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成虎臣的戰術預判簡直讓人歎爲觀止。

當吳子山和幾百個明軍士兵不顧一切的衝向城外的蒙古大營之時,蒙古軍已經撤走,隻留下少量動作遲緩的散兵遊勇和大量糧秣輜重。

戰爭形勢瞬息萬變,自從知道了後路已經被晉王的主力大軍堵死之後,曾經不可一世的蒙古大軍瞬間就士氣崩潰,撤的非常狼狽。

到處都是丟棄的營帳旗鼓,還有搶掠來的財物堆積如山,隻有少量的散兵遊勇正在縱火,試圖將來不及運走的糧草輜重付之一炬。

當成虎臣率領眾人衝過來的時候,早已士氣崩潰的蒙古兵立刻一鬨而散,戰鬥進行的非常順利。

“不好了,不好了,打起來了。”就在成虎臣等人打掃戰場之時,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千戶大人趕緊去看看吧。”

確確實實是打起來了,卻不是和蒙古人,而是和自己人。

蒙古大軍的主力早已經撤走,剩下的隻是些散兵遊勇,雖然還有些殘敵在抵抗,卻已註定成不了什麼氣候。現場留下了數不清的營帳被服糧秣輜重,還有大量的旌鼓車仗和無數搶奪來的金銀細軟。

剛剛衝過來的晉王親衛營見到這麼多的“戰利品”,立刻就紅了眼,想要倚仗人多勢眾的優勢搶了一個首功,一言不和就於雲川衛的士兵大打出手……

親衛營是晉王殿下的直屬親兵衛隊,不僅數量眾多而且裝備精良,雲川衛的兵本就冇有多少,被晉王的親兵打的淒淒慘慘。

親衛營的頭目也是個千戶,雖然官職並不比成虎臣更好,但卻是晉王殿下的心腹,最是囂張跋扈,根本就看不起成虎臣這個地方駐軍的軍官,正舉著一把佩刀趾高氣昂的叫囂:“敵軍大營已被我親衛營占領,雲川衛的全都他孃的給老子退出去。”

“明明是我們先衝過來……”

“分明就是我們第一個占領,你們還講不講先來後到……”

敵軍大營確實是成虎臣的雲川衛最先占領,晉王殿下的親兵們卻要搶這個頭功,兄弟們當然不服,一個個吵的麵紅耳赤不肯退去。

打了這麼久,死傷了那麼多兄弟,好不容易到了收穫戰利品的時候,你們親衛營卻來搶奪功勞,真是太不要臉了。

“準備戰鬥。”親衛營的那個千戶已經鐵了心的要搶這份功勞,立刻就下達了戰鬥命令:“老子最後警告你們一次,趕緊他孃的退出去,如若不然……”

“不然怎樣?”

這個聲音並不怎麼雄烈,卻自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威勢。

聽到這個聲音,親衛營千戶的囂張氣焰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遇到了嚴厲的班主任,登時就餒了。再也冇有了驕傲不遜的氣勢,整個人都是微微的顫抖,手忙腳亂的行了一個軍禮,恭恭敬敬的說道:“晉王殿下——”

晉王朱棡乃是朱元璋的第三個兒子,久鎮邊塞與燕王、秦王、共同組成北地防線,是大明朝北疆的三大巨頭之一。

晉王殿下約莫三十幾歲四十不到的樣子,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年齡,身材魁梧鼻梁高挺,修剪的極為整齊的短鬚彰顯著乾練和果斷,目光自信而又咄咄逼人,掛在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恰到好處的增添了幾分沉穩和厚重之意。

“據我所知,應該是雲川衛最先衝到這裡來的吧?”晉王殿下倒揹著雙手,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親兵頭領。雖然冇有什麼特彆的動作,無形的威壓卻在瞬間瀰漫開來。

冷汗順著親衛營千戶的臉頰滴落下來,他卻一動都不敢動,似乎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一個眉目祥和神態和藹的藩王,而是一頭從遠古秘境中掙脫出來的洪荒巨獸。

“我大明軍人,就應該通過戰陣爭鋒取得戰利品,搶奪彆人的功勞是對軍人的侮辱。”就好像是在說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晉王很隨意的擺了擺手:“此戰你披堅執銳不避弓矢,本應重賞,然卻在戰時爭功,已違了軍紀。功尤不能抵過,你也是熟知軍規之人,應該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責罰吧?”

“戰陣爭功者,鞭六十,降一級。”

“自己到軍紀司去領六十鞭子吧。”

“是!”

親衛營全體官兵就這麼灰溜溜的退到一旁……

“此一戰,雲川衛孤軍守城,死死拖住敵軍,居功至偉。”誇讚了幾句之後,晉王用欣賞的目光看了看成虎臣:“成虎臣——”

“在!”

“你驍勇善戰,雖身被重創依舊死戰不退,此戰可居首功。”晉王麵帶微笑的看著成虎臣,“升雲川衛指揮同知,掛四品指揮使銜。”

從五品千戶升到四品的指揮同知,相當於從正團級升到了副師,享受正師級待遇。按照大明朝的製度,五品到四品絕不僅僅隻是升了官那麼簡單,還具有舉足輕重的意義,這意味著成虎臣已經勉強成為將軍那個級彆的軍官了。

如此重要的升遷任命,僅僅隻需要晉王一句話。

成虎臣早已激動的渾身顫抖,啪的打了個軍禮:“謝晉王提拔。”

“不用謝我。”晉王殿下說的雲淡風輕:“你的功勞是一刀一槍血戰而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說完這句話之後,晉王就再也冇有看過成虎臣一眼,而是轉過身去,麵對著雲川衛的士兵,滿麵俱是和藹的神色,看了看身旁那一大堆金銀玉器,就好像是在看一對磚瓦碎石:“雲川衛的兄弟們,你們勞苦功高,這些東西全都你們的。”

晉王殿下以嚴刑峻法治理軍隊,最講究個賞罰分明,從來都是秉承著重獎重罰的原則。

這麼一大堆財物,說賞就真的賞下來了,連眼睛都冇有眨一下。

經曆了漫長而又殘酷的戰爭,雲川衛的士兵們早已筋疲力儘,如此豐厚的賞賜立刻就讓他們亢奮莫名,異口同聲的歡呼呐喊:“謝殿下厚賞!”

唯有成虎臣麵色凝重,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成虎臣,看你這幅神態,是不是嫌本王賞賜太少?”晉王殿下的語氣中已有了明顯的不悅。

“為國殺敵乃我輩軍人天職,虎臣怎敢嫌棄賞賜厚薄?隻是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