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飛搖頭惋惜,心想:“不知徐達是否聽進了我的建議,若不然,即使他才能出眾,此役恐怕也將遭遇巨大磨難。”
曆史昭示,徐達曾因此遭受重創,正如土木堡戰役一般,幾乎斷送了大明王朝的命運,否則關外的敵軍也不會輕易侵入中原,欺淩漢族人民。
此時,丫鬟走來告知:“太子殿下他們已經到了。”
時光流轉,又到了教學的日子,沈飛覺得這些皇子們總體上尚可接受,至少比起自負的徐達要謙遜得多。
徐達過分自信,其實許多成就背後不乏僥倖成分,此次更是過於自負。
倘若有悖於沈飛的諫言,必定落得個慘痛失敗。
學堂裡,朱標挺拔站立,麵帶微笑,這位大明太子不論何時都展現著溫文爾雅的氣質,確實適合做一個守護江山的君主,畢竟除開國皇帝需具備強大的軍事力量,後續的皇帝隻需確保國家太平,推動經濟發展即可。
其他年幼的皇子們站立姿態各異,大多還沉浸在童趣之中,嚮往著嬉戲玩鬨的生活。
沈飛緩步走到眾人麵前,朱標禮貌地拱手致意:“博士!”
朱棣也向前一步,同樣稱呼:“博士!”
經過連日聆聽沈飛的教誨,朱標越發覺察到眼前之人實為曠世奇才,若用此人治理國家,相信很快能讓國家繁榮昌盛。
朱標許諾:“數日後,若博士確有卓越才華,願納為師,引入東宮擔任少師之職。”
沈飛輕輕點頭,環視眼前的學子們,然後從容開講:“今日我要給你們講述的主題,是如何成為一名賢明的君主。”
此言一出,旁邊的朱棣立刻眼前一亮,顯露出對沈飛所言的濃厚興趣。
朱標含笑頜首,迴應道:“敬請先生指教!”
沈飛麵色平靜,自語道:“古代聖君,均以堯舜禹為典範。”
“今日我們主要探討的是禹帝的事蹟。”
“各位可知何謂聖君之德?”
沈飛微闔雙目,審視著在場眾人。
朱棣按捺不住,發言道:“聖君者,乃是以個人修養治理國家,追求天下太平,創立宏偉基業,使百姓安寧富庶。”
而在另一側的牆壁之外,正隱身傾聽的朱元璋聽到朱棣的回答後,眼睛一亮,心中暗讚:“冇想到這孩子竟能闡述出這般見解!”
他對朱棣的評價略有提升,儘管平時頑皮,但顯然也是一個勤勉好學的皇子。
對於沈飛所說的聖君之道,朱元璋也同樣充滿好奇。
隻見沈飛向前踱步,緩緩啟齒:“此類說法隻是表麵文章,真正的聖君,實質在於掌握公信力與生死大權,攀登權力巔峰。”
“不論是山間的匪寇,還是江邊的悍賊,若時勢造英雄,也可能登上皇位。”
“比如禹帝,憑藉卓越的治水技藝,獲得各部落擁戴,被推舉為天下共主,當時有一部落表示異議,卻被禹帝果斷鎮壓。”
“聖君之德,在於全麵掌控公信力和權力!”
“其餘種種,皆為空洞說辭。”
此言一出,朱標等人頓時陷入沉思。
藏在牆後的朱元璋聽聞此言,也頗感震驚,對此觀點頗為認同。
他曾帶領的義軍名義上雖正義凜然,實則行為舉止類似匪盜。
當他完全掌握了義軍的最高權力後,本打算沿江掠奪,卻不料竟登上了皇位,一路走來讓他倍感奇妙。
朝廷之上,他說一不二,這就是絕對權力的體現。
朱元璋對沈飛的觀點深表讚同。
沈飛瞥了一眼眼前的皇子們,追問:“諸位是否理解此理?”
朱標茫然搖頭,眼神中流露出困惑之色。
沈飛見狀,不禁輕歎一聲,意識到他們可能一時難以接受。
既然如此,他決定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轉而更換話題。
沈飛轉向朱標,問道:“日前讓你去向徐達獻策,他是否聽取了意見?”
此刻,不僅朱標抬眼關注,隱藏在牆外的朱元璋也豎起了耳朵,此事同樣令他極為關切。
當麵對沈飛的詢問,朱標表情苦澀,無奈回答:“我去徐叔府邸之時,他對我提出的計策嗤之以鼻,我也不便再堅持勸說。”
沈飛聞此情況,不禁發出一聲歎息,這意味著此次北伐可能麵臨巨大危機。
徐達的傲慢自大恐怕會導致嚴重後果。
沈飛深知自己已竭儘所能,接下來的結果取決於徐達自身的抉擇。
朱標低頭哀歎,徐叔的固執個性,不是他這樣一個晚輩能夠輕易說服的。
此刻,庭院內的氛圍漸漸沉重下來。
而在牆外偷聽的朱元璋,聽到朱標的迴應時,內心陡然一驚,臉上佈滿了震撼的表情,僵立在那裡。
他冇想到徐達竟會無視自己的指令,表麵上雖答應得好好的,私下卻另有舉動。
刹那間,朱元璋的眼神收縮,體內瀰漫出一股寒冽的殺意。
學堂之外,朱元璋滿臉憂慮,根據沈飛之前的分析,徐達此次出征極有可能遭遇慘敗。
倘若徐達采納了沈飛的策略,也許局勢尚有轉機。
然而,眼下徐達並未聽從任何建議,這讓朱元璋不禁擔憂萬分。
他試圖自我安慰:“不可能,不可能,徐達久經沙場,從未有過敗績!”
“即便沈飛的策略再精妙,徐達或許也有自己的戰術規劃。”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怎能預先判斷一切!”
“但願徐達此行能夠凱旋而歸!”
與此同時,在學堂內,沈飛正向朱標等人詳解對付草原部落的狠辣計策。
“縱觀曆史,中原與草原部落的較量,雖各有勝負,但卻始終未能徹底消滅對方。”
“你們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
朱標思考片刻後答道:“先生,這是因為雙方各自優勢明顯,攻打草原時,若部落退回,因其地域廣闊、人口分散,想要持久作戰,難度極大。
因此,雙方通常會選擇簽訂盟約,互相通商往來……”
當朱標解釋完畢,沈飛神情憤慨地反駁:“冇錯!在我眼裡,這就如同養虎為患!”
此言一出,朱標等人皆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甚至在牆外偷聽的朱元璋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些。
儘管他認為朱標的解答合理且符合曆史常態,這種做法確實是維持和平的一種方式,曆朝曆代基本也是如此。
然而,他也認識到,的確存在養虎為患的問題。
不過,若真要投入全國之力,永久平定草原禍患,隻怕耗儘國力也無法達成,屆時整個帝國將會麵臨空前的危機,實屬弊大於利之舉。
然而,朱元璋從沈飛的言辭中捕捉到了另一層深意。
“莫非……他已有對策?”
懷揣著這份好奇,朱元璋聚精會神地傾聽。
學堂內,沈飛接著激昂陳詞:“實際上,消除此患並非難事,絕不應姑息養奸!”
“互通商貿固然暫時有益,但非長遠之計!”
“若欲徹底根除此憂,隻有一種途徑可行!”
“即在草原建立等級製度!”
“等級製度?!”
朱標等人驚訝地看向沈飛,請求他詳細說明。
沈飛在學堂內來回踱步,嚴肅講解:“我所說之等級製度,就是在草原上具有一定影響力或已發展成型的部落中,大力推廣藏傳佛教。”
“通過這種方式,使大部分遊牧民供養一小部分貴族,當兩者之間的權益分配失衡時,便會引發頻繁的戰爭衝突。
長此以往,草原部落實力將逐步削弱,便於中原王朝進行有效控製。”
學堂內外一片嘩然,朱標等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感歎此計之陰狠。
沈飛此舉相當於巧妙地將原本對外的矛盾轉移至草原內部,這樣一來,即使草原部落存有反叛之心,中原王朝也能輕易將其平定。
牆外,朱元璋同樣被沈飛的這番論述深深觸動。
“妙哉!這等級製度!”
“看似惠及草原,實則將矛盾悄無聲息地植入其內部。”
“這年輕人的計策真是高明至極!”
朱元璋心中暗想,“果真如此實施,不出十幾載,草原各部落的力量必然大幅削弱。”
“到那時,大明想要統一草原將不再是難題!”
正當朱元璋陶醉於未來的藍圖之際,沈飛還在繼續向朱標等人敘述:“接下來三十年,在邊疆交流過程中,持續輸出漢文化,逐步瓦解草原部落的凝聚力。”
“到最後,即便草原各部落聯手,也無法與中原王朝抗衡。”
“而且,由於此策的實施,中原乃至邊疆地區的民眾將遠離戰火紛擾。”
“整個草原地區將牢牢掌握在中原王朝的手中。”
“正如古人所雲:上乘之策是智取,其次是外交製衡,再次纔是兵力對決,最下策纔是攻城略地。”
“這種分化之術,心理攻勢,正是徹底剷除草原禍患的關鍵手段!”
朱標等人目光灼熱地注視著沈飛,呼吸急促地問道:“先生,這等妙策該如何執行?草原各部落會看不出來嗎?”
朱標急切地詢問。
沈飛淡然一笑,悠然迴應:“人性皆有私慾,麵對更多利益誘惑,誰能不動心?”
“就算他們洞察此計,又怎會抗拒得了?”
“就好比賭徒明知可能輸得很慘,但仍然會被豐厚的回報所吸引,一旦贏了又會怎樣呢?”
“草原各個部落亦然,每個首領都懷揣著統一草原的野心!”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他們怎會輕易放手?”
“此外,我先前也曾指出,這一策略應在部落組織相對成熟或逐步鞏固時實行。”
“之所以可行,是因為這些人早已習慣了類似的規則。”
“並且,在草原與中原的交往互動中,這類文化觀念也會無形中滲透影響他們。”
此刻,朱標等人豁然開朗,恭敬地行禮道:“先生今日所授,實如醍醐灌頂,讓我們茅塞頓開!”
“原以為困局重重,不想先生寥寥數語,便揭示瞭解決之道!”
沈飛謙虛一笑迴應:“太子謬讚了,此計關鍵在於把握人心趨利的本質,洞悉根源,便可無往不利。”
朱標等人點頭讚同,讚同沈飛的見解。
牆外,朱元璋也被沈飛的話語深深打動,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按照沈飛的方案立即行動。
然而,他深知此事不能操之過急,應當步步為營。
首要任務,就是要全力擊敗元庭,隻有如此,方能逐步蠶食草原各部落。
……
朱元璋心意已決,扭頭對身邊的貼身侍衛二虎下令:“二虎,我們現在就回宮。”
“遵命。”
二虎恭敬行禮,緊跟在朱元璋身後,一同返回皇宮。
皇宮大殿之內,朱元璋端坐龍椅,反覆咀嚼著沈飛在課堂上的言語,愈想愈覺震撼。
沈飛對當前戰況以及未來戰略佈局的剖析之精準,尤其那句十六字真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每每念及,朱元璋都感到熱血沸騰。
特彆是考慮到徐達正率軍北伐,深入漠北對陣元庭,朱元璋不禁思索,真實戰況是否會如沈飛預見的那樣發展?思緒至此,他提筆疾書一道聖旨,命令徐達務必警惕元庭騎兵,不宜貿然深入漠北腹地。
對於可能遇到的風險,朱元璋在聖旨中並未明確提及,以免動搖前線將士的戰鬥意誌。
畢竟,徐達戰績赫赫,經曆過無數戰役,如今麵對的不過是奄奄一息的元庭,理論上不應有太大風險。
“傳喚左右!”
隨著朱元璋的呼喚,二虎迅速上前施禮:“陛下有何吩咐?”
“立刻派人以八百裡加急將這道聖旨送往北疆,親手交給徐達!”
朱元璋慎重地將聖旨交給二虎,反覆叮嚀。
二虎接過聖旨,應道:“遵旨!”
隨著二虎走出大殿,朱元璋起身,在殿內緩緩踱步,繼續深思熟慮。
“沈飛的顧慮雖非無稽之談,但徐達屢戰屢勝,此次征討元庭想必也能穩操勝券。”
朱元璋不禁感慨道:“但願我之所憂純屬多餘!”
隨著一聲長歎,朱元璋陷入了沉思。
此刻,學堂內隻剩下沈飛獨自坐在椅上,麵色凝重。
徐達此次征伐元庭,若能適時收斂鋒芒,或能再度告捷;反之,若急於求成,恐怕難免慘敗。
“但願徐達能采納我的策略,以免枉費眾多將士的生命!”
沈飛思索之餘,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然而,他深知淮西將領多驕傲自滿,徐達尤甚,恐怕難以采納他的建議。
元庭雖已衰敗,但在大漠之中仍占主場優勢,徐達若魯莽深入,元庭很可能利用騎兵突擊,令明軍陷於被動,甚至可能讓元庭勢力死灰複燃。
沈飛再次歎了口氣:“看來在這件事上,我還需要尋求更為妥帖的解決方案。”
恰在此時,學堂外傳來陣陣喧鬨之聲。
“這裡是先生曾經居住的地方,想當初,先生何等的風華絕代,連國子監的所有人都對他另眼相看。”
“我以為像先生這樣的人物,將來定能位極人臣,受到皇上重用,誰知……他不過是個滿嘴空談之人。”
隨後,一個蒼老的聲音糾正道:“大家休得妄議,先生或許正是當世大賢,隻是我們未能識破而已!”
眾人附和道:“大學士說得對。”
沈飛轉頭望去,發現一群國子監博士走進學堂,其中領頭的正是翰林院大學士劉三吾。
儘管劉三吾的言辭中滿是對沈飛的維護,但在沈飛聽來卻刺耳異常。
劉三吾作為翰林院大學士,國子監監正,地位崇高,且被認為是朝廷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之一,然而在沈飛眼中,他卻是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哦,先生,怎麼你還留在這裡?”
“我原以為以你的誌向和抱負,早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原來先生還冇走?莫非還期望重回國子監?”
昔日同僚們嘲諷揶揄。
劉三吾這時緩步走來,拱手道:“先生,是不是還有什麼遺落在此?”
沈飛冷哼一聲,憤然迴應:“這種烏煙瘴氣之地,就算請我回去,我也決不踏進一步!”
“更何況這是我購置的宅邸,憑什麼我不能在此逗留!”
“哈!你的宅邸?”
“我是否聽錯了?這裡什麼時候成了先生的私人產業?”
“記憶中,這學堂似乎是國子監專供博士使用的吧?”
沈飛澄清道:“這座宅邸,我用三年的俸祿購得,持有合法的地契和官方印章。”
“那又能怎麼樣?你的地契,如今無效了!”
“哈哈~”
周圍人群鬨笑聲四起。
“沈飛,你要記住,你已被逐出國子監,此處已非你的居所!”
“你何必還要死纏爛打地滯留於此?”
沈飛目光冷峻,直視眾人質問道:“你們非得做得如此無情嗎?”
“無情?!”
劉三吾無奈搖頭:“先生,非是我有意為難,他們剛纔也說了,此地是國子監供給博士們的場所。”
“既然你已離任國子監,那麼此處房產,理應被回收。”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博士走上前來,冷笑說道:“先生,我們隻是依法行事而已!”
“記得你在國子監時,不是也強調照章辦事,並要求我們也這麼做嗎?現在我們依規辦理,你應該感到欣慰纔是!”
這句話引發了其他人的共鳴,紛紛應和。
劉三吾揮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提議:“若先生生活拮據,我願召集國子監同仁資助你一筆,讓你有個臨時棲身之處。”
沈飛聽罷,臉色更加陰沉。
“嗬!”
他冷笑道:“我不需要你們的施捨!我沈飛自有骨氣!”
說完,沈飛徑直起身,拂袖而去。
周圍的博士們紛紛指責他的不懂感恩。
“大學士對他如此關懷備至,他竟如此不識好歹!”
“他本該自食其果纔對!”
“對啊,就是這樣!”
劉三吾麵露無奈,隻好下令:“既然如此,你們就代表我去送送沈飛吧!”
眾人雖不情願,但也隻能應聲遵從。
……
學堂之外!
沈飛回首凝視學堂,悲憤之餘反而冷笑連連。
未曾想自己一片赤誠,換來的是冷嘲熱諷,最終竟連容身之地都被剝奪!
“嘿嘿!”
沈飛自嘲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堅毅決絕。
“我本意是想助你們,既然你們不知悔改,那就彆怪我推波助瀾了!”
話畢,沈飛毅然決然地轉身,朝著遠方走去。
……太子東宮內。
白信韜滿心煩躁,一杯接一杯地飲著悶酒。
“那個可惡的沈飛!”
“我若不將你趕出國子監、趕出應天府,我誓不為人!”
最近一段時日,太子常常單獨外出,甚至連他這個太子伴讀也鮮有機會見麵。
起初白信韜並未在意,直到後來才發現太子朱標原來多次秘密前往國子監找尋沈飛谘詢事務。
自此以後,白信韜心中對沈飛滋生了深深的不滿。
身為太子侍讀,太子有問題卻不請教自己,反而去找一個外人解答,這讓白信韜自覺顏麵受損。
他擔憂彆人會質疑自己的能力,認為自己才疏學淺,不堪大用。
縱然他人並無此意,但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豈不是會讓沈飛取代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要知道,儘管太子侍讀僅為七品官職,但這職位的重要性遠超朝中很多三品大員,畢竟太子日後是要繼承皇位的,身為太子侍讀,甚至有望被尊稱為帝師。
然而此刻,沈飛橫空出世,攪亂了他的計劃,搶奪了他的地位。
這讓白信韜怒不可遏,時刻盤算著如何逼迫沈飛離開國子監,離開應天。
適逢藍玉出征前私下授意他驅逐沈飛,白信韜藉著大將軍的支援,加之個人對沈飛的仇怨,暗中推動劉三吾將沈飛逐出國子監。
“哼!”
白信韜憤然飲下一盞酒,重重放下杯子,冷聲道:“沈飛!沈飛!你本該安分守己做好國子監博士,卻來跟我爭搶太子青睞!”
說完,他又猛灌一杯酒。
這時,劉三吾輕步上前,恭敬行禮:“白大人。”
白信韜隨之起身,回禮道:“大學士,不知事情進展如何?”
劉三吾輕輕點頭,捋著鬍鬚回答:“白大人放心,此事已順利完成,沈飛不僅被逐出國子監,現在連個棲身之所都冇有,隻能暫住在客棧。”
白信韜聽後冷笑:“哼,好得很!他還不知天高地厚,敢跟我爭奪太子的信任!這就是招惹我的下場!”
白信韜看著劉三吾,感激地說:“這次多虧了大學士幫忙,日後我會在太子麵前極力推薦您。”
劉三吾一聽,眼前一亮。
雖然白信韜官職不如他,但他是太子身邊的重要人物,未來太子登基,倘若能在太子麵前美言幾句,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劉三吾麵帶笑容,激動道:“那就多謝白大人了!”
白信韜連忙謙虛迴應:“大學士言重了,這隻是小事一樁。
今後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倚仗大學士。”
劉三吾笑了笑,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先告辭了,翰林院和國子監中尚有許多事務亟待處理。”
白信韜亦拱手相送,一路陪同劉三吾離開東宮。
彼時,劉三吾回到居室,臉頰上不禁浮現一抹冷笑:“沈飛啊沈飛,我倒要見識一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如果你就此退出應天,我或許可以對你網開一麵。
但若你膽敢再度踏入,屆時休怪我下手無情!甚至,不用我動手,藍玉大將軍他們也不會容你立足!換作是你,最好趁早離開應天!”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的殿堂內,朱元璋威嚴地端坐於龍椅上,麵對堆積如山的奏摺,他正忙碌地處理著政務。
新朝初建,萬事待興,大小事務紛紛湧至眼前,即使有中書省和丞相輔助,每日需審閱批閱的奏摺數量依然龐大。
特彆是科舉臨近,絲毫馬虎不得。
然而,最令朱元璋頭疼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國庫匱乏。
北伐元庭所需的糧餉開支浩大,新建皇宮、恢複民生等每一件事都需要大量資金。
近幾個月來,全國各地頻發災害,原計劃用於皇宮修繕的資金不得不挪用賑災,但仍遠遠不夠。
初創時期,財力有限,朱元璋為此煩惱不已。
“這些朝中文武百官,一個個把問題推給我,我又不能憑空變出金銀來。
他們花錢也不懂得節省!”
朱元璋揉著太陽穴,滿臉愁容。
突然,他靈光一閃:“不知那沈飛能否提出解決朝廷財政困境的良策?之前聽他的課,總能給人驚喜。
若這次他能解決錢糧問題,那可是解了朝廷乃至天下的一大燃眉之急。”
朱元璋正欲起身前往學堂,腳步卻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沈飛的計謀固然精妙,但仔細回想,每次都是狠辣無比,甚至可能涉及損陰德的手段。
“如果這次他提出的解決金銀之策也是毒計,那又該如何應對?”
朱元璋喃喃自語,心中猶豫不定。
然而,當他看到眼前堆積如山、滿目儘是催款奏摺時,所有的猶豫頃刻間消散殆儘。
“還是先去聽聽他的意見再說吧!即使真的是毒計,隻要對大明朝,對天下百姓有利,也未嘗不可采用!”
朱元璋下了決心,高聲喚道:“二虎!”
聞聲,二虎急忙步入殿內,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元璋下令:“你立刻準備馬車,我要微服出宮,前往學堂。”
二虎領命,拱手一拜,匆匆退出殿宇,著手準備去了。
西安門下,兩人策馬徐行,城門守將小心翼翼地恭迎。
領頭者身著明亮的黃色圓領窄袖袍服,正是朱元璋。
宮廷之內,朱元璋心緒煩亂,對堆積如山的奏章毫無耐心。
“還是得多出去走走,親近百姓,看看那些來自四麵八方的萬餘學子!”
老朱發出由衷的感慨。
此刻的應天府熙熙攘攘,萬人聚集參加科考,道路上隨處可見讀書人模樣的士子。
一踏出宮門,目睹此景,朱元璋的心情舒緩許多,連頭疼症狀都緩解了不少。
“皇上仁慈,崇尚文治,這是我們大明之福。”
毛驤彎腰附和,不失時機地奉承道。
“百姓乃國家基石,後世君主之所以失去民心,就在於他們不瞭解民間疾苦。”
“沈飛博士的見解深刻犀利,讓人警醒。”
“能有如此真知灼見,他絕非常人。”
“徐達等人竟敢對他的建議置若罔聞,簡直是愚不可及!”
老朱眼瞼微斂,心中怒火隱現,口中卻未作聲。
毛驤察言觀色,知曉皇上此刻心情欠佳,便專心留意四周,以防再出岔子。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騷動,毛驤立刻策馬靠前,護衛在朱元璋身側。
“發生了什麼事?”
朱元璋微蹙眉頭,發問。
“皇上,有人街頭鬨事。”
毛驤回覆後,朱元璋下令檢視。
二人驅馬接近,發現現場是一對老少和兩個壯漢。
老人倒在地上,少年擋在前麵,拚命呼喊不要傷害父親。
而兩個壯漢卻不管不顧,對老人拳腳相加,打完後還囂張跋扈地叫囂。
“我們買東西是給你麵子,你居然還敢拒絕,真是欠揍!”
“就是,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是誰!我家將軍可是藍上卿藍玉!”
圍觀群眾聞此言,紛紛躲避,生怕引火燒身。
老少二人被打後,顫顫巍巍地攙扶著彼此離去。
目睹這一幕,朱元璋的臉色變得陰鬱。
“藍玉?!”
他心中暗道,“好啊!藍玉出行都有十三太保保護,對我這個皇帝都能刀劍相向。
現在他的家丁竟敢如此對待我大明百姓!真是好得很啊!”
“有這樣的將領在,我還談什麼大明江山穩固?談什麼國祚綿長?全是扯淡!有這樣的蛀蟲在,我得擔心哪天百姓會揭竿而起!”
朱元璋眼中怒火重燃。
“去學宮。”
他聲音冷冽,強抑怒火未作當場發難。
毛驤不敢多言,默默跟上,心中明白皇上隻是在積蓄力量,尋找機會與罪魁禍首清算。
藍玉,危矣!
在太子東宮內,幾位皇子熱烈討論著。
“大哥,據說去年鄉試錄取的人數多達九千人?”
“九千人?可信嗎?”
“京城周邊有多少,外省又有多少?”
麵對弟弟子侄們的驚訝,朱標確認道:“那九千解額指的是外省,京城及其周邊就有上千人入選。”
“這麼說來,參與鄉試並通過的人數高達萬人?這數目驚人!”
“萬餘學子赴應天府參加會試,實屬罕見!”
“天下英才彙聚,實乃我大明之福祉!”
儘管朱爽和朱棣較為成熟穩重,此刻也忍不住展露欣喜笑容。
這可是大明首次舉行科舉選拔人才,意義重大無比。
朱標註意到弟弟們的情緒變化,自己也笑了起來,但他緊接著拋出更令人震撼的訊息。
“目前百廢待興,朝廷上下急需官員,父皇這次可能會大量啟用這批人纔出任官職,估計淘汰的並不多。”
此言一出,眾人為之震驚。
“大規模任用人才為官?”
“確實,隨著疆域擴大,所需官員增多,培養新一代官員勢在必行。”
“這批考生真是幸運兒,其中很可能孕育著大量的國家棟梁。”
皇子們迅速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思緒活躍。
老四朱棣直接切入主題:“大哥,這次科舉考試的主考官是誰呢?”
朱標腦中閃現一個名字:沈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