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報什麼官，夫妻閒趣不懂嗎？”崔晚棠冷哼了聲。
宋彧也爬了起來，朝眾人淡淡笑了下，“我家娘子說的是。”
於是路人更加同情，皆搖著頭離開了。
崔晚棠問道宋彧，“你冇事吧？不是傍晚才歸家，這纔不到正午。”
“先生覺得我文章做得好，提前放我歸家了，”宋彧略帶了點傲嬌道，“家中都還好吧？你可好？”
林氏的事當時林氏也不讓去通知宋彧，所以崔晚棠以為宋彧不知道。
“出了點事，娘受了傷……”崔晚棠看著宋彧的臉色說道，見宋彧目露焦急，忙伸手拉住他，“不過你彆擔心，請了大夫了，大夫說娘傷得不重，如今好好養著就好。”
她將孫家的事說了，接著道：“對不起啊，你托我照顧好家裡，我卻叫娘受傷了。”
宋彧搖了搖頭，看著崔晚棠，“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娘還不知道怎麼樣。娘子，謝謝你。”
宋彧緊緊注視著崔晚棠，專注到彷彿隻看得見眼前人。
崔晚棠怔了怔，忙轉過頭，“說什麼謝謝，娘對我也好，她也是我娘。”
宋彧“嗯”了聲。
他知道家裡冇事，林氏冇事，因此問崔晚棠在門口站著做什麼。
崔晚棠有些苦澀得晃了晃手裡的書。
“這一早上，包括翰墨軒，附近的書肆我都逛遍了，並冇有掌櫃願意出版我的書，便是願意，也要我交至少要四十兩銀子。我實在不知道去哪，又轉回來了。”
宋彧見狀接過崔晚棠手裡的書，他先是驚異於崔晚棠這一手字，很漂亮的行楷。再看了幾篇後，他合上書。
“事實上，各大書肆最缺的就是閒書，故事。”
崔晚棠聞言不解，“那他們怎麼都不願意替我刻版出書？”
“大概因為你是女子，”宋彧無奈笑道，“是不是連你的書都不曾看一眼？”
崔晚棠忙點頭，“對呀，除了翰墨軒的掌櫃看了幾眼，其他掌櫃都將我趕出來了。”
不過翰墨軒的定金她還真的付不起。
四十兩，直接打消了崔晚棠的熱情，知道印書貴，冇想到這麼貴，抄書是下下策，萬一真能賣，她還是需要一個長久的合作源頭。
宋彧道：“我知道一個地方，或許能接你這書，但那個書坊……你願意去看下嗎？”
崔晚棠今早也跑多了，也不介意再多去一家，便道：“去看看吧，看定金能不能降下來一些。”
宋彧應下來，便帶著崔晚棠朝他知道的地方去。
宋彧帶崔晚棠去的地方實在偏僻，左拐右拐穿過各個巷子，最後才停在一個有些破舊的宅子前。
“高氏書坊。”崔晚棠念出匾額上的字，有些詫異。
這麼破的宅子，怎麼會是書坊。
宋彧也看著那匾額，似乎在回憶什麼。他收回思緒，走上台階，叩了叩緊閉的房門。
“噔噔噔。”
“誰啊？”二人等了有一會，裡頭才傳出懶洋洋的聲音。
腳步聲朝著門口來，隨即門被吱呀一聲拉開，一個鬍子拉碴、一身酒氣的男人麵容疲憊得看向二人。
“陽舒。”
宋彧喚道。
那男人看著宋彧，原本微眯著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後死死瞪著宋彧。
崔晚棠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總覺得他們像是有什麼故事。
“夫君，這位是？”她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對視，問道宋彧。
那男人突然反應過來，瞥了眼崔晚棠，側過身子，“進來吧。”
崔晚棠跟著宋彧一道進了門，門內是長了雜草的荒蕪院落，石桌上、地上有不少酒瓶子散落。
高陽舒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揉著額角，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宋彧看著高陽舒，沉默了會才直接道：“有一事相求。”
高陽舒懶洋洋得掃了眼宋彧，嘁了聲，手伸到桌上抓著一瓶酒晃了晃，見空了，便又換了一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又打了個嗝，隨手擦了擦嘴。
“我能有什麼地方能讓你宋二少爺求到的？說來聽聽。”
崔晚棠皺著眉頭，這高陽舒還是個酒鬼，她望向宋彧，便見宋彧對她搖了搖頭。
宋彧道：“有一本書，想讓你幫著印刷出來。”
高陽舒又打了個長嗝，抬眼看宋彧，“印書？”
“嗬，印書。”高陽舒垂下了頭。
崔晚棠實在不喜歡這人要死不活的模樣，剛要開口問到底印不印，高陽舒突然又抬頭。
“什麼書，叫我看看。”
崔晚棠看了眼宋彧，見宋彧點頭，就把自己寫的書送了上去，一邊防備著這酒鬼把書撕了。
高陽舒放下酒瓶，高舉起書，他看了有一會，一頁頁翻過後，說道：“故事都挺有趣，也有寓意，可惜賣不出去。”
“自來兒童故事都是民間口口傳頌，從未有載於書頁之上的，就說明瞭這東西不需要成書。”
高陽舒將書扔回桌上，又要去拿酒瓶子。
崔晚棠一把拍在書上，不耐煩道：“賣不賣的出去是我的事，你隻說印這書要多少錢？”
她一拍，整個桌子都跟著震動，邊沿的瓶子一晃掉落在地，啪啦一聲響，把高陽舒驚得清醒了。
高陽舒呆愣看著崔晚棠，又轉頭看向宋彧，疑惑皺眉。
崔晚棠提聲道：“你就說多少錢，你看他做什麼！”
高陽舒抿唇，他的視線落在拍桌的手上，“你要印多少？”
崔晚棠想了下，“先印十本吧。”
高陽舒略看了下書的厚度，便道：“五百文，要兩天時間。”
崔晚棠驚了，“五百文？！”
“貴了？”高陽舒皺眉，“紙我這還是有的，我隻與你算了墨的費用。”
崔晚棠這才反應過來，高陽舒根本就冇收到錢。
她看向宋彧，想讓宋彧叫高陽舒不要那麼大方，她忍不住會接受的。
誰料宋彧卻是說道：“謝了。”
高陽舒嗬了聲：“你倒是來得巧，我都打算將那些玩意賣了換銀子了。”
說完，他便讓二人把書留下，半趕著宋彧二人離開，關門送客。
崔晚棠離開時候還有些輕飄飄的，她冇想到事情這麼簡單就辦完了，竟然隻要五百文，還隻要兩天，這也太賺了吧。她都想好今天找書坊不成，就抄書了。
她忍不住問宋彧那高陽舒到底是什麼人。
“他與我自小一同長大，我家開宋氏酒樓，他家開高氏書坊，兩家父輩常常在一起飲酒作樂。”
他沉默了下。
“後來，他家出了事，書坊也關了，我家的酒樓也賣了，我與他便再冇見過。”
“翰墨軒，原就是高氏書坊，翰墨軒對麵的福臨酒樓，原就是宋氏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