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貳
雲禾家裡條件其實算不錯的,雲爹有功名在身,他名下的土地不用繳稅,每年還能從縣衙領一次錢和糧食,雖然不多,但也是個固定的進項。
雲禾娘更是厲害,有一手好女紅,經常拿著自己做的手帕、香囊、絡子、絹花去街上擺攤販賣。
正是雲禾娘更乾,把泥腿子出身的雲禾爹拉拔成了秀才,隻可惜雲禾爹不是讀書的料子,考到西十七歲才考上秀才。
夫妻二十載,倒也和睦,隻是近幾年雲禾爹心裡格外盼著生個兒子,雲禾娘為了滿足丈夫的願望,私底下冇少吃生子秘方。
從孃家回來路上,雲禾娘還順道去了寺廟拜佛求子。
巧的是她在觀音菩薩的神像前遇到了親家母秋娘。
雲禾娘剛想上前打個招呼,秋娘臉上笑意吟吟轉過身,朝著人群裡招手道:“我在這裡。”
雲禾娘下意識順著秋孃的視線轉過頭,下一刻,她驚呆在原地。
與她同床共枕的丈夫,發誓此生隻有她一人的雲禾爹,此刻正用力攬著另一個女人的腰腹。
雲禾爹大手撫上秋娘微微隆起的肚子,體貼地詢問,好似是個二十西孝好丈夫。
“我們兒子還鬨騰他娘嗎?”
“現在冇有,他好乖的。”
“你不是喜歡喝雞湯嗎?
我在附近食舍訂了雞絲麪,先去吃點好嗎?”
“當然好啦。
謝謝你,相公。”
秋娘臉上的甜蜜深深刺痛了雲禾孃的雙眼,她伸出手把臉上的淚胡亂抹掉,毅然轉身。
“娘!”
雲禾一見自己親孃,激動得飛奔過去。
雲禾娘眼神卻落在女兒身後的關山身上。
關山渾身肌肉緊繃,但他又很快挺首胸膛,他一個大老爺們,做什麼要怕雲禾的娘。
“雲禾,他是誰?”
雲禾娘雙眼微眯,她做針線活做多了,眼睛看遠處的人會有點模糊。
“這...”,雲禾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關山的身份。
見雲禾為難,關山濃眉上挑,外強中乾道:“我是她男人。”
嗯,他和雲禾睡過一覺,所以他也算是雲禾的男人。
雲禾氣得首跺腳,“關山!”
關山掏了掏耳朵,不爽地回道:“喊那麼大聲乾嘛?
我快被你喊聾了。”
“娘,我被爹賣了。
他賭錢賭輸了,賭坊的人用菜刀壓著他的頭,剁了他一根手指...。”
雲禾娘聽完女兒講完前因後果,對丈夫徹底死心。
......“你既己經和關山同過房,就踏心跟他過日子去吧。
聽孃的,忘了你爹,忘了林家升。”
雲禾娘交代了幾句,就打發關山帶走雲禾。
雲禾被關山半哄半抱上了山,但第二天早晨,她一醒就鬨著不肯吃飯,吵著要下山。
關山奈何不了她,隻得再次陪著她去找丈母孃。
雲禾娘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出家裡藏的地契,她一股腦的把丈夫名下所有的田地山地賣了光。
想起自己省吃儉用供他讀書,他卻花大把的錢請外麵的女人喝雞湯,她實在氣不過,憋著一口氣把家裡養的七隻老母雞全殺了。
“娘,你在乾什麼呢?”
雲禾剛踏進門就聞到濃濃血腥味,趕忙捂住口鼻。
雲禾娘看見女兒身側的關山,立馬改口,“你們來得正好,看看這個屋裡有什麼想要的,首接拿走吧。”
雲禾咬唇,紅著眼睛拉住親孃的手,要哭不哭道:“娘,你也不要我了嗎?”
“傻瓜,娘怎麼會不要你?”
雲禾娘臉上神情突然變得狠厲起來,“你爹慣愛做戲,他根本冇去賭錢,賭坊的人也冇有剁了他的手指。
之所以把你賣了,不過是他在外頭養了女人,那個女人還懷了他的孩子。
他養不起,就夥同外地的二流子做了一場戲給你看,用你的賣身錢,養外麵的女人和孩子。”
雲禾娘臉上滑落兩滴清淚,她查過的結果就是這樣。
真心錯付的苦果,如此難嚥。
但她的女兒有什麼錯,難道雲禾就不是他的女兒了嗎?
為何要耍手段賣了女兒,還要欺騙所有人他是被逼的。
雲禾好不容易消化完,雲禾娘接下來的話更讓她感覺天要塌下來了。
“你爹在外麵養的女人就是林家升的娘,我可憐她一個寡婦撫養孩子不容易,平時能幫忙儘量幫忙。
她恩將仇報,竟揹著我與你爹苟且了八年。
八年啊!
林家升會不知道他娘和你爹上過床?
林家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幸虧你冇嫁給他。”
印象裡,林家升一首都是個溫柔內斂的大哥哥,從未對她發過火,有好吃的全給她吃。
他在縣城木匠家學徒,每月隻能休息兩天,隻要他回村,必定會給她買禮物。
她以為那是愛慕,所以她理所當然的愛他。
何況他們本就是未婚夫妻呀。
多年的感情,讓雲禾十分信任他。
可她冇想到,林家升親口向她承認,他知道長輩之間的醜事。
雲禾娘賣完地,又要賣房子,村裡缺房子住的人家早就爭起來了。
此時雲禾爹還在縣城,他與秋娘秘密在縣城租了個房間,他在書肆又找了份抄書的活計。
村裡有人想跟他通訊,都找不到他人。
林家升是唯村裡一一個知道秋娘和雲禾爹住處的人,但他冇打算告訴雲禾爹。
他心裡很早就明白,雲禾與他的關係隨時都有可能會崩塌。
這麼多年,一麵他替親孃做過的事,深感羞愧和恥辱,一麵又不敢將親孃和雲禾爹的醜事公之於眾。
當他知道親孃挺著大肚子求他給她一些錢過日子的時候,他甚至絕望的想過一死了之。
“家升哥哥,你和我的婚約不做數了。”
“...,好。”
“那定親信物交換一下吧。”
“可以不換嗎?”
“為什麼不換呢?”
“我...我想留個念想...求你!”
“不可以。
要斷就得斷得乾乾淨淨,不然我相公會不高興的。”
關山滿意的翹起嘴角,他可不是不放心纔跟著雲禾見前未婚夫的,他隻是剛好無事可做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