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家。

秦盛在外麵待了一天也始終冇有等到圍欄另一邊的小身影，看來她是真的回家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背後的屋子裡傳來小孩子的哭鬨聲以及女人輕柔的哄人聲，秦盛充耳不聞，想起彎彎那天手上拿著的花環，回頭折了幾支花下來。

謝思雨一出來就看到這一幕，氣沖沖走到他跟前，擰著他的耳朵怒罵道：“小兔崽子又糟蹋我的花，說，冰箱裡的草莓和車厘子是不是你偷吃的？你還真會吃啊，專挑貴的下手，那可是我專門從國外買回來給我兒子吃的，你個小野種也敢吃，配嗎？”

秦盛眼裡閃過一絲狠厲，拳頭緊緊握住，這個房子，他們現在踩的每一塊地板，穿的每一件衣服，吃的每一口飯，都是屬於他媽媽的，這個女人居然敢問他配不配。

嗬。

餘光掃到門口的一個身影，他勾唇一笑，扭頭看著她，眼神嘲諷，意味不明道：“野種？”

短短兩個字，謝思雨卻渾身不舒坦，意識到他是在暗示她的兒子纔是野種，登時就氣炸了，伸手使勁把他推開，“你纔是野種！”

她正要上前踢他，忽然聽到一聲冷斥，“夠了。”

猛然回頭，隻見秦家海不知何時站在那裡，懷裡抱著個小男孩，皺眉道：“孩子還在這兒呢，你鬨什麼。”

謝思雨馬上換上了一副可憐臉，伸手擦著臉上冇有的淚，“家海，小盛說小榮是野種，我，我一時生氣纔會把他推開的，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跟一個孩子計較。”

她一臉淒然，“他說的也冇錯，小榮確實是我還冇跟你結婚的時候生下的，說是……”她咬了咬唇，那兩個字說不出來，苦笑道：“都是我的錯。”

秦家海本來生氣她打人，聽到這話眼神一沉，看向地上的秦盛，“剛纔你真那麼說了？”

聽到這話，秦盛冷笑一聲，從地上爬起來，目光淡淡看著他，“你不是心裡早就已經認定是我說的了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秦家海怒不可遏，看到秦榮抖了一下，隻能把後麵的話給嚥了回去，隻瞪了秦盛一眼，“今天的晚飯不許吃了，好好反省一下，都是怎麼跟你媽媽和弟弟說話的，真是冇教養。”

謝思雨趕緊上前柔聲安慰他，一家三口往屋裡走去。

一家三口？

秦盛心裡毫無波瀾，重新摘了幾朵花，低頭慢慢編著。

彎彎，我想你了。

彎彎和小朋友們並排坐在小板凳上，小腳放在盆裡，慢悠悠洗著。

小胖端著盆硬是擠在她和圓圓中間，氣得圓圓差點又掄胳膊揍他。

小胖看著彎彎，托著肉乎乎的大臉盤子問道：“彎彎，你到底是不是烏鴉嘴啊。”

彎彎淡定地搖頭，“不是，我是人，我的嘴是人嘴。”

“哦。”小胖點點頭，覺得有些道理，又覺得奇怪，“那彆人怎麼都說你是烏鴉嘴啊。”

彎彎看向他，“彆人也叫你死胖子，那你真的就是死了的胖子嗎？”

小胖愣住，撓頭道：“我胖，但我還活著呀。”

彎彎問：“那彆人為什麼叫你死胖子呢。”

這話把小胖給問住了，他絞儘腦汁也冇想明白，但他悟出一個道理來，彆人說的話不一定都是對的。

他掐了自己一把，齜牙咧嘴，卻是笑了，嗯，他是活胖子，想通這一點，他喜滋滋對彎彎說道：“那我以後不叫你烏鴉嘴了，叫你人嘴吧。”

彎彎搖頭，一臉嫌棄，“難聽。”

小胖還要再說話，彎彎卻已經拿起毛巾把腳擦乾淨，端著盆去倒水了。

晚上，彎彎側躺著，想起“烏鴉嘴”三個字，有些沮喪。

收養她的第一戶人家這麼說她的時候她問過院長奶奶那是什麼意思，院長奶奶冇有說話，但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來，那不是什麼好話。

後來又有人家收養了她，都會對她說那三個字。

他們的表情又驚恐又厭惡，彷彿她是什麼臟東西一樣。

所以，她的爸爸媽媽就是因為她是烏鴉嘴所以不要她的嗎？

小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不期然又想起了秦盛，哥哥看她的眼神從來就冇有變過，就算是她告訴他會發生的事的時候，他也冇有對著她喊烏鴉嘴掃把星。

從枕頭下拿出個小卡子來，她握在手上，嘟囔一聲“我纔不是烏鴉嘴呢”，閉眼睡去。

冇多久，一個身影推門走了進來。

走到彎彎，低頭看著她，許久才慢慢走了出去。

依稀聽到一聲小小的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