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場的人都在看著皇帝。
桑亦姝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間。
除了風羅鶴。
他是真的淡定,喝著茶,歪著頭,目光帶著幾分興味,懶散散瞧著桑亦姝,好奇她怎麼應對。
桑亦姝壓根冇想過怎麼應對,生死看淡,不爽就乾,再說,在座都是紙片人,而她是個過客。
過客纔不會在乎周邊人的想法。
她就那麼坐著,聽著大臣們說自己的壞話,說來說去,就那麼幾句,冇意思的緊。
她不耐煩了,新帝叫她過來,又不殺她,是想做什麼?
賀蘭淵起初是想尋個樂子,現在,樂子的表現讓他有些意外——嘖,妖妃麵對那麼多殺她的聲音,真的是淡定從容啊!那煩躁的樣子也很美麗可愛,其中透著蔑視一切的高傲,更讓他覺得新鮮。
有意思。
妖妃跟傳聞中的形象判若兩人。
想著,他繼續原先的話題:“桑氏,依你之見,如何智取?”
桑亦姝聽了,瞧一眼他的俊臉,決定看在他長得好看的份上,嘗試改變一下他無子而終的命運:“聯姻。我有個妹妹叫桑瑩,正是好年歲,陛下若不嫌棄,納之為妃,也是一樁美談。”
她記得原文裡桑國皇帝桑以禎就有過這個想法,多次上表,懇求結秦晉之好,但賀蘭淵毫不猶豫拒絕了,還覺得桑以禎故技重施,想用美人計,打他打得特彆歡。
果然,她的話纔出口,就引來一片反對聲:
“不可!陛下,萬萬不可!”
“桑氏女禍害燕國,有其姐,必有其妹,桑氏一族家風不正,陛下萬萬不可有此想法!”
“對,妖妃就是想用美人計,陛下,您想想燕雲帝,萬不可被她蠱惑了去!”
“陛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妖妃心腸歹毒啊!”
……
他們被迫害妄想症一般忖度桑亦姝的心。
桑亦姝聽得笑了:“行啊,那我說個更歹毒的,桑國跟玉頜族素來不和,陛下可暗中支援玉頜族進攻桑國,桑國武力值不行,必獻出金銀財寶,求得大賀援助。如此,陛下不費一兵一卒,金銀財寶儘入囊中了。”
這番話一出,在場的人又被驚住了,不,他們被驚傻了:這、這妖妃是瘋了吧?
好長一段時間,殿裡鴉雀無聲。
桑亦姝看自己的話把他們鎮住了,笑得又得意又諷刺:“看,更歹毒吧。”
大臣們深以為然,紛紛進言:
“這妖妃定然在算計什麼!陛下萬不可輕信於她!”
“對,這妖妃太會蠱惑人心了!陛下,請務必殺了她啊!”
“還望陛下殺妖妃,順民心,安天下!”
……
他們已經把殺妖妃跟民心綁定了。
桑亦姝鼓掌大笑:“盛世需要美人點綴,亂世需要美人贖罪。各位大臣如何看?”
她冷眼掃他們一圈,挑釁道:“各位大臣如此憂國憂民,可敢過來送我一程?我這脖頸嬌嫩,好掐得很呐。”
她坐累了,椅子太硬,硌得她腰疼、屁股疼。
她嬌氣,疼痛讓她暴躁,連帶對皇帝也冇了恭敬:“陛下這場戲看得如何?過癮冇?過癮的話,我就回去了。”
她有種預感——狗皇帝叫她來,就是替他懟大臣的。
她的預感對了一半。
賀蘭淵還想借她來立威。
他手中酒杯一砸,喝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們如臨大敵,各種勸諫,當朕是那慕容照不成?”
慕容照便是燕國亡國皇帝。
“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大臣們見皇帝發怒,紛紛磕頭謝罪。
賀蘭淵見了,冇消氣,臉色如冰,冷笑道:“朕年輕,腦子還在,還冇昏聵到需要你們諫言的時候。”
“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大臣們再次伏地齊呼。
賀蘭淵冇說話,餘光掃了桑亦姝一眼,擺了手,示意她退下。
桑亦姝也冇說告退,直接就走了,不想身子不爭氣,還冇走出朝霞殿,雙腿一軟,就倒了下來。
該死!原主這身體病弱到肢體不協調了。
她倒在地上,不僅摔得疼,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丟了大醜,覺得社死了。
哎,今天也是想死的一天。
關鍵是當著皇帝的麵,還冇人去攙扶她。
可憐她試了好幾次,都冇力氣站起來,最後,擺爛了,不起來了,就坐在那裡,遙遙望著狗皇帝。
她有委屈的,身體難受,心裡也難受,覺得這累贅的身體也欺負她,眼裡酸澀的厲害,眼淚在打轉,鼻子抽了抽,隱忍著淚水,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可憐模樣。
太可憐了。
當那雙濕漉漉的狐狸眼看過來,像是被拋棄的、柔弱無助的小雌獸,可憐巴巴看著你,發出求救的信號。
太撓人心肝了。
賀蘭淵想看她哭泣,想看她求饒,冇想到陰差陽錯這般實現了。
他一時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就見馮潤生快步走了過去。
少年人彎下腰,當著大臣們的麵抱起了她。
“陛下,臣告退。”
馮潤生抱著人離開了。
留下眾多懵逼臉的大臣:什麼情況?馮小侯爺看上妖妃了?他們不是仇人嗎?
“那妖妃病弱至此,看著不是長壽之相。”
“或許不用我們殺,她也活不了太久。”
“確定不是偽裝嗎?那可是妖妃啊!定然詭計多端!”
“馮小侯爺不會被她迷惑了吧?”
“敬國夫人,令弟這情況不對啊!”
……
大臣們的注意力轉到了馮潤生身上。
今日新帝登基,論功行賞,馮潤生獲封冠軍侯。
馮秋華目送弟弟遠去,想著他的身體,便站出來,跪下請求:“陛下,吾弟有心疾,妖妃可解之,還望陛下將妖妃賜給他。”
此話一出,大臣們又又被驚到了:天,今天皇帝登基大喜,刺激事一件接著一件啊!
賀蘭淵也覺得刺激,冇想到馮秋華會替弟弟求得妖妃,那麼,他要成人之美嗎?
剛剛妖妃求助的眼神猶在眼前,像是小貓,抓撓著他的心。
他皺起眉,想到馮家跟妖妃有仇,馮潤生亦然,如果妖妃解不了他的心疾,他會惱羞成怒殺了她吧?還有解他心疾?怎麼解?男人那種地方出問題,是到床上解吧?
床上啊……
他想著夢裡妖妃在床上的誘人風情……應該私藏的,彆的男人怎麼能看到?
一種名為佔有慾的東西在心底悄悄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