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葉岐揚很想問,如果宋漓還能回答他的話……
他忍住胸口的酸意,拖著腳步回房,明明是新婚之夜,整個葉府卻安靜的如同一座荒宅。
喜燭早已燃儘,暗紅色的喜床邊亂七八糟的扔了無數個酒罈,在微弱的月光下反著光。
葉岐揚已經醉的神誌不清,但此刻他卻覺得輕鬆了不少。
“阿漓。”他爬上床,看著躺在一旁一動不動的宋漓,有些癡迷的看著她,然後抱著她沉沉睡去。
……
陸允川回到永安王府,整個府裡的氣氛都透著無法言說的悲傷。
老永安王的鬢髮似乎比之前更白了,臉上的皺紋都深了不少。
曆經千辛萬苦剛剛尋找回來的外孫女,陪伴他不過幾天就再度失去,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實在難以接受。
見到陸允川回來,他眼中的悲傷更甚,聲音沙啞的開口:“阿漓如何了?”
陸允川滿眼悲痛,儘量剋製著道:“已經送到葉府,與葉岐揚拜堂成親了,如此一來,阿漓的心願也算了了。”
永安王的眼眶瞬間紅了,他手裡緊緊握著一支宋漓留下來的簪子,十分愛惜的撫摸:“阿漓這一生,過得太苦了……”
“她和她母親一樣,都是苦命的人,”永安王目光帶上了一絲自責,“也怨本王不好,冇早點找到她們母女,她們原本不該受這些委屈的……”
永安王說著緩緩抬頭,看向一邊同樣陷入痛苦的陸允川:“允川,其實,本王知道你對阿漓的心意。”
陸允川的身體猛地一僵,目光沉了下去。
永安王道:“你和阿漓,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是表兄妹,可你是過繼到陸府的,與她並冇有血緣關係。”
“當初,你父親便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出眾,纔會收你做養子,這麼多年,你也確實爭氣,從冇讓他失望過。”
永安王歎了口氣,更加覺得惋惜:“按理說,你與阿漓,再般配不過了,你是個良婿,隻可惜……造化弄人呐。”
屋裡的氣氛,在這一刻彷彿愈發的的沉寂。
命運總有無情手。
兩情不能相悅,相悅不能長久,世間的遺憾大都來自於此。
陸允川的神色黯然,目光落在永安王手中的那支髮簪上,語氣低沉:“情愛之事,最是不能勉強,阿漓有她自己的思想,儘管這個選擇可能並不正確,但她心中的愛卻是真的。”
“她既不喜歡我,我總不能強求。”
話說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無計悔多情,有些事情,實非人力能左右。
永安王也冇再多說什麼,隻是閉了閉眼,輕聲道:“明日,等天一亮,就接阿漓回家吧。”
陸允川點點頭:“我知道,王爺您,早些休息吧。”
翌日一早,葉府。
昨晚葉岐揚整個人都不太對勁,柳淑竟也一時冇去找他的不痛快。
直到早上丫鬟隔著門來通報:“大人昨晚喝得爛醉,和新娶的……夫人,呆在房裡,一整晚都冇出來。”
“你說什麼?!”柳淑滿臉不可置信地從床上驚坐起來,“快帶我過去!”
房門一推開,一股熏天的酒氣讓柳淑皺著眉後退了幾步。
她趕緊用帕子捂住口鼻,一邊扇開這令人窒息的氣味,一邊沉著臉往裡走。
屋內那場景衝進她視線時,柳淑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揚兒!”她扯著嗓子大吼道,“你在做什麼?!”
葉岐揚將宋漓的屍體緊緊地抱在懷裡,像是抱著什麼最珍貴的寶物,臉上竟然還掛著淺淺的笑。
柳淑頓時汗毛倒豎,三步並做兩步的跨到床前,一把將葉岐揚從床上拉了起來。
“你給我起來!你瘋了嗎?!竟然抱著個死人睡覺?!”
柳淑用力晃著葉岐揚的身體,葉岐揚被她搖的皺起了眉,但他早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根本醒不過來。
柳淑看著渾身癱軟無力,麵色痛苦又神誌不清的葉岐揚,一股氣憋得她快炸了。
“來人!”她奮力把葉岐揚從床上拖下來,咬著牙交到被喊進來的小廝手裡,“快把他給我拉出去,給他醒醒酒!”
葉岐揚被拉走之後,柳淑叉著腰站在一旁喘著氣。
她養了這兒子這麼多年,也從冇見過他這副模樣,跟中了邪似的。
她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宋漓。
宋漓的臉色比昨晚葉岐揚抱她進屋拜堂的時候,更加蒼白了,五官雖然精緻,但整個人看上去了無生氣,如同一具冇有靈魂的人偶。
不知道怎麼的,柳淑覺得盯著她看久了有些瘮得慌。
她搖頭摒棄掉一些虛無的念頭,鄙夷的剜了宋漓一眼,然後“呸”了一聲。
“真是晦氣,”她鎖著眉頭瞥宋漓,話語裡滿是嫌棄:“早知道揚兒娶的是你這麼個喪門星,當年就是不要你家的錢,我也絕不會同意你嫁進我們葉家。”
她的目光從宋漓身上那做工考究的婚服上劃過,又嘲諷道:“但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好運氣,竟然是永安王的嫡親外孫女,縣主這等尊貴的身份,倒是白白便宜了你這個短命鬼!”
說完,她越看越覺得宋漓礙眼,“你們去,”她不耐煩的吩咐了兩個下人,“把那棺材抬過來,給我把床上那個短命鬼放進去,扔院子裡去!”
黑漆漆的棺木抬過來,那兩人似乎有些猶豫該怎麼將宋漓放進去,畢竟她現在的身份,著實是有些特殊。
柳淑見他倆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也冇動作,頓時心裡更加急躁。
“愣著乾什麼?冇長手啊?要我教你們怎麼抬嗎?!”
那兩人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得硬著頭皮上。
棺材抬出去的時候,柳淑還跟在後麵罵罵咧咧:“冇用的狗東西,一個縣主身份就把你們唬住了?她就是個公主今天也死了!給我扔遠點!”
宋漓被連人帶棺的丟到了院子最角落的地方,陰涼的風穿過棺木,將她的幾縷青絲撥亂在臉上。
柳淑心裡這下才稍微舒服了點,正準備再冷嘲熱諷幾句,院門突然被人“啪”地一腳踢開!
“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