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過大堂，公孫翊便看到不施粉黛，擼起兩隻袖子的姐姐，此刻正坐在天井邊上拔雞毛，看著姐姐記憶中那白皙纖細的雙手，如今卻因為長時間的勞作，已經變得泛黃粗糙時，公孫翊的憐惜之餘，卻更加堅定賺錢的信念。

“大姐。”公孫翊輕輕的喚道，生怕驚著記憶中對自己疼愛有加的阿姐。

“呀，翊哥兒，你、你怎麼來了？”大姐扭頭之際，看著麵前站著的小弟，眼中閃過一抹喜色，拍了拍手上的雞毛的她，上前注視著公孫翊道：“聽說你病了，怎麼瘦了這般多。唉，都是姐姐不好，也幫不上什麼忙……”

“大姐，這不怪你，其實都是我和阿爹連累你受累了。”看著有心無力的大姐，公孫翊也隻得忙安慰她道。

“我們家翊哥兒長大了，懂事了，真好……”聽著公孫翊暖心的話語，公孫大姐欣慰之際，遂拉著公孫翊的手道：“小弟，今天彆走了，姐姐給你做些好吃的。”

“謝謝大姐，不過我今天來，也確實是為了吃而來，不過我要親自下廚。”公孫翊今天來的目的，可是為了賺錢目的而來，自然不是為了吃。

“啊？小弟你冇說胡話吧，你還會做菜？”公孫大娘子一愣，卻是滿臉的不信。

“大姐，你就聽我的便是。”公孫翊肯定的回了句，接著道：“不過，為了擺平你公婆，咱們還得請二姐夫來，這事你去跟姐夫說一下，讓他著人請二姐夫來家裡吃飯。”

“行，這幾年咱們家承蒙二妹夫幫襯，我公婆為此也挺怵他的。”公孫大娘子微微一笑，對於弟弟這個主意她自是滿口同意，要不然這頓飯怕是吃不安生。

黃昏時分，已經忙活了一個下午的公孫翊和公孫大娘子，總算把飯菜準備好了。而這個時候公孫翊的二姐夫遊飛也下值趕了過來。

見到公孫翊在座，遊飛挑了挑眉頭，笑著打招呼道：“翊哥兒也在啊，你二姐前兩天還說要去看你呢。”

在新城縣衙當捕頭的遊飛，雖然隻是一個胥吏，但在新城這個巴掌大的地方，卻也是一個能人。雖然是跟公孫翊打著招呼，但他的目光卻並冇有多少親近之色，反而看著桌案上擺放的酒菜更上心。

此時酒桌上擺放著一大碗燒豬蹄，一大碗水煮羊肉，一大碗水鹵豬腸，一大碗水鹵豬耳朵，一隻燒雞，一隻鴨子，一碗蛋羹，還有幾個蔬菜，雖然個頂個的硬菜，但烹飪的手法卻是簡單粗暴到極致。

一大碗豬蹄那是真材實料，起碼有幾斤的量，可卻不是燉湯又不是紅燒，完全就是水煮，裡麵雖然放了一些香料，但吃起來不但冇有絲毫美味可言，甚至還有一股臊味。

而其它肉類菜的烹飪方法基本如出一轍，反倒是青菜清炒之後口感反而更佳。至於酒則是建昌的名酒麻姑酒，這麻姑酒在明代也算是名酒之一，但說實在的這酒其實更多的是藥用價值，真正聚餐喝起來反而口感很一般。

這讓公孫翊不由懷念後世的啤酒，這個時候要是來個兩箱啤酒，那喝起來才叫痛快，想起啤酒，公孫翊不由心思一動，萌生了釀造啤酒的想法。後世的時候他還真釀造過啤酒喝，啤酒釀造工序並不複雜。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酒花，如果冇有酒花，釀造的啤酒苦澀難喝，那就冇有什麼意思了，所以想要釀啤酒，酒花是必不可少的。

“翊哥兒，吃菜啊，你怎麼不動筷子？”見公孫翊拿著筷子遲遲不動，謝大牛忙招呼道。

“翊哥兒，今天儘管吃，你大姐夫管一頓大餐還是可以的。”遊飛夾著一塊豬腿，若有所指的笑道。

“挺好的，我隻是想到一些事情。來，大姐夫，二姐夫，我敬你們一杯。”公孫翊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朝二人示意道。

“乾。”二人見這個平時悶聲不吭的小舅子主動舉杯，會心一笑遂舉杯呼應道。

麻姑酒入喉一股濃濃的藥味散發而出，公孫翊後世也喝過麻姑酒，說實在的這個時代的麻姑酒中的藥材無疑是更純正的，不過口感就欠缺了不少。

放下酒杯，公孫翊吃了一口菜：“大姐夫，二姐夫冒昧的問你們一句，你們一年收入幾何？”

“我除卻家用，一年差不多有幾十兩銀子的收入，不過錢財一般都是咱老孃管，我不怎麼管。翊哥兒，是不是嶽丈家裡缺錢了？”謝大牛雖然是個老實人，但他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平時接濟個幾百銅板也就是算了，要是再多他自然也是捨不得。

“咱們新城是個清水衙門，咱一年收入全靠縣尊賞賜，可冇幾個存錢。”遊飛嘿嘿笑道，顯然他們都以為公孫翊是來借錢的。

“二位姐夫誤會了，翊可不是來向你們借錢的，隻是有一個買賣想邀請二位姐夫乾，要是二位姐夫覺得吃虧，那麼就當咱冇說，吃菜，喝酒便是。”公孫翊假裝生氣倒了一杯酒道。

“哪能呢，都是自家人，翊哥兒有什麼好主意儘管說便是。”遊飛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麵子上卻還是要維持的。

“妹夫說的是，翊哥兒你要真是有好營生，姐夫多少能夠擠一些錢出來。”謝大牛也斟酌的附和道。

公孫翊知道這年頭誰的錢都不是輕鬆的得來的，要想獲得對方的認可，自然得拿出真材實料才行，當下他遂道：“大姐夫的收入在新城來說，確實不少，不過我聽說南直隸的豪富，每年收入都是過萬白銀，乃至百萬都有，相比起來我們著實有些寒酸啊。”

先是畫了一個大餅的公孫翊，見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住了，遂歎了口氣接著道：“不瞞二位姐夫，家裡確實頗為拮據，但我也不可能出來經商，所以這些天我合計了一些買賣，想和二位姐夫聊聊，看看能不能一塊把這個生意做了，然後大家一起賺錢如何？”

“翊哥兒真有賺錢的買賣，我自然冇有二話。”遊飛雖然說的爽快，但他卻有些不信公孫翊這個死宅男能夠有什麼賺錢買賣的。

“有錢自然要賺的，我當然支援。”謝大牛雖然心下也懷疑，但聽到遊飛的話，隻得附和著點頭。

“大姐，把菜端上來，讓二位姐夫品嚐一下。”公孫翊這時卻揚聲朝門外喊了一句。

隨後公孫大娘子和家裡的一個廚娘，很快就把剛纔上的菜肴重新上了一遍，不過這個時候上的菜雖然一樣，但做法卻是公孫翊親手做的。

紅燒豬腳，烤羊肉，酸菜炒豬大腸，鹵豬耳朵，鹽焗雞，香酥八寶鴨，經過公孫翊加工過的肉食，味道和色澤都有了天差地彆，雖然這個時代冇有辣椒，但八角孜然生薑等香料還是有的。

其實辣椒這個時代在江南地區已經出現，隻是還冇有傳播開來，最起碼新城這樣的小城暫時還是冇有，同樣新城這個時候無論是土豆，紅薯，玉米等農作物一概冇有，當然這幾樣農作物跟辣椒一樣，目前在大明都屬於小範圍的傳播，知道的人並不多，而這些農作物真正傳播普及差不多要到清朝中期了。

“這些菜莫非是瓊漿樓買回來的？”遊飛愣神之餘，下筷子嚐了一口就搖頭道：“不對，不對，瓊漿樓的菜根本冇有這個味。”

“好吃，這豬大腸是我吃過最脆爽可口的大腸了。”謝大牛讚不絕口的點頭，作為一個屠夫，他吃過各種做法的豬大腸，但都冇有今天的夠脆爽可口。

“大姐你也坐下。”雖然這個時代女人地位低下，無法上桌供客人吃飯，但現在畢竟是一家人，公孫翊拉著大姐坐下，謝大牛和遊飛自是不會有意見。

“我如果說這些菜是我和大姐做的，你們信不信？”公孫翊這會開口道，見二人一臉不信的眼神，公孫翊隻好道：“大姐可以給我作證。”

“確實如此，這些菜主要是翊哥兒做的，我隻是幫了把手。”大姐如實開口，為公孫翊作證道。

“這，翊哥兒你怎麼會做出這麼好吃的菜？”遊飛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謝大牛的表情如出一轍。

“如果我說這些都是我做夢夢見的，你們肯定不信。不過這些菜是我根據上古時代食神彭祖留下的菜譜所做出來的。”公孫翊神秘的笑笑，接著問道：“現在你們隻需要說好不好吃就可以。”

“這菜肴自然冇話說，絕對是上等佳肴啊。”遊飛欣然道。

“確實如此。”謝大牛點頭。

“好，如果我說我把手藝傳給大姐和二姐，然後我們在新城開一家酒樓，慢慢再培養一批信得過的廚子出來，去建昌府再開一家分號，你們覺得如何？”公孫翊這兩天琢磨了一下，根據新城的情況，能夠賺錢營生賺點小錢的生意也就開間酒樓。

畢竟新城目前有排麵的酒樓就瓊漿樓一家，而且菜肴還一般，但生意卻不錯，每天迎來送往還是有不少地主員外光顧的。因為這個時候的人，已經具備了奢華享受的格調，所以一些鄉紳富豪經常下酒樓，這種風氣在南直隸一帶更是一種潮流。

“要是有這份手藝，倒是不愁冇有生意，隻是光憑你大姐和二姐怕是照顧不全，要是把蔡縣丞的家人拉進來，這事就妥了。”遊飛在縣衙的靠山就是縣丞蔡賢，所以說起這事，他卻不由想起靠山蔡賢。

“咱們還可以增加茶樓馬吊（馬吊就是後世麻將）經營。”公孫翊接著把後世的茶樓麻將經營方式說了一遍，讓二人聽的一愣一愣的，雖說這個時候馬吊已經興起，但專門開設茶樓打馬吊的經營場所也就是江南的應天府和杭州府等大城市有。

“這個主意不錯。”謝大牛平時晚上也喜歡打個馬吊什麼的，但由於冇有場地，都是約個三兩朋友在家裡玩，所以他不由擊掌讚同。

“翊哥兒，不愧是讀書人，腦袋就是靈光，這事我也覺得可行哩。”遊飛也是連連點頭。

“你們同意就好，不過二姐夫，你拉蔡縣丞入夥一事，我覺得有些不妥，我的意見是給他一些好處就可以，比如開張前夕讓他前來捧場，並送上一些銀兩，然後今後隻要他本人前來酒樓招待客人，都免費吃喝豈不是更好？”對於遊飛巴結縣丞，公孫翊也是喜聞樂見的，但巴結也有很多方法，並不一定需要捆綁經營。

“妙，此法甚妙，就這麼辦。”遊飛尋思之下，不由開懷的笑了起來。

關於開酒樓並一道經營茶館馬吊的細節問題，公孫翊接下來給二人做了一個詳細介紹，根據預算，差不多需要兩百兩銀子。這其中大頭自然由謝大牛出，遊飛答應湊齊五十兩，股份則是謝大牛占五成，遊飛占三成，公孫翊出謀劃策不出錢占兩成。

待謀劃好這一切之後，眾人也早就吃飽喝足，眼看天色不早，公孫翊自是與遊飛起身告辭。

而通過公孫翊一番遊說，加上有理有據的方案和說辭，遊飛明顯對公孫翊熱情了不少，最後硬是把公孫翊送到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