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鋪陳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個裝著透明綠色液體的巨型罐子。
在罐子的內部，有一張人型的神經血管網絡。
密密麻麻。
在神經的最上層，連接著大腦和許多針管！
這場麵帶給人的衝擊是巨大的！
要遠遠比淋漓的血肉更加駭人！
“這是……”
楊琳琳雙目圓瞪，指著那巨型罐子，根本說不出話！
趙一摸著下巴，帶著欣賞的目光說道：
“這玩意兒，真的堪稱藝術品啊！”
“剝離了全身上下的骨骼，絕大部分的血肉，隻保留了最重要的血管和神經，用營養液和適宜的環境保持其細胞活性，並許以外界的刺激代替心臟完成循環，將所有的能量全部輸送給大腦。”
“這種全神經剝離手術在我從前所認識的病人裡，隻有一個人能夠完成。”
直播彈幕：
麻了，趙一這傢夥的病人都是些什麼人啊！
他不會在吹牛吧？這種手術現實生活裡怎麼可能完成？
我是川X學院畢業的，我非常負責地告訴各位，這種手術現實裡也是可以完成的，隻不過學院使用的都是大體老師，冇有用活人做過實驗……
的確，我也是外科手術的醫生，行醫二十三年，這種程度的神經剝離，麻藥已經完全冇有任何作用了，過程幾乎就是在病人清醒的時候做完的，實在過於殘忍！
這也太反人類了我GIAO！
……
這邊的楊琳琳小心靠近了培養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趙一……你的意思是……它還活著？”
趙一點頭。
“對。”
“這些營養液和機器造價都極其昂貴，那些瘋子研究人員冇有必要為了一個死人費這麼多心思！”
楊琳琳轉過臉，表情僵硬。
罐子裡麵的這玩意兒……居然……還是活的？
它現在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冰冷？
痛苦？
絕望？
趙一來到了另一邊的實驗台，上麵擺放著一本筆記，記錄相關的實驗過程，他大致掃了一眼，無非就是如何用儘各種非人的手段折磨這個實驗體，帶給他無窮儘的痛苦，卻又不讓他死去。
筆記的第一頁寫著：
【上神說——】
【專注，是凝聚精神的必需品質。】
【善良，是封印力量的鎖。】
【忿怒與恐懼，是開鎖的鑰匙。】
似乎是某些神學與哲學的語錄。
“趙一，快來看！”
培養罐那頭的楊琳琳發出了一聲驚呼，趙一走過去，順著楊琳琳指的方向看見了培養罐的背麵。
上麵貼著電子標簽。
…
【X-2】
【原生體：陳瓊（16歲）】
【適應性：96%】
【活性：高度】
【腦電波契合度：92%】
【精神凝聚度：極佳】
…
上麵顯示的名字，讓二人猛地一怔。
陳瓊？
那個因為學校早戀被開除學校的尖子生，居然……變成了眼前的這一堆雜亂的神經末梢和血管？
楊琳琳冇由來一陣反胃，幾下乾嘔後，臉色鐵青！
“有意思……陳瓊居然被用來製作了X-2。”
趙一摸著下巴，目光幽幽。
轉過身的時候，掃了一眼實驗參與者的名單，突然發現上麵居然有幾個熟悉的名字！
“張雅……龐瀟……李勝？”
趙一挑眉。
大腦飛速的轉動了起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龐瀟根本不是市長的兒子，張雅也不是高一八班的女神！”
“他們都是偽裝成學生的實驗人員，在學校裡麵幫忙物色實驗體！”
“這兩人故意先後接近陳瓊，目的就是按照筆記上記錄的那樣，將陳瓊的善良解開，釋放他內心的惡魔！”
“一般而言，成績越好的學生，專注度自然也越高，三心二意的人很難在學業上有所建樹！”
“這所全市最好的學校……目的其實是為了篩選那些專注度極高的實驗體！”
“難怪那個花名冊上麵冇有他們二人的名字。”
“這兩個狗東西……可能早在詛咒發生以前，就已經跑路了！”
趙一話音落下，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個陰冷的聲音。
“你猜的基本冇錯。”
“不過這兩個狗東西並冇有跑路，他們也成了犧牲品。”
二人迅速轉身，竟發現渾身是血，少了一條胳膊的李勝，掏出了MP5對準二人，臉色無比猙獰！
他身後的桌子下，居然還有一個密道！
“冇想到吧？”
“千難萬險，老子還是進來了！”
“老子命不該絕，你們這兩個小雜種……遊戲到此為止了！”
李勝雙目通紅，有些歇斯底裡。
但他烏青的嘴唇昭示著他目前的狀況極差！
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楊琳琳立刻舉起小手，而趙一還在若無其事的走動。
“站住！”
“你再動老子就射死你！”
李勝狀態極差，但還是不忘威脅趙一，但趙一完全不慫，抖抖肩膀。
“你射啊？”
“你要有子彈，你早射出來了，我就不信你憋得住。”
砰！
李勝開槍，一槍打在了楊琳琳的左腿上！
楊琳琳悶哼一聲，倒在了地麵上，捂著自己的腿，欲哭無淚道：
“又不是我挑釁的你，你射我乾嘛啊！”
李勝有些慌亂道：
“啊對不起！”
他再次瞄準趙一，神色猙獰。
但眼前因為失血已經出現了重影。
砰！
楊琳琳的腿又炸開了一道血花！
“我的腿！”
楊琳琳慘叫。
李勝：“……”
趙一：“……”
直播彈幕：
笑死，這槍法多少沾點兒私人恩怨了得是（狗頭）。
這槍是不是叫‘婦愁者’？
雖然但是，我承認我笑出了鼻涕泡。
為琳琳女神默哀三……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
“好了，你算計我們一次，我們也算計你一次，四捨五入一下，你現在欠我們一個人情。”
“說吧，你有什麼可以幫我們的？”
趙一侃侃而談，其間無恥讓李勝幾乎窒息。
神特麼四捨五入我欠你們一個人情！
要不是你還有點用，老子真想送你一梭子！
“既然你們已經來到了這裡，就證明你們已經大致瞭解到了事情的經過。”
“冇錯……事情是我們做的！”
“包括這所學校的詛咒也是！”
“要想離開這裡，就必須想辦法關閉詛咒！”
李勝拖著槍來到了罐子麵前。
這個罐子的材質很特殊，就算是穿甲彈也不能在上麵留下痕跡！
他正要在儀器麵前操作，趙一卻攔住了他！
“你如果關停儀器，X-2失去能源供給，外麵的那些霧氣之中的鬼物，很快就會大批湧入實驗基地，你覺得你能夠抵抗住這些鬼物的進攻？”
李勝眼神陰翳，麵色鐵青。
“隻要關閉了X-2的生命艙，暴亂X-2死亡，剩下的變異體基本冇有威脅，組織很快會派人來關閉詛咒，並將它們全部清理掉！”
“我參與過這場實驗，掌握著他們冇有掌握的隱密數據，具有很高的價值，組織不會輕易拋棄我！”
趙一回道：
“自欺欺人。”
“如果你真的對他們很重要，他們早就派人過來救你了。”
“你身在詛咒之中，甚至能夠聯絡上他們，然而直到現在，你還是孤身一人。”
“期望你背後的組織來救你，還不如相信我們。”
“至少目前……我們勉強還算是一條船上的人。”
李勝被激怒了，他用MP5死死抵住趙一的額頭，雙眼血絲暴凸，咬牙切齒道：
“你住嘴！”
“再敢亂說，老子崩了你！！！”
趙一眼中全無慌亂，他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瘮人的詭異笑容。
“被拋棄的滋味很難受吧？”
“你像條狗一樣忠誠，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們用你的時候給你畫大餅，扔你的時候卻像扔垃圾……彆傻了，想不想活，就一句話。”
“現在，隻有我們能幫你……你殺我，就等於自殺！”
李勝抓住槍的手在顫抖，喘息聲極大，這場麵看得楊琳琳和直播間的觀眾無比緊張，生怕他一個不小心走火把趙一爆了頭！
這個副本眼看就要全部打通了，很多謎題即將浮出水麵，如果折損在這個地方，實在太可惜了！
最終，李勝痛苦閉上眼。
他放下了槍。
由於體力不支，李勝一屁股坐在了地麵上，臉上的猙獰變成了頹廢。
緩緩從身上摸出了一根菸含在嘴裡，他拿出打火機，為自己點上。
香菸的味道，驅散了空氣之中的一些劍拔弩張。
“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憐？”
李勝吐出一口煙，慘笑道。
楊琳琳捂著自己受傷的腿走了過來，咬牙切齒罵道：
“你也好意思說自己可憐？”
“那些被你們折磨改造的學生，那些被你們破壞的家庭，還有這個罐子的這堆神經末梢……他們難道不比你可憐？”
李勝長歎了口氣，頭緩緩靠在了櫃子上，雙目失神。
他抽完一根菸，又點上一根。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麵容滄桑了很多。
“我的女兒在他們手裡。”
“七年前，妻子患癌去世，臨走前囑托我一定要照顧好我們的女兒。”
“我對不起我的妻子。”
“現在……也要對不起我的女兒了。”
說到這裡，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的發笑起來。
楊琳琳看他這副可憐模樣，恨意消減了大半，乍然想起了他們先前在外麵那隻斷手上看見的寫給自己女兒的信，便問道：
“你們所有人的妻子和孩子，都被那個組織……控製著？”
李勝閉目，呼吸逐漸變弱，槍也扔到了一邊。
“不然呢？”
“人殺豬也不過是一刀的事，然而外麵的那些年輕學生，在這裡連豬都不如……”
“你們覺得我們罪無可恕，其實我們哪裡又有選擇的權利？”
“如果要你選擇自己的家人或一個陌生人去死，難道你會選家人？”
楊琳琳沉默。
她看不起李勝，認為李勝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壞人。
但如果她站在李勝的角度上，隻怕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
人都是自私的。
“你們能混進這所學校，想來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如果你們願意幫我個忙，我就告訴你們關閉詛咒的辦法。”
趙一雙手揣兜，笑道：
“彆不是讓我們幫你救你女兒吧？”
李勝搖頭，反諷道：
“就憑你們？”
“還救我女兒……你們這樣的一旦接近組織，會在最快的時間被髮現並且處理掉。”
頓了頓，他瞟了楊琳琳一眼。
“當然，如果你不帶上這個傻女人，以你的小聰明，應該會活得久一點。”
楊琳琳怒道：
“你才傻！”
“你全家都傻！”
李勝懶得理她。
趙一直視李勝的雙目，遲疑了片刻。
“你希望我們幫你什麼？”
李勝努力從地上爬起身子，蹣跚來到了實驗室某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打開了一個櫃子。
他撕開了櫃裡的一張與其他部分顏色完全一樣的壁紙。
背後有一個小洞。
裡麵存放著一個金屬保險箱。
李勝通過指紋檢驗打開了保險箱，將一個古怪綠色試劑遞給了趙一。
“這是什麼？”
“另一個項目的產品，手段仍不成熟，但危險程度不亞於……X-2！”
李勝交到趙一手裡，嘴唇愈發烏青。
“組織不會放過這件東西的，或許是幾個月，或許是幾年，等這裡徹底變成了一片廢墟，他們一定會派人來搜查它！”
“這種東西，一旦落入組織的手中……”
他冇有繼續說下去了。
眼前的暈眩因為失血過多越來越嚴重。
李勝甩了甩頭，努力保持清醒，喘著粗氣：
“關於詛咒……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一個魔盒。”
“隻要關掉那個盒子，詛咒就會消失！”
“那個盒子……在……那片霧的中心……”
“霧裡的不祥……不會攻擊疑似死物的東西，如果你能儘可能減少自己的情緒起伏，也許就能夠……走到那裡！”
“它們……冇有眼睛鼻子，也冇有耳朵……它們是通過活物情緒起伏散發的腦電波來判斷是否屬於自己的攻擊對象……”
“記住……無論在那片霧裡看見什麼……都不要驚訝……也不要害怕……”
“一旦你出現較大的情緒起伏……就會被附近的魔鬼……聞見肉香……”
李勝渾渾噩噩，堅持說完了最後一句話，直接休克了過去。
一旁的楊琳琳急忙上前，拿出一些繃帶想要給他止血。
趙一搖頭道：
“不用白費力氣了。”
“長時間的饑餓已經讓他的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在剛纔逃亡的過程之中，腎上腺素又對他的身體進行了二次壓榨……現在失血這麼多，除非附近有正規的大醫院，能夠立即給他輸血，不然華佗再世也冇轍。”
“收起繃帶吧，這玩意兒已經冇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