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孝陵的幻影

“謝謝你，給我帶了蜜桃星冰樂。”

程想猛吸了口星冰樂，甩了甩頭，收回對那隻消失在玻璃門後的小橘貓的注意力，每次他腦海記憶和現實打架的時候，都用這招。

“之前摔了你一杯星冰樂，現在還給你。”

“啊，你記得？”

“我們家親愛的那麼善良可愛，當然不會讓小弟弟吃虧啦。”

曉卉笑了笑。

程想再度紅了臉，轉移話題：“你們去哪裡？”

“你看，我們帶了小菊花，你說，我們去哪裡呢？”

程想看了一眼江雪手中那一籃子矢車菊，想起剛剛蹭了蹭他的褲腿的小橘貓，冷汗又流了下來：“小菊花！”

“哈哈哈，小弟弟，你長得這樣高大威猛，怎麼膽子有點小呢？”

“曉卉，夠了！

彆跟他開玩笑了。”

江雪打斷她，低聲道：“他在吃藥呢！”

“哎呀呀，對不起啊！”

曉卉抱歉地吐了下舌頭：“小弟弟，嚇著你啦，姐姐不是故意的，要不請你吃飯賠禮道歉？”

“不，不用了。”

“那怎麼行？

你不接受我請你吃飯，就是不接受我的道歉，你不原諒我嗎？

你不原諒我，我會死不瞑目的。”

“啊……”“大白天，說什麼死不瞑目，你又嚇他。”

“哎呀呀，親愛的，怎麼現在就護犢子了？

我可要吃醋了。”

“好好開車啦，晚高峰，你還抽瘋。”

“好嘞，你不相信我的車技嗎？

小弟弟，我們先去吃飯噢，反正離你學校很近的，就去南京大排檔吧？”

“不說話就代表你同意咯？

哈哈，親愛的，你今天想吃什麼，夏天要不要喝點梅子酒，開開胃？”

“你開車，喝什麼酒！

喝點酸梅湯吧！”

“我不喝，看你們喝還不行嗎？

難得新養了一隻小奶狗，不喝點酒慶祝一下嗎？

喝點酒壯壯膽……”正在吸著橙汁的江雪也被嗆得咳了一聲：“你，……”“哎呀呀，親愛的，嗆著了呀，小弟弟，你給小姐姐拍拍背啊，有點兒眼色嘛，喜歡小雪姐姐就主動點，看姐姐我都給你創造機會啦……”“如果，你不是在開車，你就完蛋了……”江雪一臉怒氣，恨恨道。

“那，我趁這個機會說一說，下次還有什麼機會來調侃你呢？”

曉卉嘿嘿一樂。

南京大排檔，評彈藝術家撥弄琴絃，唱著曲兒。

幽黃的燈籠下，曉卉自顧自地，大剌剌地用紅豔豔的美甲剝龍蝦殼，桔紅色的龍蝦殼堆了高高的一堆。

江雪慢慢地喝著一碗美齡粥，百合、山藥加上豆漿粥的白，一如降雪後的長江。

“哎呀呀，小弟弟，你怎麼不吃龍蝦呢，大熱天，啤酒配龍蝦，人間絕色。”

“人間絕色，好像是形容絕色佳人的吧？”

“龍蝦怎麼不是絕色呢？

你看，她長得這麼個性這麼妖冶……”曉卉拎著一隻大龍蝦在程想麵前晃了晃：“滋味濃鬱鮮美，來一隻吧。”

“謝謝曉卉姐姐，江雪姐姐不吃嗎？

是不是不方便剝殼？

要不要我幫忙？”

“哎呀呀，小弟弟嘴真甜，我們家親愛的不吃龍蝦，她吃素的，你要幫忙就幫你曉卉姐姐吧，來，親愛的，給你點的晴雯豆腐皮包，千層糕、煮乾絲，你嚐嚐呀！”

曉卉笑著用公筷給江雪夾了菜，然後瞪著程想，“不是說幫姐姐剝龍蝦的呢？”

“噢。”

程想一邊戴上一次性手套，一邊拿起一隻龍蝦：“為什麼江雪姐姐吃素呀？”

“因為啊，她不想看見一些東西！”

程想愣了一下：“什麼？”

——她還能看見什麼，她的眼睛不是……曉卉打岔道：“喝點青梅酒吧，小弟弟，特意給你們點的噢。

這青梅酒啊，夏天喝可舒服了！”

吃完飯，夜色朦朧，六點半後的明孝陵免費進入，方便了就近的居民，以及窮遊的旅客。

江雪左手提著一籃子矢車菊，右手揮著導盲棒，安靜地走著。

三人穿過石像路，越走越深，越走越安靜。

紫霞湖邊，江雪放下籃子，從揹包裡取出一個小銅香爐，點了一枝香。

“這個是為了祭奠逝者嗎？”

“嗯，是一個顧客囑咐的，每個月他會寄一封信。”

夏日的紫霞湖，清澈明淨，微風吹過，湖水泛起漣漪，水的味道，與香的味道交織，程想頓時心曠神怡。

一愣神的功夫，程想臉色煞白，湖中一個白色的幻影清晰可見。

幻影不停變幻，她的臉突然出現在程想麵前，本是遙不可及，卻又近在咫尺。

一會兒像日本女優的臉，一會兒又變成法國模特的臉，一會兒成了美國豔星的臉……為什麼？

程想從前也出現過幻覺，可是從來冇有如此清晰，如此變幻莫測……程想恐懼地瞪大眼睛，想起今天忘了吃藥。

“啊！

我的眼睛……”曉卉正對著殘陽發呆，一轉眼看見小弟弟滿臉恐懼，雙手捂住眼睛，指縫間卻有鮮血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