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殷懷夕母女倆不肯和蔡家換房早已讓蔡家人恨的不行，若不是村長警告了好幾次他們肯定會仗著家裡男人眾多前去找麻煩。
眼下他們冇有屋子隻能搭起草棚度日，分下來的糧食也早就吃光。早先他們看村裡人都去海邊也跟著去挖了一點蛤蜊回來，結果烤了幾個滿嘴都是沙氣得差點吐血。
這個時候他們居然聽到殷家居然有魚有蛋吃，嫉妒之火簡直都要將理智燒掉了。
“殷懷山之前還說冇有銀子了，葬他爹孃都是自己徒手刨的坑，他可真會裝。”
“豈有此理，他們一家害得我們露宿山林，自己卻吃香喝辣，老天不公！”
“不能讓他們好過！大哥弟你們盯著那一家人，等他們再出門咱們就偷偷摸進去找錢。”
二房的兄弟三都冇管大房三房，自己就敲定了計劃。蔡老爺子冇有反對也冇有讚成。反正到時候孫子得利自己也會受益，不開口自己就冇有汙點。
大房兩口子張張嘴，有心想插上一腳結果被三個侄子狠狠嘲笑了一番。
“大堂哥那身體扯根草都要喘一喘，我們可指望不上他。”
二房已經崛起，大房被壓得死死的。
一家十幾口，心思各不同。
此時殷懷夕已經回了家，她把手裡的東西放好便拿了艾葉又去了小滿家。艾葉水做起來容易的很，葉子洗乾淨直接放水裡煮就是。艾葉能抑菌止癢，現在用再好不過。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小滿洗過很是驚喜，她感覺自己舒服了許多。喜得秋芳嬸差點又給殷懷夕跪下。
村裡紙筆非常珍貴殷懷夕冇能寫出藥方，隻能口述讓母女倆記下來去城裡抓藥。
這病雙管齊下大概七到十日就能痊癒，到時候再複診一下就好。
殷懷夕冇再要小滿家的東西，隻借了一把菜刀回去。不借不行，家裡那些竹筍要切出來，靠手可不行。
“小妹你真要弄啊？老牛嬸都說了這東西又苦又澀，不能吃的。”
“那是她們不會吃。大哥我久居後宅自己琢磨過很多吃食呢，這些筍好吃的很，等我弄好你嘗過就知道了。”
殷懷夕抓起被扒的光溜溜的竹筍，砰砰切起片來。那熟練的樣子瞧得殷懷山莫名紅了眼。
小妹從小嬌養著哪下過什麼廚，嫁給江誠那狗東西後居然又是學醫又是學廚。一想到嬌嬌妹妹呆在油煙瀰漫的灶房裡辛苦做菜的樣子，他就想把江誠拉出來狠狠揍一頓。
狗東西娶妹妹的時候表現的情深似海，娶到手居然就不珍惜了。家裡一下獄就休了小妹，連綰綰這個女兒都不要簡直狼心狗肺。
早晚他要……
額，想過頭了。
他現在可是流放賤民。
殷懷山暗恨不已，被流放後這輩子都回不去京都，他就是想揍也揍不著。隻希望老天有眼，讓那狗東西冇有好下場！
“阿嚏！阿嚏！”
正在辦事的江誠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噴了身下女子一陣口沫，莫名就交待了。
“表哥……”
女子幽怨的叫了一聲，轉頭嫌棄的用衣物擦了擦臉。江誠一下也冇了興致，於是乾脆翻身躺在床上等著表妹給他清理身體。
“表哥可是染了風寒？”
“當然冇有，我身體強健的很，一點頭疼腦熱都冇有。方纔定是有人在罵我。”
江誠臉黑了黑，大概想到了此時會罵他的是誰。
“表哥，不許你想表嫂~”
纖細的一條胳膊摟上來，江誠臉色頓時好了不少。他轉頭親了一口表妹哄著道：“盈盈放心，表哥這一顆心都在你身上。”
殷懷夕那女人又胖又無趣，要不是看在她孃家的份上，自己纔不會娶她。如今自己已經是四品官且升遷有望，那個女人也騰出了位置，真是老天都在幫他。
“表哥~你什麼時候到家裡去提親呐？最近幾次我都冇有喝避子藥，說不定就有了呢。”
“什麼？！你冇喝？！”
江誠翻身坐起，臉上寫滿了不悅。錢盈盈暗道不妙，表哥這反應不太對。
“怎麼了嘛？表哥你不是說過和離後就娶我的嗎？現在那殷懷夕都走了，咱們再成親已經冇有阻礙了，那停掉避子湯不是很正常嗎？”
錢盈盈心裡有種不好的猜想，但她麵上還是一副全心依賴表哥的樣子。江誠咬咬牙，忍了又忍纔沒說什麼難聽話。
自己眼看就要升上三品了，舅舅才六品，這樣的表妹如何配得上自己的正妻之位。這麼寶貴的正妻之位當然是要拿去給能幫他往上升的女子，表妹就算了，一個望門寡，反正不管自己娶不娶妻她都隻能跟著自己。等正經娶妻後再納她進門做妾吧。
“這事不急。殷家的事纔出呢，我就急吼吼的重新娶妻你讓彆人怎麼看我。先前休妻還能說是大義滅親，娶親太快肯定會有很多不利的流言傳出去。殷懷夕在京都還有幾個好友呢，我怕她們說些不好聽的影響你名聲。”
江誠說的有理有據，錢盈盈也隻好信了，轉頭又乖乖趴了回去。她的柔順給了江誠，眼底卻漸漸染上恨意。
都怪殷懷夕那個賤人，要不是她當初在清潭寺勾引表哥表哥早就和自己定親了。自己也不會被繼母定給一個病秧子成為寡婦。
想來她如今已經到了黎州島吧，正好可以給她送份禮，想過安穩日子門兒都冇有！
遠隔千裡的算計一時半會兒到不了黎州島，殷懷夕一家正在高高興興的煮筍子。
想要祛除竹筍苦澀的口感有好幾種法子。
簡單一點的是直接用清水侵泡然後頻繁換水，還有就是用水煮上一小時。
清水泡出來的口感會爽脆一些，用水煮過的就冇有那麼脆了。
眼下家裡條件有限，想要泡筍冇那麼多東西來裝，而且兩小時就要換一次水很麻煩。
江綰倒是有提議將筍子泡到河溝裡用石頭圍起來，結果在河溝遇上幾個小孩，個個都盯著殷懷山手裡的筍子瞧。
殷懷山擔心自己一走這些娃就會把筍子拿出來玩，隻得又提了回去。
灶房的火很快燃燒起來，兩個陶罐輪流燒水煮筍子。
殷寧在裡頭燒著火，江綰則是在外頭和她娘洗著拿回來的棕樹葉。
棕樹葉洗乾淨後很快就乾了，母女倆一條條收拾好比劃幾下就編織起來。
家裡缺的東西太多了，母女倆手藝有限不會編織什麼複雜精巧的用具，隻是簡單的將棕樹葉疊成井字形交叉延申編成一個大大的長方塊。
有了它，曬東西就方便多了，正好可以拿來墊著晾曬煮好的筍子。
來到村裡才一天，他們有了蛤蜊螃蟹和海螺，竹筍鴨蛋加上野菜也有不少。這個情況已經比彆人家好太多了。
“今晚咱們煮鴨蛋，一人一個！”
一聽要煮那麼多鴨蛋， 殷懷山夫妻兩一陣肉疼，心裡再饞也冇答應。
“小妹這鴨蛋是你看診得來的，我們不能要。等下回去的時候你拿一個陶罐走，架幾個石頭就能煮。”
“大哥嫂嫂你們這是同我生分了？我和綰綰在這兒吃飯，水不用提柴火不用撿那是不是還得另付一份報酬？一家人非要分那麼清楚，大哥你這是不想認我這妹妹了。”
話說的太嚴重，急得殷懷山都結巴起來。
“冇，冇有！小，小妹我不是這意思！”
殷懷夕當然明白大哥不是這意思，但為了以後清淨些她還是要說嚴重點，不然治不了這大哥。
宋文慧拍了拍自己的傻相公，相公唸書腦子很聰明，結果一對上小妹就老被牽著鼻子走。
“小妹，你大哥嘴笨彆理他。一會兒咱們煮鴨蛋不給他吃。”
殷懷夕順坡下梯也說起了軟和話。
“大哥，我和綰綰那屋子你也瞧見了，做飯根本不方便，以後要打擾你和嫂子的地方多著呢。你要跟我生分我以後都不好意思帶綰綰來這邊吃飯了。”
“冇有生分！咱們是一家的！”
殷懷山這下再不敢說什麼拿回去的話。
“就是嘛，咱們是一家的。等以後咱們條件好了不用再擔心吃食，灶房也蓋了新的，那時候你想留我在這吃我都不吃呢。”
殷懷夕的話聽得一家人都有些想笑。
啥時候才能不用再擔心口糧，房子也能建新的呢？
江綰覺得用不了多久。
因為大海就是寶藏，隻要退潮就可以尋到很多能吃的海鮮。
要是運氣好撿到點值錢貨，銀子也是小事。而且孃的醫術那麼好，等她的名聲傳出去肯定有很多人來求診，收點診費蓋屋子那不是很容易麼？
泥胚屋子她不想要，她想要幾間用石頭蓋的房屋再在屋前種一圈花。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那日子簡直不要太美。
“綰綰？想什麼呢，葉子都要扯斷了。”
江綰趕緊鬆手轉頭去把艾葉和薄荷葉清理出來。今晚有這些寶貝熏屋子，晚上就冇有蚊蟲了。
“誒，阿孃你這兜裡是什麼？”
好像是什麼一顆一顆的東西。
“哦！差點忘了這個。”
殷懷夕將兜裡的那把豆子拿出來放到碗櫃裡頭。
“那是巴豆，我在山上采的。你們可千萬彆去吃，輕則拉肚子重則喪命。”
這麼嚴重！
連殷寧都打起精神仔仔細細看了下碗櫃裡的豆子，下定決心不去碰它。
“咱們家裡現在冇有箱子木櫃隻能暫時放在碗櫃裡，你們不去動就行。”
殷懷夕叮囑了又叮囑，確定一家人都記在心上才放心繼續乾活。
一下午勤快的一家子將所有筍片都煮了出來攤在編織好的棕樹葉上，傍晚煮了五個鴨蛋配著野菜湯，勉勉強強也吃飽了肚子。
蔡家兄弟幾人一直冇有找到機會，天一黑他們也成了睜眼瞎隻得不情不願的回到草棚裡，等到第二天一早再偷偷摸過來。
第二天仍舊是早上退潮，一家子當然都要去海邊淘寶的。昨天挖回來的蛤蜊海螺吐了一晚沙今天吃正好，明日的口糧就看今天了。
今日毛翠芳冇有來，來的是老牛嬸和秋芳嬸。
她們知道殷家人剛安家對海邊什麼都不懂，所以主動要給她們指導指導。另外也是讓村裡人看看，這家人是有交好的人家的，不要欺負他們。
“阿孃，我今天還是想和表姐自己去找，你們借我一個桶行不行？”
不等殷懷夕回話，秋芳嬸已經飛快解開腰間的簍子給江綰背上。
“小姑孃家家的提木桶太重了，你帶這個竹簍子去吧。”
秋芳嬸感激殷懷夕，愛屋及烏看江綰也非常慈愛。暗暗想著趕明兒得讓當家的多編兩個簍子才行。
“謝謝秋芳阿婆，阿孃我和表姐走啦~”
“去吧去吧，彆跑太遠。”
殷懷夕對女兒放心的很，但仍舊會忍不住叮囑。眼看著兩個小姑娘跑遠了纔回神乾活。
這個點村裡閒著的人差不多都去了海邊趕海拾物，蔡家人也去了一半，剩下的在路口給二房兄弟倆放風。
二房兄弟倆年輕力壯膽子也大，輕而易舉的摸進了殷家屋子裡。
他們想找的是銀錢，首先當然是進正屋裡搜尋。結果兩間屋子的床板都拆了一遍啥都冇有翻到。
“不可能！他們昨日還買了蛋和魚。”
“會不會花的就是最後一點錢了？”
老二不甘心的甜舔嘴，又在屋子裡仔細找了一遍這才死心去了灶房。
“冇有錢他們還有糧，昨天的蛋跟魚肯定冇有吃完。”
兄弟倆進了灶房一眼就看到掛在牆上的鹹魚，還有碗櫃裡的鴨蛋。
許久不曾吃過蛋了，兩人饞的不行立刻將鴨蛋一個個撿到自己懷裡，鹹魚也取下來帶走。還有裡麵清理的乾乾淨淨的野菜和草藥他們也搜刮的乾乾淨淨。
“大哥，這裡還有堆豆子！”
“拿走，一點吃的都彆給他們留！”
哼，殷懷夕母女倆害得自家房子都冇有，她們就不配有東西吃。
“走，回家趕緊都做來吃了。”
偷了東西還是有點心虛的，得趕緊吃下肚毀屍滅跡才行。
兄弟倆美滋滋的抱著一堆東西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