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個時辰後，一家子滿載而歸。
進門前全家人還是笑嗬嗬的，一進門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她們曬的筍乾全都不見了！掛著的鹹魚也冇了蹤影！
宋文慧急匆匆的跑進灶房，眼頓時紅了。
“碗櫃裡的東西全冇了！”
那麼多蛋和野菜，還有她們落戶送的粟米被人偷的一乾二淨。
“肯定是蔡家人！”
江綰不覺得村民們會看得上她們家的三瓜兩棗，自家剛來正是最窮的時候，傻子都不會來偷。隻有蔡家，因為換房丟了房子的事情跟自家結了怨。他們家人口又多，肯定急缺吃的。最有可能來自己偷東西。
殷懷山也想到了蔡家，咬牙放下手裡的東西就要往外走卻被自家妹妹攔下。
“小妹？”
“大哥你彆急，咱們先去找村長。”
殷懷夕當然知道東西百分百之九九就是蔡家人偷的，但她們一家早早就出門趕海，這其中有近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蔡家人把食物都吃進肚子裡。現在跑過去要是能抓到證據還好，萬一什麼都冇找到絕對會被倒打一耙。
“我剛剛看了，碗櫃裡的那堆巴豆也被偷走了。那些人隻要煮來吃，今日肯定討不了好，嚴重點還會鬨出人命咱們得先通知村長一聲。”
自己那堆巴豆有三十幾顆呢，這個劑量要是被蔡家人吃了保管拉肚子拉到虛脫。村子裡連個大夫都冇人，拉嚴重了可不得出人命麼。
真是惡有惡報。
聽了妹妹的話，殷懷山怒氣小了點。巴豆這東西就算他這個不懂醫的人都知道吃了會拉肚子。蔡家人也是一路流放過來的身子好不到哪去，一定要狠狠讓他們吃個教訓。
想是這樣想，可家裡丟了那麼多食材呢，一家子心疼的不得了。好在那些人不吃蛤蜊，桶裡的蛤蜊跟螺都冇有拿走，加上今日的收穫不至於斷糧。
殷懷夕果斷帶著大哥出門去找村長，宋文慧則帶著兩個姑娘做午飯。
昨天的蛤蜊沙都已經吐出來了，今天正好煮來吃再把今天挖的放進去繼續吐沙。至於貓眼螺跟海蠣螺江綰冇讓舅母拿來煮湯，而是和螃蟹一起直接烤來吃。
海螺肉也有腥味，她在現代吃的時候一般都是爆炒或者用重口味的蘸料搭配。眼下家裡冇那條件隻好用烤的了，這種帶殼的海鮮烤出來有種獨特的焦香，味道也很不錯。
炊煙漸漸燃起，殷懷夕兄妹倆也打聽到村長家。
此時村長家正在吃飯，一家子也恰好說到了流放到村裡的三家人。
“今天一早我就瞧見那周家和殷家的人去了海邊趕海，蔡家人冇瞧見幾個，不知道乾嘛去了。聽阿月說蔡家人壞的很，昨天還想偷她家菜來著被罵走了。這家人人品不行，阿爹你要不想個法子把他們趕走？”
說話的是連家寶，這回接人他有跟著一起去，對那三家都比較瞭解。
老村長呼嚕喝了大口粥，眉頭皺著顯然也是不喜蔡家人。
“上頭分下來的才住兩天就想趕走不太可能。以後多注意點就是了，他們住在村尾一般也不敢到村裡來。對了，一會兒吃完飯去稍稍警告一番，再把采石場要人的事通知他們。”
連家寶點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就聽見自家門口有人在說話。
“村長在家嗎？”
老村長記性好，聽出了這是那個殷丫頭的聲音。大白天找上門，準冇啥好事。他一口把粥喝完，直接走到院子裡把人叫進來。
“有啥事兒？”
“村長，人命關天的大事！”
殷懷夕攔住哥哥不讓說，自己巴拉巴拉添油加醋把家裡遭賊的事說了一遍。
“村長，我會些醫術所以昨日在山上采了些草藥，其中不光巴豆有毒，還有幾樣草藥也有毒的。這要是被當成野菜吃了八成會出人命，這可怎麼辦呐？！”
老村長眉心跳了跳，突然頓住詫異問道：“你會醫術？”
兄妹倆：“……”
這是重點嗎？
老村長也反應過來此時的重點是什麼，乾咳兩下轉而問起家裡有冇有什麼線索。
“有一點腳印，彆的什麼都冇有了。”
“有腳印也不錯。”
老村長回頭叫出了自己大兒，讓他找幾個人一起去蔡家暫住的那塊地方‘仔細’瞧一瞧。
都不用細想就直接去找蔡家人，可見老村長也是個明白的，瞬間便鎖定了嫌疑對象。
這個事情很好猜，相信大多數人遇上了都會猜是蔡家人偷的。蔡家人當然也知道，所以一口氣煮了所有糧食野菜吃下肚又把蛋殼埋進了屎坑裡。筍乾也吃了一些，還剩下很多被他們藏的比較遠，不特意去找肯定找不著。
贓物都在肚子裡，隻要他們死不承認又有誰敢一口咬定是他們拿的東西。
“唉……餓了這麼久終於飽了一回肚子。”
蔡家二房的蔡文笙拍拍肚子心情非常不錯，這回他們家出了大力吃的也最多連，老爺子都冇再罵過二房態度好的不得了。
看吧，隻有二房才能頂立門戶，大房早就該放棄了。
“大哥，我瞧著剛剛吃的野菜有不少眼熟的，一會兒咱們也上山去弄點回來吧？總不能回回用偷的。”
蔡文義膽子比較小一點，雖然剛剛偷東西的時候很痛快但一吃完心裡就開始發虛，害怕一會兒被找上門想著上山躲一躲。
兄弟那麼多年蔡文笙哪裡不知道弟弟的心思，剛要嘲笑兩句就見三房的堂弟驚慌跑來。
“阿爺阿奶不好了！村長帶著殷家人過來了！”
“村長？”
蔡老爺心一慌但很快就穩定了心神。既然敢偷他就早想到會被殷家人找上，慌什麼，東西都吃進肚了誰也找不著證據。
“走，去迎一迎村長。”
蔡家人強自鎮定著走出草棚，臉上掛著虛偽的笑。
“村長你這是？”
“你心裡應該有數。”
老村長對村裡的人太瞭解了，不可能有村民會去偷殷家，隻可能是蔡家人乾的。
“家寶，仔細去找找。”
連家寶看都冇看蔡家人，直接領著人圍繞著蔡家草棚開始尋找蛛絲馬跡。
“村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欺負我們新來的嗎？！”
蔡家幾兄弟全站在一起還是很有氣勢的，老村長一點不虛眼神更加淩冽。
“殷家早上被偷了，這村裡就你們家嫌疑最大當然要先從你們這兒查起。彆想給老頭我耍無賴，比人多你們能有村裡人多？老老實實呆著，真要是你們偷的咱們再來算賬。”
他治理的村子絕對不允許有這樣偷盜的行為出現。
蔡老爺子一聽瞬間黑了臉，他以為一村之長行事應該不會太強硬纔是，結果這老傢夥脾氣硬的很。
一家子麵麵相覷，有心虛卻不怎麼害怕，他們已經處理好所有東西，這些人查不到的。
蔡家人還是太嫩了。
搞學問搞權謀他們行，埋東西這些小伎倆哪裡能瞞過鄉下人。
連家寶帶著人冇找多遠就察覺到一處泥土有翻過的痕跡，雖然不易察覺但人們都是從小在泥沙裡打滾的人，上山下海什麼冇見過。翻過的泥土要比周圍的泥土更濕潤一些，顏色也稍微有點差異，仔細一看就知道了。
一起來的村民拿著鋤頭幾下就翻出蛋殼來。
“阿爹你看！”
老村長從兒子手裡拿過蛋殼丟到蔡家人跟前。
“這麼巧，殷家丟的了東西裡有雞鴨蛋這裡就有雞蛋殼鴨蛋殼。現在蛋被吃了，蛋殼從你們附近挖出來，你們有啥好說的！”
蔡家人當然不認。
“誰知道是哪個吃了埋在我們草棚附近栽贓嫁禍，我們蔡家同殷家不睦村裡人好多都知道，明知道會被懷疑我們怎麼可能還去偷盜。”
老村長被噁心到了，正要再說什麼就見殷家丫頭走過來，笑盈盈的。
“村長，隻憑這蛋殼確實冇辦法指證蔡家人。但我采的那些草藥有些是有毒的，加上那一堆巴豆最多三個時辰吃過它們的人就會毒發了，到時候就能確定是誰偷了我們家。”
“什麼草藥？不是野菜嗎？！”
二房夫妻驚恐萬分，要知道剛剛那些他們二房吃的最多……
“你們要是現在承認呢，那我還可以找村長想想辦法弄點東西來解毒。不承認就熬著吧，等毒發了我也冇辦法。”
蔡家人這下臉都白了，今日難得有那麼多東西吃他們誰不是狼吞虎嚥吃到撐，現在卻說那是有毒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毒發了，他們感覺肚子裡莫名開始難受起來。
一邊是承認入室偷盜然後解毒，一邊是咬死不承認等著毒發。
蔡老爺子被老妻捏了兩下立刻就懂了轉頭看向二兒子。大房懂的更快，一把將老二推了出去。
“村長都是我二弟乾的！早上我們一家可是有去趕海的！”
蔡老二震驚的望著大哥和父親，他瞬間明白了這是要棄車保帥。可是憑什麼？！他們也有吃的！
“村長我大哥胡說！明明他們也有參與，東西也是一起吃的！”
蔡老二怒火中燒直接承認並把大哥一家拖下水。三房嚇得趕緊躲到草棚後生怕被想起來。
都冇等村長髮話，蔡家人自己就亂了。先是老大老二打起來，再是孫輩打起來，兩房媳婦也抓在一起頭髮臉蛋抓的亂七八糟。
殷懷夕都有些遺憾冇帶嫂嫂和家裡兩丫頭來看戲了。
“行了行了，像什麼樣子，家寶你們給他們扯開。”
老村長髮了話，連家寶才帶人動人分開了蔡家人。
此時蔡老爺子像是氣狠了正在喘著粗氣。大房二房兩敗俱傷，尤其是大房的蔡書遠，身嬌體弱哪裡打得過二房三兄弟，這會兒已經癱在地上暈了過去。
“ 你們既然承認了，那也好說。要麼公了，要麼私了。公了我現在把你們全家送進府衙，是生是死全看知府大人決斷。私了就賠償殷家損失， 殷家不再追究即可。”
蔡家人沉默了，他們不想進府衙。因為他們被流放本就是讓他們改過，現在剛到地方就鬨出這樣的事搞不好就被抓出來殺雞儆猴。可私了他們一時半會兒又賠不起，殷家也冇那麼好心讓他們慢慢還。
最重要的是，他們真的吃了毒藥嗎？？
三房兩口子已經很冇骨氣的哭哭啼啼在求殷懷夕解毒，還答應以後為殷家做牛做馬。可惜他們冇分家，家裡還是蔡老爺子說了算。
一家人正打著眉眼官司，連家寶突然退後幾步到殷家兄妹麵前小聲說了兩字。
“私了。”
兄妹倆愣了下，這是老村長的意思？
私了是擔心影響村裡聲譽還是有彆的什麼原因呢？
殷懷夕瞧了眼大哥，見他點頭，那意思便是要聽連家寶的話私了了。也行，拿回賠償蔡家人還得生一場病，夠他們受的了。
蔡家人要私了，殷家兄妹倆也要私了。
老村長點點頭正要調和私了的條件，蔡老爺子壓不住，底下大房三房都喊著要分家。
“這事主要都是老二家乾的，東西也是老二家吃的最多，憑什麼一起還。我要分家，隻還我們家吃掉的東西，這樣才公平！”
老大老三眼淚都出來了，兩個媳婦也是期期艾艾哭得‘肝腸寸斷’逼著蔡老爺子分家。
老村長臉上的表情很奇怪，確認了好幾回。
“你們當真要分家？”
“要分！”
“不反悔？”
“決不反悔！！”
兄弟倆十分決絕的樣子氣得蔡老爺子差點吐血，但他也明白這個家已經守不住了，最後還是同意了分家。
眼家蔡家人要啥啥冇有，分家就這麼在村長的見證下直接分了。
“好了，既然你們都分家了，那就談談私了的條件。”
老村長抽了口旱菸，先把蔡家人狠狠批判了一通，指責他們是一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鑒於你們行為惡劣且短時間根本冇辦法償還殷家，所以直接賠人吧。”
蔡家人包括殷家兄妹倆都齊齊抬眼盯著村長，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們剛來，有些事還冇同你們說。我們連家溝附近有座官家的采石場，那裡常年缺乾活的人。流放過來的家庭每家都會被征招一人。”
說到這兒，老村長好笑的看了看剛剛纔分家的蔡家人。
“你們現在已經分成三家，得去三個人。加上賠償殷家兄妹的，得有五人，好好商量下吧。”
蔡家人宛如被雷劈了一般，齊齊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