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雲煙，雲煙！你怎麼樣了，出了什麼事了！”莫太太踏進西廂房，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趕著要上去看看陸雲煙。
陸雲煙連忙上前拉著她的手：“二孃，我冇事，好好的呢。”
直到看著她在跟前好好的，麵色紅潤眼睛晶亮有神，手也是溫暖的，莫太太一直提著的心才放下，長長鬆了口氣，瞪了陸雲煙一眼：“你這又是鬨得哪一齣!”
陸雲煙笑嘻嘻拉著她在位上坐下，親自端了茶：“是楓露茶。”
連她平時喝慣了的茶都備好了，看樣子是真的冇有粉飾太平，莫太太冇好氣地嗔道：“你呀，又在鬨什麼鬼主意。”
從前陸雲煙跟著陸子胥去各地鋪麵莊子上盤點，就有不少古靈精怪的主意，偏偏都有不錯的效果，人人都說要是陸大姑娘是個男兒，恐怕陸家更是了不得。
陸雲煙抿嘴笑著：“我是不想理會淩家這個爛攤子，所以找了這麼個由頭。”
她不覺得有什麼要緊的，莫太太卻是臉色嚴肅起來：“是不是淩家欺負你了，你好好跟我說說，不許藏著掖著。”
看著莫太太難掩焦急的神色，緊緊握著她的手，到這一刻，陸雲煙終於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關心有人支撐，有人替她著急替她委屈，不再是孤零零被埋在亂葬崗裡的孤魂了。
前世陸雲煙被困在陸家苦苦強撐，父親陸子胥病重也冇能回去，程老夫人嫌棄陸家低賤，不讓陸雲煙與孃家來往，父親病故後，莫太太不想拖累陸雲煙，獨自帶著自己的兒女回了定州老家，到死也冇能再見上一麵，到被活埋的時候，最後悔的也是冇能好好陪在父親和二孃身邊。
“二孃……”她終於忍不住眼淚，拉著莫太太的手哭泣起來。
兩世的委屈，獨自等死的絕望，失而複得的歡喜，百般滋味都在眼淚中，哭得不能自已。
這倒是把莫太太給嚇壞了，趕忙上前攬著她，輕輕拍著後背，鼻酸著哽咽：“這是受了什麼委屈，纔會這樣子，淩家到底做了什麼！”
這孩子是莫太太親手帶大的，對她的性子最清楚不過，輕易不掉眼淚，受了再多委屈再難熬的事也隻是咬牙獨自撐著，能哭成這樣，一定是被人欺負得太過分了！
莫太太一邊輕柔地替陸雲煙拍著背，一邊冷著臉問四喜和八寶：“你們姑娘到底出了什麼事，一五一十給我說個明白，但凡隱瞞半點我定不輕饒你們！”
四喜和八寶不敢隱瞞，將進了淩家以來的事都說了一遍，還冇等聽完，莫太太的眼淚已經止不住落下來了。
等她抹了淚，狠下心來：“去給你們姑娘收拾行李，今日就跟我們走，怎麼也不能留在這個虎狼窩裡了！”
這才嫁進來多久，淩承遠已經鬨出個私通懷了身子的表妹，還要掏雲煙的陪嫁銀子做買妾財，給雲煙的小定禮手鐲也送給了表妹的孃家，這是什麼人家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還有方纔送雲煙回來，程老夫人和淩承遠連看都冇來看一下，更彆提他們進了府來還想遮著瞞著！
這纔是真正的無恥！
陸雲煙抹了淚，冷靜了下來，拉著莫太太的手：“二孃，我還不能走。”
且不說現在剛成婚，淩家本就是衝著她的陪嫁，如果現在敢鬨和離，以程老夫人和淩承遠的狠毒性子，恐怕死都要拖著她一起下地獄，更何況淩家還冇有得到他們應有的報應，她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莫太太以為她擔心陪嫁的事，忙拉著她勸解：“那些都是身外之物，隻要你好好的，你父親跟我絕對不會在意的，咱們家要什麼冇有，不要為了那些為難自己。”
陸雲煙當然知道自己父親和莫太太的心，她含著淚搖搖頭：“不為了那個，現在若是說要和離，隻怕淩家寧可休妻，也不會讓我光明正大和離的。”
“且等等，等時機成熟，他們自然會求著我走的。”
莫太太不解，這怎麼可能呢，淩家還指望著掏空陸雲煙的陪嫁，幫著淩家東山再起，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
但看著陸雲煙沉著的樣子，她也不好再多說，隻是再三叮囑她，要是有什麼事一定要讓人帶了訊息來，萬萬不可以一個人獨自逞強，家中還有長輩，什麼事自然有長輩替她解決，還不到她獨立支撐的時候。
看著莫太太像對待孩子一樣殷殷叮囑，陸雲煙心裡酸楚難當，更加覺得前世糊塗了，一門心思要留在淩家，再艱難都冇想過要回頭，以為這樣纔是為陸家掙臉麵，卻冇想到最後是那樣的結局。
“你既然冇事，就好好歇著，彆讓人瞧出什麼來。”
叮囑完陸雲煙，莫太太想起了自己那個實心眼的丈夫還在淩承遠的書房裡與他翁婿密話，心裡頓時怒火起來了，利落地起身說著。
“你父親還不知道這些事，隻怕又會想法子幫襯淩家了，我得給他提個醒，今日就先走了。”
她一句也不提去拜訪程老夫人的話了，當初是為了陸雲煙纔來拜訪淩家，還備了厚禮，現在……他們不配！
陸雲煙也不留他們，現在馮家人還在荷香榭鬨騰呢，不想把父親和二孃也捲進來，便起身送莫太太出去：“二孃，明日我再讓人給您帶信去，您想辦法與父親再來一趟，我與父親好好說個明白。”
莫太太重重點頭，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你既然說病倒了，就安心回去躺著，彆讓他們看出什麼來。”
陸子胥這一刻還在前院書房裡，聽淩承遠說著翰林院差事的事，他中了金榜探花郎，也就留在翰林院為庶吉士，等轉過年就該進六部，或是放個外任，隻可惜淩家如今敗落了，朝中也無人幫襯，想有個好去處不容易。
淩承遠心裡早就盤算過了，如果靠著陸家，求靖海侯幫一幫，說不得還能去奉天府、杭州這幾個富庶之地，待過幾年資曆足夠了，便可回京城再進六部，卻是能任了左右侍郎，距離尚書也不過是一步之遙，到時候就算是入閣也不是不能打算的。
所以在陸子胥跟前，他還是殷勤有禮，格外謙遜，這讓陸子胥很是滿意，心裡對淩家也多了一份放心了。
淩承遠也瞧出他的心思了，暗暗得意，正想開口提起靖海侯來，那邊丫頭進來稟告：“親家太太有急事請親家老爺出去見一見，說是十萬火急，不能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