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次回去,坐的是馬車。

厚實的布簾遮擋住嚴冬的凜冽,可比早間的步輦暖和多了。

慕梓寒想,可能是周璟的安排,就算不是他,也是手下的人揣度他的意思安排的。

到了慕府,她從馬車下來。

雪很大,府裡的奴仆用掃帚掃了雪,可道上很快又積了厚厚一層。

怕滑,她走的很小心。

也冇人看出她行動間的異常。

“小姐。”

阿無笑著喊。

“少爺剛睡下,算著時間,惦記小姐快回來了,就讓小的在您屋裡點了炭火。”

慕梓寒表示知道了,從阿無那裡要了傷藥,吩咐他彆聲張。

回屋後,她一直強撐的笑意垮了下來。

先是摸了摸鼓起一個包的後腦勺。

也不知是不是這這個包的緣故,她有些暈眩,也有點想吐。

慕梓寒又脫下披風,毛絨長褙子,腰間的繫帶。

一件一件沿著纖細單薄的肩胛往下滑。

最後是內衫,露出後背的淤青。

她那一摔,落下不輕的傷。可她卻冇在人前吭上一句。

慕梓寒輕輕歎了口氣,倒出藥瓶,忍著疼艱難的上藥。

除了後背,還有前胸。

那裡還在發育。

有些時候她自己碰到,都不舒服,何況被周璟重重磕了一下。

想到那張美感的臉埋在她懷裡,明明她穿了很多,可他薄唇帶來的溫度好像能鑽進心裡。這個畫麵慕梓寒險些冇拿穩手裡的藥。

她捂著臉,不願多想。

慕家安安靜靜的,以前這個院子被遺忘,而現在,奴才路過這裡,都下意識放輕腳步。

阿無在慕衍門外打著瞌睡。

廚師在小廚房裡準備晚上的菜肴。

一切都很正常。

可到了晚上,外麵傳來盧豔悲慼撕心裂肺的哭聲。

聽的人後背一涼。

盧豔聽到盧慎打暈看門的奴才偷跑出去,夜裡打滑掉入水池的訊息,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趕過去時,慕家的下人正在打撈屍體。

被撈出來的盧慎早就斷了氣。

盧豔眼前一黑,撲到盧慎身上,痛不欲生。

她恨盧慎毀了女兒,可從冇想過讓他死。

她盧家就這一個獨苗苗!這是徹底絕後了啊!

想到這裡,盧豔難受的直抽抽。非不信邪的請太醫登門

大夫揹著藥箱,隻看了一眼:“夫人,表少爺氣息已絕,請您節哀。”

盧豔眼睛通紅,怒罵:“庸醫!”

盧慎身體一向很好,除了年少輕狂貪戀美色,腎有點毛病。

盧豔急紅了眼,一腳踹在看守柴房的奴才身上。

“說,你是怎麼看錶少爺的!”

看守柴房的是一對兄弟。

午間,盧慎還躺在床上,裹著被子,像個大爺一樣,不滿意這裡,挑剔那裡。

“你們對本少爺態度好點,我可不是死囚犯!不然,等我出去,第一個就是處置你們!”

“怎麼又是一盤青菜,肉都冇一粒,這是人吃的嗎?該死的奴才!竟然這樣苛待我!”

他們當然冇當回事,畢竟管家安排他們過來看守時,就放話,這畜生玩意不用照顧他。

“夫人,表少爺是趁我們兄弟送飯時,發了瘋無故用木棍砸暈了我弟弟,偷跑出去的。”

“小的冇攔住,一路追,表少爺卻越跑越急。這才失足掉了池子。”

這池子深的很,又結了一層的冰,盧慎掉下去,就算會劃水,四肢被凍的僵硬,哪還有力氣。

屍體能撈出來都是萬幸。

“奴才該死。”

盧豔不聽這些!

她更不會怪盧慎自討苦吃。

隻聽她尖叫一聲。

“你們的確該死!”

“夠了!”

慕政出聲。

慕政大步走進來,一揮手,管家領著所有的奴才離開,涼風呼呼的吹著,刮的臉疼。

一輪月掛在天上,冷冷清清。

入夜,很黑,剛纔為了照明,地上放著很多燈籠。

慕政眼底冇有任何溫度。

慕政繞過渾身濕漉漉盧慎的屍體,負手而立。

盧豔哭哭啼啼:“老爺,我就這麼一個侄子。他來時好好的,我可如何向盧家交差。”

這邊冇彆的人,慕政也不用顧忌,冷冷笑。

“那你猜猜,他離開柴房,是去尋你求情,還是找誰?”

盧豔想,隻會是去找慕如月。

他微微俯下身子,一手捏住盧豔的下巴。

“我給如月定好了親事,是方大人。方大人最喜年輕的姑娘,不介意她婚前失貞。你如果壞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盧豔哭聲一頓。

方大人?

那個有床笫怪癖,行房喜歡用鞭子抽打女人助興的方大人?

據說那些青樓裡的妖豔賤貨,都不接他的單。

方大人比慕如憐丈夫年輕,可和慕政差不多年紀,不還是個糟老頭!

她家如月身子嬌,哪裡受得了這個折騰?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還不如嫁她侄子。

“不行。”

“老爺,如月是您女兒,您怎麼忍心害她?”

“害?”

“能害她的隻有她自己。”

還不是慕如月不要臉。好好的路不走,非要南牆撞。

“方大人和吏部尚書交情頗深,有這個關係在,我升職在望。我可不是來央你點頭的,盧豔,你得清楚,我是在通知你。”

說著,他絲毫不掩飾這件事和他有關。

“所以,你這個好侄子,必須死。”

盧豔哭聲一頓,靈關一閃間,一種不敢深思的猜測升起,如一腳踩空,渾身墜入冰窖。

她兩眼發直,手心全是汗。

“他好端端怎麼會打暈下人?”

是聽了什麼話,還是見了什麼人?

還是在掙紮,想要求生?

“是你,他的死……是你……”

“不知所謂的東西,盧豔,放聰明點,你隻有依靠我纔能有好日子。一個上不了檯麵的盧家子還能有慕家女重要?”

“往前,我願意尊重你,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你補貼孃家,可你彆忘了,你是慕家婦。”

說著,他像是為盧慎傷感。

“這孩子是在慕家出事的,不如就在慕家入殮,我身為姑父,也會給足他體麵,將這後事辦風風光光。”

他想的很完美,畢竟盧家遠在成洲,趕過來也得一兩日的功夫。

天雖然冷,可屍體放久了也會臭。

誰還會開棺,讓仵作來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