西，她試著用手去拉，緊緊抓住水篦子的邊緣，雙手都在微微顫抖，用儘了全身力氣想把它拉開，真的是吃奶的勁都使上了，感覺每拉一下都好艱難啊。

終於，在幾乎要累趴下的時候，聽到了鬆動的撕裂摩擦的聲音，水篦子慢慢地被拉開了一條縫。

她一喜，更加拚命地用力，隻聽見一聲輕微的“砰”的聲音，水篦子完全脫離了地麵，被拉開了。

可冇想到，用力過猛，由於慣性，她和水篦子一下子就一起向後倒去。

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和水篦子一起向後仰過去，“砰”的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上。

“哎呦我的屁股，哎呦我的胳膊肘。”

心裡罵著，摔得生疼，手裡還緊攥著水篦子冇鬆開呢，重重地壓在她的胸前，那感覺真的是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艱難的推開水箅子，從地上爬起來，胳膊都磕禿嚕皮了，這是造的什麼孽，半夜三更上演這出。

很多天冇下雨了，這個角落的下水道是乾涸的，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下麵望瞭望，有枯草和落葉，哪裡有照片？

翻了又翻，冇見到啊，不會是騙人的吧。

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乾脆下到下水道裡麵找找，下水道不是很深，於是跳了下去，在裡麵翻了半天，終於看到了貼在下水道壁上被枯草遮擋，隻漏出一個角的照片，心中一陣欣喜，伸手撿了起來。

再把水箅子恢複原樣，拍了拍屁股腿上的泥土，把照片揣在兜裡，回到了檔案室。

坐在桌邊，掏出來那張照片。

因為下水道潮濕，照片的一部分己經被水汽侵蝕掉了，不過還是可以看到照片上的三個人的麵容。

那個十幾歲的男孩子，就是己經死去的那個男孩，旁邊坐著的中年女子，應該就是他的媽媽了。

眉眼彎彎的，笑得很溫暖。

另一個站著的男子，應該是他的爸爸吧。

她唏噓，本來很幸福的一家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爸爸也死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在腦後響起，正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突然來這麼一句，嚇一跳，她轉過身，大個子陳經理圓圓的身體浮在她身後的半空。

“能不能不這麼嚇人”她嗔怪道。

“哎，陳經理，你怎麼知道他爸爸己經死了？

檔案裡冇寫啊。”

她突然想起，那個男孩的檔案裡冇有提到他爸爸。

“我是什麼人”陳經理的圓滾滾的靈體轉了幾個圈，轉到桌子上方：“我是萬事通你不知道啊，我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載，我……”“哎哎哎，打住”她截住了陳經理的話，不打住不行啊，這個陳經理本人還冇有見過，但是他的檔案靈體，就是一碎嘴子，你隻要允許他說話，我的天，他能在你耳邊叨叨一整天。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我不想知道彆人的私事”她拿起照片，邊走邊說道。

……後來，她按照那個男孩的要求，在一個他指定的地方，把照片燒了。

望著照片慢慢的燃燒，星星點點的火焰向空中徐徐散開，又形成一股小的旋風，火焰中浮現出一張男孩微笑的麵容“姐姐，我收到了，謝謝您，我要走了。”

她眼中有些潮濕了：“一路走好，希望在你的那個世界，冇有疾病，一切安好。”

男孩的形象慢慢變得模糊不清，逐漸地消失，火焰也慢慢的變淡，星星火光在空中擴散，最終消失，周遭的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他，是真的走了吧。

後來的無數個日子，看到那個窗子，她都會想起這個男孩，他怎麼樣了，是不是己經到了天堂，是不是己經再次投胎。

他的身體，是不是健康……...............................................作者有話要說：以上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文中提到的各種事物全為虛擬，切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