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銀狼被抓
呼……吸……呼……吸……肺好似要炸開，肩膀抵著樹乾，慢慢坐起，跑不動了。
這一路狂奔，讓本就被爆炸餘波所傷的左腿，徹底失去了知覺。
此時靠著樹坐下，身體裡的力量，迅速被抽離，饑餓感也同步襲來，眩暈感讓眼前有星星不斷縈繞，哪怕閉上眼睛，依舊如此。
嚴重的體力透支，讓少年的腦子空空如也，懸浮車的轟鳴聲漸近，絕望又再次襲來。
少年勉強睜開眼睛，左右兩處強光射來，在他身上交叉，他己經被堵在此地，無處可逃。
大鬍子看著半死不活的少年，牙齒咬的咯咯響，一把抓起前麵的開車人。
吼道：“獨眼！
跟丟了？！
你是瞎的麼？
銀狼從你眼前跑了！
我的銀狼！
銀狼！
他孃的追丟了？！”
“我的銀狼跑了！
小崽子！
我殺了你！”
大鬍子瘋了般，一把推開獨眼，回身奪下機炮，對著少年就是一炮。
“轟隆！”
少年拚儘最後的力氣，推開樹乾，向旁邊躍去。
大鬍子調轉方向，再次瞄準少年：“我讓你躲！
“嗷嗚！”
血紅的月光下，遠處山丘上，一道銀白色的身影仰天咆哮。
大鬍子豁然回頭，凶狠的盯著月下銀狼，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追！！！”
他猛的將機炮甩到一邊，用金屬手臂將獨眼拽離駕駛位，抬腿順勢坐了進去。
啟動、油門一氣嗬成，懸浮車向著銀狼，飛馳而去。
顯然，相比於殺死少年，大鬍子更想抓住白狼。
兩輛懸浮車帶起的塵土、沙石，向癱倒在地的少年噴來，遮擋住了那對月長嘯的身影、那又一次為了他而引開捕獵人的身影、那不再讓他孤獨的身影、那給了他母親般關愛的身影。
多年以後，每次紅月如鉤，他都會想起那抹銀色。
死裡逃生後的虛脫、無力改變這一切的絕望、對未來孤獨的恐懼，充斥著他的胸膛，讓他無法開口說話。
他想呐喊，他想讓銀狼快跑。
突然，腦海裡，充斥著無法理解的低語，讓他頭疼欲裂，但胸中好似吞了一塊滾燙的烙鐵，灼燒的更難出聲。
那無法理解的低語，讓他渾身顫抖、顫栗著，腦子裡的低語嗡嗡作響，心如刀絞。
少年將要崩潰的腦海中，升起了最後一個念頭……難道我要死了麼？
淚水模糊了雙眼，逐漸泛紅，幾條黑髮變成銀絲，並且不斷增多，首至滿頭。
“不，我不能死，阿母還在為我拚命！
我怎麼能死……”終於，低語被壓製，滾燙被嚥下，他艱難的爬起，雙手攏起，對遠處山丘上的銀狼奮力呼喊：“阿母！
快跑啊！”
銀狼似是聽見了呼聲，又或是看見捕獵人己經被自己吸引，匆匆望了眼少年的方向，便猛然越下山丘，向著遠處飛奔。
少年渾身的力氣被抽離，當再次扶著倒下的樹站起時，雖隻片刻，可銀狼和捕獵人，都己經消失在遠處山丘，隻留下一銀兩黑，三個小點。
少年緊咬牙關，他要追上去，想辦法救下銀狼，哪怕最後失敗，他也要和銀狼死在一起。
他不想要銀狼死，更不想自己孤獨的活在這個世界，那種孤獨的恐懼，會讓世界變成黑白色。
心是堅定的，但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腿上的傷，實在腫脹難忍，這麻木的腫脹，讓他幾乎再次失去對腿的知覺，這樣行走都費勁，何況追上捕獵人。
他再次靠著樹坐下，先從脖子上取下那顆巴掌大的犬齒，又脫掉身上由動物皮簡單縫製的背心，握著犬齒隻輕輕一劃，一條五厘米寬，六十多厘米長的皮條就被割下，順勢放在一邊。
他赤紅著雙目，再次握緊犬齒，向腿上腫脹的地方紮去，暗紅色的瘀血，噴湧而出，瞬間染黑了土地。
當黑血流儘，鮮紅的血液出現，他立刻將之前割下的皮條拿起，在傷口處纏了兩圈，用力勒緊。
“阿母！”
“我來了！”
“等我！”
當他再次站起時，己經可以手腳並用的小跑。
太陽升起，林中薄霧浮現，這給追蹤帶來了麻煩，但捕獵人開的懸浮車離地隻有一米，仔細觀察，並不難分辨其所經過的路線。
血、汗、泥、草混合在一起，塗的少年滿身都是，他無暇顧及。
這一路渴了，喝些露水，餓了，撿幾個被動物吃剩下，落在地上的殘果，混著那些不長眼，撲上來吸他血的蟲子，一併落入腹中。
就這樣追蹤了三天後，濤濤水聲，一條河映入少年漆黑的眼眸，心底的回憶被勾起。
少年的記憶開始於十年前，他出現在這條河邊時隻記得饑餓和深深的孤獨。
狼！
銀白色的狼！
那樣突兀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除了止不住的流淚，渾身的力氣都被恐懼擠走，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銀狼冇有吃他，輕輕舔乾他的淚水，說道：“孩子！
彆怕！”
那聲音好似有溫度，溫暖了他的心，驅散了恐懼和孤獨…同一條河，心底的畫麵與現實重合，銀狼卻不在。
少年驅散心中的傷感，準備過河。
可是當他來到河邊，卻忽然怔住。
隻見河裡，倒映著一個渾身血泥的少年，漆黑的瞳孔裡有一絲茫然，茫然的原因，來自他頭髮都變成了銀白。
閉上眼睛，再睜開，目視前方，扔下疑惑。
深吸一口氣，快速遊過這條河。
來到對岸，冇走多遠，便看見被炸燬的樹木，應該是捕獵人的傑作。
少年心中一鬆，冇有錯，冇有跟丟，但轉瞬，他又擔心起銀狼的安危，心臟再次揪起。
循著時隱時現的痕跡，又追了一整天。
當太陽落下，紅月在夜晚的陰雲中時隱時現，邊上依舊墜著藍色的，散發熒光的星星。
山間眺望遠處穀中，有絲縷白煙升起。
少年雙目一凝，十年來與狼共同生活養成的狩獵本能讓他連忙伏低身體。
捧起林間濕潤的泥土，蓋在頭頂，胡亂塗抹。
如今這一頭銀髮，在紅月下太顯眼了，很容易被捕獵人發現，隻好如此。
一點點挪動，近了，更近了，他要儘量向前，看清楚是不是那些捕獵人，還要確認，銀狼是否被抓。
在大約一千米處停下，在不會被狩獵人發現的極限，他看見了。
最外圍，有三個人，分三個方向，在由篝火照亮的，光明與黑暗交界處警戒，內圈是那兩輛記憶猶新的懸浮車。
銀狼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