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我昏厥之後,一個男人依舊不解氣的在我身上踹了幾腳。

看我滿臉是血,另外幾人連忙上前拉住了那人。

“慶子,差不多得了,彆弄出人命。”

名為慶子的男人惡狠狠的啐了我一口,罵罵咧咧道:“真他孃的晦氣,大早上遇到這麼個瘟神!”

“二哥……”

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站了出來,對著慶子問道:“這何傻子來了,我擔心咱媽恐怕……”

“滾你娘個蛋,大早上的,說點好聽的,咱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非把這瘟神活埋了不可!”

慶子指著倒在地上的我,吩咐道:“趕緊給這瘟神丟的遠遠的,告訴老何頭,這小雜種要是看管不好,可彆怪我不顧及他那張老臉!”

在慶子的吩咐下,還算心腸好的兩人將我送回了家裡。

這種場麵,我爺爺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我去哪哭哪裡就死人,就算是跟我冇什麼關係,在彆人看來也犯膈應,所以這頓揍吧,也是在所難免。

要說慶子一家和我爺爺還站點親戚,他們也姓何,但在老一輩相繼過世之後,這層親戚關係也就淡漠了,再加上我這個瘟神的名聲,彆說遠親,就算是直係親屬估計都接受不了。

“何爺,你孫子跑何慶家哭喪去了,何慶脾氣爆,打得不輕,人我撂在這裡了,您自己接一下。”

兩人報信之後便匆忙離開,就好像這間茅草房會帶給他們厄運似的。

“小子,等一下。”

我爺爺站在門口喊了一嗓子:“何苦哭出來了冇有?”

“那哪能讓他哭出來,嘴堵得嚴嚴實實的。”

一人站在遠處喊道:“您老就祈求何老二的老孃能扛過去吧,要不然的話……”

那人冇有說完,但半句話就能表明著老何家的老二何慶,是個怎麼樣的暴脾氣。

在二人走後,我爺爺將我攙扶起來,深深的歎了口氣。

“多少年了,你這是頭一次冇哭出來,走吧,各有各的命。”

爺爺嘟囔一嘴後,將我背進了屋裡,他老人家小心翼翼的給我擦拭著藥膏。

要說我也是皮實,可能從小被揍到大的緣故,就連這種被打到昏迷的情況,我也是受了些皮外傷,幾個小時之後,我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白天算是相安無事,夜幕降臨之後,整個村子都炸了鍋。

原因很簡單,何慶的老孃冇撐過去,兩腳一蹬,死了!

何慶一家人丁興旺,彆看何老二脾氣暴躁,但在望山村是個實打實的孝子,同時他的人緣也不錯,平日裡冇少幫鄉親們張羅事。

以至於他老孃過世之後,不少村民都自發的前去幫忙。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靈堂的事兒不用何慶幫忙,他可以騰出手來收拾我了。

剛吃過晚飯,門口便傳來了謾罵聲。

“老何頭,你這老不死的給我滾出來!”

“我孃的事情,我跟你家冇完,今天我不弄死何苦,我以後就不姓何!”

外麵的何慶咆哮道:“什麼檔次,跟我一個姓氏,我呸,老混蛋和小混蛋都給我滾出來,要不然我點了你們房子!”

何慶手裡拿著火把和一個塑料桶,看他那架勢,估摸是玩真的。

我嘴裡嘟嘟囔囔個不停,都是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胡話。

爺爺見我這幅樣子,隻能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孩子,彆怕,有爺爺在。”

這一刻,我的眼睛清澈了些許,但這種清澈,轉瞬即逝便消散全無,我也是再次恢複到了傻裡傻氣的狀態。

緊接著,爺爺走出房門,看到了圍在門前的數名壯漢。

何慶看到我爺爺的一瞬間,便一腳踹倒了早就破敗不堪的木門。

他舉著火把,朝著爺爺的身後看了看:“老何頭,你讓何苦出來,我不為難你這把老骨頭。”

爺爺敲了敲菸袋,隨之點燃,嘬了兩口之後,他對何慶問道:“慶子啊,我問你,我把何苦叫出來又能如何,你是弄死他不成?”

“一個傻裡傻氣的娃子,你要是真給他弄死了,你也得吃官司,你在氣頭上,先冷靜的把你老孃的後事處理了,人死為大,彆做犯糊塗的事兒。”

周圍人聽了,也不在以湊熱鬨為主要目的,紛紛勸說道:“慶子,老何頭說的冇錯,你先消消氣,你孃的後事還得你們哥幾個張羅,要是給你搭進去,你老孃走都走的不安生。”

“是啊,你冷靜點,就算給那瘟娃子叫出來又能咋地,彆跟個傻子較勁!”

“較勁?我還真較勁了!”

何慶衝上前來,一把抓住了我爺爺的衣領,在火把的映襯下,隻見何慶的雙目血紅,同時,他那怒目圓睜的眼睛上,還掛著淚水。

“俺爹走得早,俺娘拉扯我們哥幾個,她正是享清福的時候,就這麼讓何苦給哭死了!”

“你個老東西,平日裡對那瘟神不管不顧,你不管是吧,我管!”

何慶一把將爺爺推倒在地,隨之他打開所料桶,將裡麵的汽油朝著茅草房灑去。

“我今天敢來,大不了一命換一命,俺娘冇了,誰都彆好過!”

眾人見狀,連忙衝上前來,死死的拉住了何慶。

“何老二,你這是乾啥,揍一頓就得了,你還真要弄死個人不成?”

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神,他們知道何慶的脾氣,但冇想到,這一次的何慶是真的鐵了心的要弄死我,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在他看來,要不是我這個瘟神早上去了他們家,他老孃就不會死!

“彆攔我,誰攔著我我弄死誰!”

我爺爺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年事已高,幾個大老爺們都攔不住的何慶,他自然也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彆攔著,讓他點。”

那人冷笑一聲:“何老二,你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和一個小傻子較勁,你倆到底誰傻?”

“你點吧,我看你是冇事兒找事兒,我看看你燒死何苦,你們家能有好日子過不,到那個時候,你老孃在九泉之下,能不能給眼睛閉上!”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當年及其不被待見的李癩子!

說來奇怪,在李癩子的聲音下,那何慶果真冇了動作,這人從那次的事情之後,脫胎換骨了不說,更是有著一股莫名的震懾力。

哪怕是何老二這種硬茬子,在他麵前好像也遜色了不少。

李癩子走進院內,他那隻瞎了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襯下閃爍著光芒,就好像野獸的眸子一般。

“李癩子,何傻子給我娘哭死了!”

“對,你娘是何傻子哭死的,現在你也要作死是吧!”

李癩子一手搶過火把,還不忘踹了何老二一腳。

“滾回去操辦後事,有啥心裡不舒服的,等你娘入土為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