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忠勇侯府家那個被報錯的大女兒要被送去莊子上了!

這個訊息自從傍晚時分從侯府傳出去後,冇多久就幾乎傳遍了整個京城。

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但凡瞭解過忠勇侯府這樁報錯醜聞的人,都知曉了這個令人欣喜的訊息。

不管是那些與蘇寶珠交好的貴女們,還是那些對蘇寶珠存有仰慕之心的青年才俊,都對侯爺夫妻的決定表示了讚同。

“那個蘇衡玉為人粗鄙,不通文墨,還不識禮數,侯府早該將她趕出去了!”

“我聽說她從前總是欺負寶珠,雖說她之前因為抱錯的事兒是受了些委屈。但這和寶珠又沒關係,她當初也還是個小孩子呢,哪裡知道自己會被抱錯?那蘇衡玉就為了這個,幾次針對寶珠,我看了都覺得生氣。”

“好在侯爺和侯夫人是拎得清的人,知道她這顆老鼠屎繼續待下去隻會壞了整個侯府,這不是已經要將她送走了嘛!”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坐在酒樓二層一間臨街包間裡的謝鉦默默點了點頭。

他早前一直跟隨父親在邊關與匈奴作戰,對於京中貴胄家裡的事其實瞭解不多。原本他聽聞了忠勇侯府家的鬨劇後,還對這個被抱錯的真千金報以了幾分憐憫。

但在那日,他親眼瞧見那個侯府大小姐,滿眼惡意地想要將二小姐推入湖中後,心裡便對那蘇衡玉再生不出好感了。

現下聽了旁人的議論,他這才知道那蘇衡玉這些年來做出的惡事竟然不止那一件。如今被侯府趕去莊子上住,也是她咎由自取!

少將軍天性嫉惡如仇,他眼中的世界非黑即白,對一個的好惡輕易就會因為旁人的言語而產生變化。

但與他不過一牆之隔的青衫男子聽見酒樓底下這些亂糟糟的言語,卻隻是扯出了一個嘲諷的笑來。

大約是他的表情太過明顯,惹得坐在對麵的青年不由地開口:“絮之,你忽然笑什麼?怎麼,你覺得那些人說得不對?”

關於忠勇侯府家真假千金的事情,年輕人也是有所耳聞的。他知道的訊息不多,對於那兩位小姐的瞭解,也多是從旁人口中聽來的。

隻是在京城中,關於那兩位最多的傳言,就是真千金蘇衡玉如何如何刁蠻任性,而假千金蘇寶珠又是如何如何委屈可憐。

這樣的聲音一多,就連青年自己都對那位溫柔善良的蘇寶珠小姐多了幾分憐惜。

但今日看見好友這個表情,他便忍不住發問了。畢竟自己這個朋友,可是京城中一等一的聰明人。

“說說吧崔大才子,讓我聽聽你這回又有些什麼真知灼見。”青年親自給好友倒了杯茶,算作是求得對方回答的報酬。

青衫男子的手指輕輕落在杯盞上,這一瞬間那名滿京城的珍貴白瓷,竟絲毫比不上這雙手更引人注目。

“也算不得真知灼見,在下隻是有些奇怪,蘇二小姐占了蘇大小姐許多年的寵愛與富貴,蘇大小姐卻幫二小姐擋了一輩子的貧窮與欺辱。可是為何,既得利益者,卻成了眾人口中的可憐人呢?”

男子的聲音如碎玉一般悅耳,他的語氣裡分明夾雜著嘲諷,卻讓聽見的人對他生不出絲毫惡感。

對麵的青年被他短短一句話完全顛覆了往日的想法,手裡的茶都忘了喝下去,滿腦子隻剩下那一句“為何”。

是啊,為何呢?

但很快,周圍人的議論聲漸漸壓下去了,在一陣難得的寂靜中,是馬車帶來的踢踏馬蹄聲,還有車上一角掛著的清脆鈴鐺聲。

刻著忠勇侯府印記的馬車緩緩駛過了這條長樂大街,與侯府的勳貴地位相比,這輛馬車實在低調的過分。

要不是眾人早知道今日那位蘇大小姐會由這裡離開京城,也第一時間找到了馬車上的印記,恐怕他們都認不出這竟是一輛來自侯府的車。

馬車後麵是幾個笨重的大木箱子,冇人看清裡麵裝了些什麼,不過有許多人猜測,這大概是侯府給這個女兒最後的一點積蓄了。

……

蘇衡玉離開的這一日,侯府冇有一個人前來送她。

哪怕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紫雲還是有些生氣,一上車就開始給蘇衡玉抱不平:“侯爺和夫人還有幾位少爺怎麼這樣啊,再怎麼說小姐也是他們的家人,您都要離開侯府去莊子上住了,也不知能不能再回來,他們為何連出來送一送您都不肯啊?”

“不來送就不來送吧,也省的我還要與他們虛與委蛇。坐穩了嗎?”蘇衡玉問了一句,“坐穩了,我們就出發吧!”

在她的一聲吩咐下,車伕揚起了鞭子,這輛曾經帶著她離開劉山村,回到侯府的馬車,也終於將她帶離了侯府。

伴隨著車上的鈴鐺聲漸漸消失,侯府內的幾人也相繼得到了蘇衡玉已經離開的訊息。

侯夫人王氏原本在翻看賬本的動作一頓,她抬頭看向院門口的位置,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她今日未曾過來同我辭行,她知道我把她拋棄了……”

一旁的兩個嬤嬤對視一眼,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來緩和王氏的心情,卻怎麼也想不出合適的話。

人家母女之間的事情,她們這些外人要如何插嘴呢?

躺在自己院子裡曬太陽的蘇仲禮也放下了自己蹺起的二郎腿,表情難看極了。

他問負責幫他打聽訊息的小廝道:“她離開前有說什麼嗎,有提起過家裡人嗎?有問過……我嗎?”

“回二少爺,大小姐什麼都冇說,隻等行李放好,便帶著那個叫紫雲的丫鬟走了。”

得到這個回答,蘇仲禮猛地起身,將身側擺著茶點的小矮桌踹倒了。

“走就走,誰稀罕!以後冇人給我送那些醜了吧唧的玩具,本少爺高興還來不及呢!”

蘇仲禮吼完這句話,便立刻回房躺著去了。

至於蘇伯義那裡,聽完了訊息,隻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蘇季文字來在練字,身邊的小廝回完話後,他的筆許久冇有再動過,筆尖的墨滴了下去,在紙上留下一大團臟汙,怎麼也消除不了。

“嗯,走了好。”等到書房裡隻剩他一個的時候,蘇季文低聲呢喃道,“走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