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的看上了
李秀心驚肉跳，兒子這反應，不會是看上這小知青了吧？
他是她最省心的兒子，做事按部就班，為人穩重可靠，比她爹還像老乾部，這樣的人，竟然也有被美色衝昏頭腦的一天？
知青是他們鄉下人能娶的嗎？
一天到晚盯著回城指標，冇有回城指標就去盯著有點門路的人家，用結婚換工作，保證存夠錢就回來把一家老小接去城裡。
結果呢，工作一到手就六親不認了，該離婚的離婚，該消失的消失，冇一個回來兌現承諾的。
宋桃心裡明鏡似的，她解釋道：“嬸兒，我不是知青，我是玉溪村的村民。”
所有人都懵了，就連陸東年都愣了下。
李秀冥思苦想，把整個生產大隊的女娃子都過了一遍，一臉肯定的說：“不可能！
我從來冇見過你！”
宋桃把小臉湊到李秀跟前：“嬸兒，你好好看看我，長得像村裡哪個。”
李秀愣愣的看著她忽然放大的臉，心裡首呼我的老天爺，她皮膚比豆腐還嫩，連個毛孔都找不到，這還是人嗎？
分明是妖精！
還有，她身上咋恁地香？
不會是桃花精吧？
她旁邊一位老大娘猛地拍了下大腿：“還真彆說，她這雙眼睛倒是有點像巧菊。”
“宋成他婆娘？
你拉倒吧！”
“哎呀，你們不知道，巧菊剛嫁過來時眼睛就長這樣。”
宋桃朝她豎起大拇指：“您老人家火眼金睛！”
老大娘一臉驚悚，聲音都岔劈了：“啥？
你真是巧菊的女兒？”
大家恍然記起，宋家大兒媳楊麗雲帶著她小姑子趁著拖拉機來鎮上了，說還想再試試，看能不能把親小姑子接回家。
她還說上次見麵親小姑子鬨得天翻地覆，摔碗砸碟的，這次跟她回家的希望不大。
但她冇說她親小姑子長得比天仙還美啊！
宋成和他婆娘怎麼能生出這樣齊整的閨女？
你要說她不是親生的吧，仔細看看，宋桃的五官既有宋成的影子，還有他婆孃的影子，她是專挑兩口子好看的地方長！
宋桃仰著小臉，一副自豪的樣子說：“我娘是靳巧菊，我爹是宋成，我是他們的親女兒宋桃，我現在可不就是玉溪村一份子了？”
幾人麵麵相覷，這咋跟楊麗雲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她哪有半點不願回村的樣子？
對了，楊麗雲呢？
李秀瞅了一圈冇瞅到她：“你大嫂呢？”
宋桃聞言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了眼睛裡的失落：“敏兒捨不得我大嫂，我大嫂也捨不得敏兒，兩人在家裡抱頭痛哭，哭得我心裡酸酸的，好像我是個多餘的。”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看了李秀一眼又飛快低下，雪白的手指摳弄著衣角，軟糯糯的聲音夾著哭腔：“我知道我不該嫉妒敏兒，可我控製不住，他們都圍著敏兒，我身邊一個人都冇有。”
李秀聽得心裡也酸酸的。
冷不丁看到兒子還冇走，不僅冇走，眉頭皺得更緊了，視線正好落在宋桃摳衣角的手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髮青。
“可憐見兒的。”
李秀伸手拉過宋桃的手，給她揉了揉。
然後她再悄摸摸看向兒子，果然，眉心的褶子打開了。
李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臭小子，還真的看上了！
宋桃咬了咬唇說：“所以，我乾脆就把地方讓出來留給她們，大嫂讓我在牛車旁等她，但公社門口有好幾輛牛車，我也不知道是哪一輛，幸好碰上了這位同誌。”
她看向陸東年，朝他感激的一笑，她眼周的紅還冇褪，眼底的水光一閃一閃的。
陸東年收回視線，對李秀說了句‘我去知青那邊了’，轉身大步離去。
他一走，就有人朝李秀擠眉弄眼，都是過來人，陸東年的心思，一群老孃們心裡門兒清！
李秀看向宋桃，漂亮還單純，性子柔柔弱弱，正好配她冷硬的兒子，又是本村的，當她兒媳婦綽綽有餘，可她爹孃……李秀是一千一萬個看不上！
還有她兩個哥哥，一個耙耳朵，一個吃裡扒外！
以前覺得宋家大兒媳楊麗雲隻是跟公婆不對付，現在看來……也是個兩麵派！
一邊在村裡說宋桃的壞話。
一邊在林家冷落宋桃。
一窩極品，出了宋桃這麼一個好姑娘。
人真是禁不起唸叨，這不，宋桃就問起來了：“嬸兒，我爹孃會不會不喜歡我？
要不然他們怎麼不來接我呢？
我在家盼了他們好幾天，我要是知道家住哪裡，我早跑去見他們了，可我冇錢，也不知道路怎麼走。”
看淚花兒在她眼裡打轉，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李秀在心裡把楊麗雲罵了個半死，她摟住宋桃安撫道：“桃兒，彆哭，你爹孃可能以為你不想見他們，所以纔沒來接你。”
宋桃瞪大了眼睛：“我可是他們親生的，我身體裡流著他們的血，我做夢都想見到他們，他們怎麼會那樣以為？”
李秀無言以對，這姑娘有一顆赤子之心，有情有義，咋偏偏攤上了那樣的家庭？
“彆哭了，哭得眼睛都腫了，你娘等下看到，會心疼的。”
她這麼說著，其實，心裡虛得很，宋成和他婆娘，都不是會疼孩子的人。
旁邊淚窩淺的大娘，背過身擦了擦眼角。
趕車的李老七聽得難受，旱菸也冇心思抽了，彆到腰上站起身：“桃兒，你包袱呢？
我去幫你拿來放車上，先占住位兒，今兒人多。”
他一個外姓人，幫不到這個可憐的孩子，隻能儘一點綿薄之力。
宋桃的手又絞在了一起：“我大嫂說我在林家享了18年的福，怎麼也該輪到她的敏兒了，我，我就不好意思再拿林家的東西了，我空著手出來的，我兜裡一分錢都冇有。
爺爺，等我回村賺工分了，再把錢還給你，行嗎？”
李老七喉嚨一下子就哽住了，他揮揮手，揹著手到彆處轉了一圈，調整好情緒又轉了回來，對宋桃說：“還啥還，爺爺請你坐，以後你坐車，都不用給錢。”
“那不行，我還年輕，有手有腳的，爺爺年紀這麼大了，讓我占您便宜，我晚上會睡不著覺的，爺爺，您貴姓啊？”
“啥貴姓，我姓李，排行老七，人都叫我李老七。”
“七爺爺，您先記賬上，回頭我一定還上！”
李秀愛憐的撫著她的頭髮，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心疼，如果兒子真心想要，她倒是願意去宋家走一遭。
不過，她這個當孃的，也拿不準兒子的心思。
她三個兒子，這個最小，也最少年老成，從小就是個悶性子，不愛說話，主意還大，從小到大，她就冇做過他的主。
再看看吧，興許，是她多心了。
牛車回村時間到了，楊麗雲掐著點不緊不慢的過來了，手裡提著一個勞動布揹包。
看到宋桃坐在牛車正中央，跟周圍一群女人有說有笑，楊麗雲心裡咯噔一下，這死丫頭挺能耐的，還找對了牛車！
“大嫂，你跟敏兒聊完了？
我還以為你這麼久不出來，是要留飯呢！”
楊麗雲正要指責宋桃亂跑，讓她一頓好找，被宋桃這麼一問，失去了先機。
她一口老血窩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她扯了扯唇：“笙南，你確定要跟我回村？
不是賭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