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姐,你難過嗎?”
剛走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直冇怎麼說話的紫雲忽然出聲問道。
蘇衡玉被她問得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紫雲在說什麼。
她笑著搖了搖頭:“我不難過。”
或許最初她來到忠勇侯府的時候是難過的,但當她在現代世界遊蕩了許多年,見過了更廣闊的天地後,蘇衡玉就不再為這些事情難過了。
不得親人喜愛不是什麼要命的事情,不管旁人怎麼想,但蘇衡玉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值得被愛的人。
在等到彆人來愛她之前,她會先主動愛自己。
紫雲不明白自家主子這個笑容的含義,她隻覺得今日的大小姐比她從前見過的都要好看。
比人人誇讚的二小姐好看很多倍的那種好看!
……
“小姐怎麼又在窗邊看書,外麵的冷風都吹進來了!”紫雲端著一碗藥從門外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不聽話的蘇衡玉。
她快步上前將漏了條縫兒的窗戶關上,又伸手去摸蘇衡玉的手,直到確定對方的手還是溫熱的,這才放心下來。
蘇衡玉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無奈:“我已經養了許久了,這麼苦的藥也喝了不少,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虛弱了。”
她努力解釋著,想要為自己爭取開窗透氣的權利。但在對上紫雲不讚同的目光時,蘇衡玉還是妥協了。
被迫在院子裡養病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王氏令蘇衡玉禁足,又扣了她的月錢,讓侯府內的所有人都清楚了她對這個女兒的不滿。
侯府地方不大,但捧高踩低的人卻不少。
院子裡的下人見在蘇衡玉這裡得不到任何好處,還因為她的關係不被府中其他主子那兒的下人待見,所以對蘇衡玉的態度也越發輕視起來。
明顯失了勢的蘇衡玉冇了出門的機會,更不會有人來看她。下人們根本不擔心自己的行徑會被人發現,行事也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其中紫蘇的變化最是明顯,一開始她隻是一日裡有半天不見人影。如今蘇衡玉落魄至此,她就一整日都見不到人了。
蘇衡玉猜測,她估計是在給自己尋找下家。
好在紫雲一直守在蘇衡玉身邊,兩人互相照應著,日子也總歸這樣過了下去。
仰頭喝完一碗藥,蘇衡玉覺得自己做幽魂那些年失去的味覺,已經在這些天的苦藥裡完全被啟用了。
隨手撿了顆梅子含在嘴裡,蘇衡玉挽起袖子,跟在紫雲後麵和她一起打掃起了泰安院的屋子。
這是蘇衡玉早就想做的事了,泰安院雖然不大,但人手也少。整個院子裡除了她現在住著的這間屋子,其餘地方都不算太乾淨。
她先前因為病重所以冇管,現在病終於好了,自然不能再忍受自己身處這樣的環境。
隻是兩人剛擺出架勢,就有不速之客出場了:
“大小姐,今日府中有宴席,夫人派我來請您過去。”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穿著梨棠院女使衣裳的陌生小丫鬟出現在了蘇衡玉的院子裡。
對方低垂著腦袋,模樣十分恭敬地開口道:“大小姐快些收拾一下,跟我出去見客吧。夫人和客人還在等著您呢。”
“母親不是罰我禁足半年嗎,怎麼忽然就要我出去見客了?是什麼樣的客人,非要我去見不可?”蘇衡玉聽著丫鬟的話總覺得不對勁,但對方身上的衣裳又的確是梨棠院使女的式樣。
那小丫鬟又拿出了梨棠院專屬的腰牌:“今日來的客人身份特殊,許是夫人也想讓大小姐過去見見呢。”
蘇衡玉依舊皺著眉頭,她總覺得這件事似乎有些蹊蹺。
但小丫鬟一直催著她動身,言語間不斷訴說著今日的宴席有多好,好似蘇衡玉若是不跟著去,就是吃了大虧一般。
一旁的紫雲見狀也跟著開口勸說,這些日子裡她是見過自家大小姐過得有多艱難的。不管夫人到底是怎麼想得,要是能藉此機會,讓大小姐免於處罰,那麼紫雲十分樂見其成。
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下,雖然蘇衡玉依舊冇有放鬆警惕,卻還是乖乖換了身衣裳,跟著那小丫鬟走了。
等路過院門,發現一直守在門口的兩個家丁也不見人影後,蘇衡玉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不過她放任了小丫鬟的算計,因為蘇衡玉同樣在這件事裡看到了搬離侯府的契機。
正如蘇衡玉猜測得那樣,路程才走了不到一半,一直在前頭領路的小丫鬟便忽然開口,說自己腹痛難忍,要先去一趟茅房,讓蘇衡玉自己往舉辦宴席的地方去。
蘇衡玉哪裡肯讓她離開,第一時間就抓住了小丫鬟的胳膊,不許她藉此遁走:“你若是走了,我一個人如何去麵見母親?”
小丫鬟抱著肚子被她攔住,原本輕鬆的表情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大小姐直接去見夫人就是,舉辦宴會的地方與這裡隻隔了一道圍牆,您繞過這座假山就可以看到了。”
“大小姐被關了這麼多日也冇出過院門,何不趁著今日的機會,去熱鬨熱鬨呢?聽聞今日那位小國公周珣也在呢。”
彷彿是為了印證這個小丫鬟的話,她前腳剛提到周珣,後腳一個爽朗的男音便穿透假山,傳入了兩人耳朵裡。
都不等蘇衡玉分辨出這是屬於誰的聲音,剛纔還一副忍耐不住想要離開的小丫鬟臉色又是一變,直接對著蘇衡玉噗通一聲跪下,高聲叫道:“大小姐怎麼能擅自離開泰安院呢?我知道您是想見一見周珣公子,但夫人已經命您禁足,您怎可不顧夫人的命令,肆意闖出泰安院呢?!”
聽到這裡,蘇衡玉微微挑眉,她甚至不覺得驚訝。畢竟從踏出院門的那一步起,蘇衡玉就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算計了。
果然,等到小丫鬟喊話完畢,一行人迅速從假山後走了出來,為首的正是在穿越者記憶中留下了頗多色彩的周珣!
“蘇衡玉,又是你!”還算俊逸的青年在見到蘇衡玉的第一眼時就緊緊皺起了眉頭,他此刻的臉色難看極了,完全看不出先前發出爽朗笑聲的愉悅模樣。
跟在他身邊的蘇寶珠第一時間上前拉住了周珣的衣袖,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周哥哥彆生氣,姐姐不是故意的,她被關了多日,或許今天就是想出來閒逛一圈罷了。”
“今日並非我想要出來,而是這個小丫鬟假傳夫人的意思,非要我出來赴宴的。”蘇衡玉解釋道。
哪怕一切都順著她的意思進展著,但蘇衡玉依舊不想擔上這莫名其妙的罪責。
她將小丫鬟被自己控製住的手舉了起來,對方手裡捏著的那枚腰牌立刻亮了出來:“她拿著這枚腰牌,說自己奉命領我前來赴宴,若是你們不信,大可以回去問我的婢女紫雲。”
“沒關係的姐姐,你想出來就可以出來,大不了我去向母親求個請便是了。一家人不必鬨成這個樣子。”蘇寶珠彷彿聽不懂蘇衡玉的話一般,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蘇衡玉皺眉,剛要再說些什麼,那周珣便已經忍耐不住了:“夠了!蘇衡玉,你是什麼樣的人以為我不知道嗎?前些日子我聽聞你乖乖跟寶珠道了歉,還以為你多少已經知道悔改了,但今日看來,你根本就是冥頑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