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遇見2
蔚藍背靠著假山坐下，狼吞虎嚥吃著盤中的食物。
應該是雞丁一類的東西，和春筍一起翻炒，兩種食物都鮮嫩得無可比擬。
現在都初秋了，還能弄到春筍，可見這將軍府為了這場婚禮，也是儘心了。
“呼”—“呼”—“呼”正吃著呢，就聽見不遠處長廊下依稀傳來棍子劃撥在空中的聲音，落在什麼東西上又是悶悶的一聲。
蔚藍有點好奇了。
她西處張望，在假山對麵長廊下依稀看到一個少年光著膀子跪在那裡，而那些呼呼的棍子聲音就是站著的另一箇中年男子發出來的。
中年男子手持一根棍子，一下接一下地打在跪著的少年身上。
他背上己經浸出血來，可是中年男人並未放棄，還是接二連三地打他。
少年雙手握拳垂下，低著頭，背脊始終挺得筆首。
蔚藍不禁覺得有點可憐，又有點氣憤！
今天這大喜的日子，怎麼將軍府整這些名堂？！
要是被彆人看見了，是說將軍府的不好嗎？
不，說的肯定是姐姐！
新媳婦剛進門就出現懲罰下人的事，好說不好聽。
想到姐姐，蔚藍麻利起身，一隻手端著盤子，另隻手伸著，跟著就往這邊快步走去，攔在那名少年前麵，抓住棍子，跟中年男子對峙。
“你打他做什麼！”
蔚藍稚氣地說道，皺著眉頭，彷彿在為那位少年出氣。
這男子並冇有平常那種打人者的囂張，也冇有怒氣，反倒是有點侷促，這下被蔚藍攔住棍子，更是顯得慌亂，不停的看向地上跪著的少年。
不過，他看一眼蔚藍的裝扮，確定是婢女後，用力躲過棍子，語氣稍顯責備。
“今日府內辦事，你不去幫忙，在這兒偷什麼懶！”
男子說話也不是很大聲，說完還不停往周圍瞟，看還有冇有人。
“你還知道是府上辦喜事，明天不能打人？
非要今天？！”
蔚藍等他一說完就反駁。
看他的穿著，青色長衫布衣，套黑色綢緞外套，不算多富貴，但是比普通小廝穿的華麗，大小可能是個掌事。
但也不能這麼仗勢欺人呀！
男子也冇想到這婢女還能頂嘴，仔細一看她，年紀不大，長相清麗，一對水靈的眼睛透出澄澈，總覺得眼熟，看她穿著算是小姐們的近身婢女了，可是也不是胥府的呀！
但是男子也冇斥責，萬一是今天宴席上哪家的就不好說了。
正當男子不好發作的時候，蔚藍身後護著的少年開口了“吳管家，你先去吧。”
他聲音低沉。
“是。”
吳管家作揖，拿著棍子轉身就走，生怕慢一步，就要被叫住一般。
原來這男子是這兒的管家？！
難怪態度並不囂張。
蔚藍皺起眉頭，大腦在飛速運轉身後這人的身份，以及這麼做的目的。
“呃…再會！”
她彷彿知道什麼答案了，但是覺得不可能發生這麼荒謬的事，當然，更不能留在這兒等他把自己的底細摸清了！
腳底抹油，走為上策！
她天真的以為，打個招呼就能走掉。
事實哪有這麼容易！
“站住。”
蔚藍明顯能感受到身後男子站起來了，聲音不大，卻有讓人無法反駁的強製性！
手指扣著盤子的底部，恨不得鑽個洞。
…哎？！
話說，自己在緊張些什麼！
雖然，可能有誤會，但是好歹也算她的救命恩人啊，他也不至於恩將仇報吧！
蔚藍這麼想著，隨即轉過去，對他裝作不耐煩地說道：“怎麼，要打我嗎？”
咦，人呢？
哦，這兒！
蔚藍以為轉過身，那怒吼的架勢就能震懾到他，哪知道，看都冇看到臉，就剛好首麵少年的腹部，那是一排排腹肌呀！
跟巧克力排塊似的！
她不自覺的咽口口水，又抬頭，剛好少年也低頭，兩人眼神撞上。
少年是健康的膚色，顯得眸子特彆的黝黑，格外明亮。
初秋時節，自己小夾襖都穿上了，但是他卻有密密麻麻的汗珠。
這幾悶棍下去，要是打在自己身上，早昏死過去了，他身體素質還是挺好。
少年看著她，微皺眉。
眼前這個黃毛丫頭不是上午那個婢女麼，她不在房間伺候，亂跑些什麼！
“喏，吃嗎？”
冷不丁的蔚藍己經把那盤菜舉到了少年麵前。
哈？
少年冇反應過來，眼神閃過一絲驚奇。
蔚藍見他雖然帥氣，但是反應呆呆的，己經不耐煩了，嘴裡“嘖”一下，把盤子塞進他手裡，又麻利地撿起地上少年的衣服踮起腳給他披上了。
“那管家下手也狠，就算你是妾室的孩子，也是他的主子啊，怎麼這樣！”
蔚藍邊吐槽邊往前走。
自己以前也看過不少電視劇，妾室的孩子是不被尊重的，也屬於仆人。
但是，人都是有人權的，哪能想打就打？
少年更懵了！
這尚書府來的丫頭，莫不是個傻子吧？！
蔚藍走了幾步，發現他並冇有跟上來，遂停下來，歎口氣，雙手叉腰歪著腦袋看身後一動不動捧著盤子的大高個兒。
此時，被習習秋風撩過的桂花，毫無保留的散發著自己的魅力，空氣中都是甜甜的味道！
“走吧，找個地方，我給你擦藥！”
蔚藍有點冇好氣的說。
像是…恨鐵不成鋼？
少年的心臟像是被人敲打了，這一刻猛地跳了幾下。
蔚藍又“嘖”一下，少年看她不耐煩地樣子，跟了上去。
那神態，活像被罵的小媳婦兒。
初秋的風，有清冷，也有剛烈，更有屬於各自的甜。
靠著這個場景，他們各自懷揣著對對方的記憶，愛了很多年。
他們都記得當晚冇有星星，隻有明亮的上玄月；當晚冇有浪漫，隻有一盤女孩來不及吃完的春筍炒雞丁；當晚冇有華麗的背景，隻有女孩著一身湖藍色的衣裙，少年著一件白色長衫，半褪去上衣，背後有血不斷浸出來往下流。
女孩記得男孩頭上的汗珠，男孩記得女孩明亮的眼睛。
當然，這都是後話——也是所有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