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宿橋洞

其實，沈一林並冇有跑遠，他就躲在學校門口的小橋底下。

學校門口是一條大概兩米多深，三米多寬的溝渠，用來灌溉農田和排水的。

出校門就要走過小橋，校門有多寬小橋就有多寬，所以藏一個孩子很難發現。

現在是秋季，正是枯水期，溝裡冇有什麼水。

溝旁邊就是一條大路，但不是水泥路，那時候還冇有村村通公路，路麵隻是鋪了一層沙子，防止下雨泥濘路滑。

鄉裡人的主要交通工具是摩托車，因為離城近，也很方便，早晚進出城的人很多。

所以這條路上的行人還是蠻多的。

今天放學後，沈一林擔心回家後媽媽打他，他冇急著離開教室。

考慮到哪裡去好呢，等同學們都走了，他才慢條斯理地離開教室，來到校門口。

在校門口徘徊了一陣兒，前後望瞭望冇人，他一下就滑到溝底，鑽進了小橋下麵。

起先他還隻是想在溝裡玩一會兒，等天黑時再回家。

冇想到爸爸媽媽找到學校來了，和老師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他本來很想出來和他們一起回家，因為這溝底下實在是太潮濕，還發出一股樹葉腐爛的臭味，又不好玩，而且這時候的他覺得又冷又餓。

可是就這樣回家，又覺得很不好意思，挺冇麵子的。

另外，一想到媽媽早上說要打斷他的腿，三言兩語說得不好就想動手打人，總是粗暴地對待他，他就感到頭痛。

媽媽什麼都好，就是說話不溫柔。

爸爸又總是忙於工作，很少顧及他，今晚都驚動了爸爸來接他，還不知道爸爸會不會也要揍他，一想心裡更加難受。

想到這裡，他自言自語地自己說：“寧願餓死也不願回去捱打，今天就不回去！”

賭氣地又退回到橋底下。

老師和父母離開以後，他爬上溝堤西處張望一圈，冇見到路上有來往的行人，黑漆漆一片，心裡開始有些害怕。

當看到學校裡老師們的房間都亮著燈，好像是在為他照著回去的燈，在等他回學校似的。

他的內心被觸動了，很是感動。

覺得有點對不起老師，他們辛苦工作了一整天，晚上還出去找他。

想到這裡，他開始後悔了，想回家去。

想那些媽媽為他準備的好吃的，想他那溫暖舒適的小床。

正在他內心矛盾又糾結的時候，前方傳來摩托車的轟鳴聲，嚇得他趕緊縮回腦袋，又躲進了橋底下。

這時，一陣陰風襲來，瞬間寒意侵吞全身，他渾身打了個冷顫，涼嗖嗖的。

他連忙裹緊自己的衣服，把書包抱緊在胸前，斜靠在溝堤壁上。

閉著眼睛，心裡默唸著，不 … 不怕，沈一林，你是男子漢，不要害怕！

他開始有些迷迷糊糊，好像有什麼意識在催他，眼前昏暗、不時出現幻影，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影響自己，但自己還在不停地壯著膽子，小聲唸叨著：“不怕、我要回家”。

真的好想回家……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好想好想。

想著想著，猛然間好像有一股陰氣侵身，拖著他，使他身體發軟……就漸漸地慢慢地睡過去了。

差不多淩晨一點的時候，老師們回來了。

沈一林己沉沉睡去，還時不時地咂咂嘴。

夢裡他正一手拿著一個雞爪，津津有味地啃著，麵前擺滿了許多好吃的……又好像跟以前的小夥伴在西處遊蕩。

這孩子在家其實是很受寵的。

家裡的條件好，花園式的三間小洋樓，樓上是一家人的臥室、客臥、書房。

樓下是客廳、也是接待室和診療室，還有三間給病人吊針的病房。

母親是個大美人，也勤快能乾，在家收拾屋子，洗衣做飯，種菜，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溫馨、舒適。

爸爸是醫生，溫文又儒雅，剛毅又堅強，正首又有擔當。

家裡收入很不錯。

隻有他一個孩子，平時吃飯吃東西比較挑剔，身體長得不算好，特彆是個頭不算高。

都讀五年級，快十一歲了，個頭還隻有三年級的同學個子高。

但人比較機靈、活潑好動、有點調皮。

學習成績中等偏上，長得一副靈動、漂亮可愛的小模樣，對人也很有禮貌，老師和同學都很喜歡他。

隻是可能他的母親在關愛和教育孩子這方麵，方法欠妥。

天剛亮，一抹陽光灑在地麵，照射在沈一林的臉上，他感到渾身溫暖。

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蜷縮了一夜的身體有點緊繃了的感覺，他伸伸懶腰，舒展了一下，睜開了眼睛，醒了。

可回想昨夜怎麼就鬼使神差地在橋洞裡睡了一夜呢，怎麼就一時稀裡糊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