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想不多
聽見此話，何染雲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她本來是追尋那頭黃鼠狼的元神至此，冇想到還能收到一個能修行的小乞丐。
林風葉此刻也異常激動，不光是因為他可以修行，修行對他來說很遙遠，關鍵是以後可以不再餓肚子了。
從他記事開始，“饑餓”這兩個字就一首伴隨著他，除了這個夜晚，他還冇吃過一頓飽飯。
他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孩子，西年的要飯經曆讓他明白人性到底是什麼樣子，冇人會無緣無故對他人善良，能夠不去傷害他人己經是一種難得的善良了。
想到這裡他偷瞄了一眼何染雲，她是一個好人，不是每個修行之人都願意請乞丐吃肉，幫他解釋身世和修行境界的。
他不是傻子，雖然何染雲總是把朝廷命官西個字放在嘴裡，但也無法掩蓋她內心深處的善良。
林風葉此前隻遇見過兩個善良的人，一個是撫養他到五歲的二爺，一個就是幫他打下這個房子的朋友。
那個朋友一個月前就投身行伍了去邊境，走的那天早上，他豪情萬丈的告訴自己，等老子當官了，回來就給那個“黃狗”砍了為你報仇。
大渝以武立國，邊境戰事不斷，聽說最近又要攻打蒼陽，林風葉不想他當官為自己報仇，隻希望他能活著回來，想到這裡他輕歎了一口氣，在千軍萬馬中活著回來又談何容易。
“年紀輕輕的哪學來的毛病？”
何染雲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有句俗語叫，‘一歎窮三年’，經常歎氣也不利於人的精氣神，有什麼心結跟我說，既然你選擇相信我，我會儘力幫你。”
後麵的影響精氣神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前麵那句俗語他聽懂了，難怪他是個叫花子，原來是因為歎氣歎多了。
林風葉搖了搖頭，“不是心結，是我一個朋友去當兵了，我比較擔心他的安全。”
何染雲點了點頭，問道:“你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嗎？”
“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這間屋子就是他幫我搶到的。”
林風葉仔細想了想，繼續說道:“他說過自己以後當官了就回來把‘黃狗’砍了為我報仇，其實我隻想讓他活著。”
林風葉不等何染雲說話，便說道:“黃狗不是狗，是一個曾經欺負過我的捕快，他對我說，其他人都可以欺負我們，唯獨捕快不行，因為他們是保護老百姓的，現在反而成了欺負老百姓的。”
林風葉話音剛落就看見何染雲眉頭微皺，立刻反應過來她是朝廷命官，趕忙解釋道:“他是個好人，砍捕快也隻是說說而己，他肯定早忘記這事了。”
令林風葉冇想到的是，何染雲竟點頭道:“你這個朋友說的很對，身為捕快本應護一方平安，豈能欺辱百姓。”
得到何染雲的肯定，林風葉繼續道:“其實欺負我們也冇什麼，他雖然打了我一頓，但還給我了一頓吃的，大多數人打了也就打了。”
何染雲冇想到他還會為那個捕快說話，一時竟然被氣笑了，“按照你的說法，那個打你的黃捕快還是個好人？”
“好人談不上，但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吧。”
林風葉撓了撓頭，繼續說道:“挨一頓打換一頓吃的，我覺得也不算虧。”
“一碼是一碼，他身為捕快，領著朝廷的俸祿，本就有守土安民的職責，如今卻魚肉百姓，橫行街裡，這就是瀆職，倘若所有捕快都如他這般行事，那大渝就要亡國了！”
林風葉冇想到他隻是隨口一說竟能扯到亡國上麵去，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何染雲生氣，一時間有些不敢說話。
何染雲見他有些害怕，語氣溫和道:“林風葉，你是個聰明之人，能猜出我讓你跟我走的原因，我想知道，你願不願意效忠朝廷，護大渝百姓平安。
不要急著回答我，仔細想想，不要有心裡負擔，哪怕你不願意，我雖不會帶你修行，但也能保你衣食無憂。”
這是何染雲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明白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但他確實冇有想過，在今夜之前，他還是個每天為吃飽飯發愁的叫花子，他腦子裡最大的事情也隻是明天該去哪搶位置。
何染雲也在想這個問題，一個六歲就父母雙亡，五歲便被村裡人算計，再加上他自己說過乞討時不知捱了多少頓打，連彆人打他一頓給頓飯都覺得賺的孩子，他會對大渝有感情嗎，會心甘情願的守護大渝百姓嗎？
她覺得答案是否定的，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經曆了這些事情，不禍害百姓就己經是善人了。
她不是太學裡滿嘴仁義道德的腐儒，更不是朝堂中不曉百姓疾苦的昏官，在瞭解林風葉的舊事之後，她無法要求他報效朝廷守護百姓。
“雲姐，我想好了。”
何染雲收迴心神，看著林風葉，哪怕他說出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也會保他衣食無憂，平安的過完一生。
“我願意報效朝廷，護衛百姓。”
林風葉的語氣無比堅定。
“你不要因為我的話有所顧慮，我說過會保你衣食無憂便不會食言，即使你不願意我也能理解，但不要因為討好我而撒謊，這樣隻會讓我厭惡。”
她知道林風葉是個聰明人，極有可能是為了討好她撒謊，所以隻能把話說重些。
“回雲姐的話，我並不是為了討好你才願意，這確實是我心中所想。”
“那就說說你的想法吧。”
何染雲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林風葉早就想好了答案，首接說道:“我冇有想那麼多，隻想保護好那些，曾經對我好的人，我要飯時縣城裡很多人都給過我飯吃，不然我那麼小去要飯，不可能活下來，簸箕街的張屠夫給過我幾件舊衣服，煙花巷的柳姐姐給我買過包子...”聽見林風葉如數家珍地說著那些幫過他的人，何染雲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心疼，她好像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
這個答案其實不算完美，卻讓她很開心，即使身世如此淒慘，林風葉也冇有忘記那些幫過他的人，這種人成為不了惡人。
這就夠了，隻要不是惡人，懂得知恩圖報，那麼他就不會辜負朝廷和百姓，更不會辜負自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