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一個詭異,卻又真實的故事。

九十年代初,城市開始發展,但偏遠的山區,依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望山村坐落於東北的大山深處,正如名字一樣,整個村子一眼望去,皆是大山環繞,更因地處東北,導致一年中超過五個月以上,人們看到的都是雪山。

那年的冬天冷的凍死人,伐木也就成了取暖和照明的關鍵。

其實,當時的望山村已經通了電,但因為當年雪太大的緣故,壓斷了不少線路和杆子,想要修複,需等到來年五月冰雪消融,由此可見,望山村的閉塞絕對不是誇張出來的。

村裡有一位老何頭很受人尊重,那年他八十有二,健碩的身子骨不遜色於任何壯漢,他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木匠,尤其是他打造的棺材,更是被不少老人生前訂購,彷彿能歸宿於他打造的棺材中,便可含笑九泉似的。

當然,老何頭之所以備受尊重,除了有一門手藝之外,更是因為他看事兒先生的身份。

老何頭年輕的時候跟過先生學藝,操辦紅白喜事兒不在話下,誰家要是撞了邪,出了怪事兒,也會第一時間找上他來幫忙。

那個年代,很多人都相信這個,看事兒先生的地位,自然也隨著水漲船高。

某個夜裡,老何頭因為上山伐木耽誤了時間,所以隻能摸黑下山。

彆看他八十高齡,但那殘酷的雪山卻奈何不了他。

若是按照以往,也就一個小時便能走出深山,可那天,他卻迷了路。

那晚,老何頭在山裡兜兜轉轉,原本熟悉的路線,卻變得異常陌生……

走的累了,老何頭便坐在樹旁歇歇腳,他拿出菸袋鍋子,捏了點菸絲,隨之用火柴點燃。

猛地嘬了幾口之後,老何頭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自顧自的嘟囔起來。

“咱這是得罪了哪路大仙兒,還是擋了誰家的道兒?”

老何頭將菸袋在樹上敲了敲,隨之將菸袋彆在了褲腰上。

隻見老何頭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拜了拜:“小老兒這身子骨不值錢,要是衝撞了您,還請您大人大量。”

“明個日落,山腳受香,小老兒給您賠個不是,還請您行個方便。”

說完之後,老何頭繼續趕路。

這一次,他走的順暢了不少,直至途經小道兒的三岔口,老何頭凝重的停下了腳步。

咯吱,咯吱。

踩踏在雪地上獨有的聲音讓老何頭提防起來,這深山老林,半夜三更,除了他之外,遇到他人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腳步聲越來越近,老何頭的手掌按在柴刀的把手上,目光如炬的盯著腳步傳來的方向。

很快,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來,老何頭眯縫著雙眼打量著對方,心中已有了盤算。

望山村百餘戶人家,在這深山當中,已經算是大莊了。

可彆忘了,老何頭可是坐地戶,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誰家有幾口人,長什麼樣子,他還是分辨得清的。

但眼下這人,絕對是個他冇見過的外鄉人。

“老先生,幫幫忙。”

一個身著單衣,看樣子不到三十歲的男人衝到了老何頭的身前。

也不等老何頭做出迴應,那人便抓住了他的手臂,同時指著上坡說道。

“老先生,我們家婆娘要生了,我自個實在是背不動了,您看能不能搭把手,這可是一屍兩命的大事兒!”

身穿著大皮襖的老何頭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徹骨的寒意,可不是皮子和棉花能夠抗衡得了的,這種寒意,更不是活人的溫度。

那一刻,老何頭就知道,這中年男子已經死了。

鬼找人幫忙,不得不幫,要是拒絕了對方,估計老何頭當天就得死在上麵。

作為看事兒先生的老何頭,自然清楚這裡麵的道理,哪怕他一百個不願意,也得跟著對方走上一遭。

“這可是大事兒,你趕緊帶路。”

老何頭裹了裹衣服,跟著男人重新朝著山坡走去。

這期間,那男人一言不發,能聽到的聲音,隻是咯吱咯吱踩踏在冰雪上的聲響。

眼瞅著越走越遠,膽大的老何頭忍不住的問了一嘴:“小夥子,你那婆娘在哪啊?”

“快了,就快到了。”

說了一嘴之後,男人便停下了腳步,他背對著老何頭朝著右手邊指了指。

老何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當場險些冇被嚇死。

隻見右手邊的樹乾上,掛著兩具屍體。

那兩具屍體被開腸破肚,鮮血和各種臟器散落了一地,已經結上了冰霜。

而其中一個,便是帶著老何頭趕路的男人,另外一個女人不用多說,自然便是他口中提及的婆娘。

“老先生,拜托你件事兒。”

中年男子趴在血腥的雪地裡,不停的挖掘起來。

很快,一個棉被包裹著的東西,便被他挖了出來。

“這娃子您幫著照看照看,有口吃的就行,彆的我也不圖,就尋思著給他尋一條活路。”

“您看行不?”

活了八十多年的老何頭見識過不少怪事兒,但這麼怪的,還是頭一次。

老何頭哪敢拒絕,不停的點頭答應,並且接過了棉被。

“你們安心的走,這事兒我答應你。”

噗通一聲。

掛在樹上的兩具屍體一同掉落下來,他們齊刷刷的跪在了老何頭麵前,呈現著跪拜的姿態。

等老何頭緩過神來,哪裡還有什麼人跟他說話,隻剩下那兩具已經冰封的屍骨。

老何頭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家,這一路上出奇的順利,哪怕是雙腿發軟,他也連一個跟頭都冇摔。

到家之後,老何頭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被子。

一個也就兩三個月大的男娃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娃子渾身僵硬,皮膚青紫,死的已經不能再死了。

老何頭唉聲歎氣,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數九隆冬,可不是這一層棉被能扛過去的。

當天晚上,老何頭便打造了一口小棺材,給男娃的屍骨安頓其中。

又累又怕的老何頭倒頭就睡,誰曾想,早上五點的時候,孩子的啼哭聲和敲打聲從小棺材裡傳了出來……

自此開始,一生孤寡的老何頭有了孫子。

他給那孩子取名何苦,而我的名字,正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