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言初像被人迎麵痛擊一拳,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這樣難以言述的心痛。
她猛地推開言亦川,咬著牙,眼前一片模糊,心裡翻湧地情緒再也壓製不住。
“你真以為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戀人嗎?
你彆噁心我了!
你那麼深情,你那麼愛她,她死了你怎麼不去殉情,去陪她!
為什麼要在這裡和我上床!”
她的聲音粗糲嘶啞,字字泣血。
言亦川卻隻是平靜地看著她,半響後,才說:“你哭起來真的很像她。”
言初一愣,隻覺得整顆心彷彿都被千刀萬剮,痛的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言亦川說完,就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言初怔怔地坐在原地,突然一陣反胃,衝去洗手間吐得撕心裂肺。
洗手檯的燈很亮,從鏡子裡可以清晰看見她雙眼通紅的模樣。
言初隻覺一寸寸的涼意緩緩從心底升起,血液都是冰冷的。
明明不是這樣的,最開始不是這樣的。
小時候,是媽媽說怕她孤單,所以纔會領養了一對姐弟回家陪她。
言初清晰地記得,那天媽媽牽著何佳倩的手帶到她麵前,對她說。
“因為她長得很像你,所以才選中了她。”
何佳倩是因為像她,所以纔會被選中。
可什麼時候開始,她卻成了附屬品?
她的家不再屬於她,言亦川心中的人,也不再是她……言初咬牙,看著鏡子裡的臉——那張被言亦川說像何佳倩的臉。
忽地,她拿起旁邊的花瓶猛地砸向了鏡子。
“哢——”的一聲。
鏡子裂開了幾條縫隙。
鏡子中滿臉淚痕的她,也碎成了一片片,再也拚湊不起來。
……言初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去了公司。
脖子上的痕跡遮不住,她隨意貼了個創可貼。
剛到公司,助理就拿著筆記本走了過來:“何總,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
言初看著表格,目光一頓:“我記得今晚有和馮總的飯局。”
助理猶豫地說道:“昨天何副總已經簽過了,還有後天李總的,都被何副總簽了。”
言初心猛地一沉,就見何羽恒迎麵走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看見何羽恒的目光在接觸到她脖子的一瞬,驟然暗了下去。
可一眨眼,便又恢複了往常虛偽的笑臉:“姐姐早上好。”
言初冷冷看著他:“搶業務,是不是太冇底線了?”
“都隻是為公司而已。”
何羽笑了一聲,打開了隔壁辦公室的門。
“爸爸說把這間辦公室給我,以後,我就是姐姐的鄰居了。”
他看著言初,臉上帶著笑。
“姐姐可要小心了,畢竟,我更喜歡總經理的辦公室。”
言初冷笑一聲,緊緊攥緊了拳。
夜裡回到家,言亦川還冇回來。
言初疲憊地躺在沙發上,褲腳卻被什麼東西扯了兩下。
她低下頭,就見小安咬著她的褲腳,似乎要帶著她往畫室走去。
畫室的門緊鎖著。
這個地方是言亦川辦公的地方,很討厭外人踏入,言初在他心中,也隻是個外人。
小安焦急的轉著圈,好像裡麵有什麼。
“麻煩。”
言初緊皺著眉,去找來備用鑰匙,一開門,看見地上一個小小的跳跳球。
小安歡快地叫了兩聲,言初走過去撿起來。
剛想出去,一抬頭,卻愣在了原地。
她看見,畫室的四周,滿牆的畫,每一幅每一幅都是何佳倩。
笑的、哭的、難過、開心……一筆一筆,全都是言亦川精心的愛意。
言初一瞬間覺得有些窒息,她低下頭往外走去,就看見角落裡,一張畫露出了一個角。
上麵寫了她的名字,和一個日期。
她記得那個時間,是他們大學相戀的時候,言亦川為她畫的。
他畫了整整三個月,在他們相戀一週年,親手掛在了客廳最顯眼的地方。
言初心頭微微一動,伸手將畫拿了出來,卻在下一瞬間猛地僵住了。
那張畫,已經被小刀劃得麵目全非。
第7章言初手一顫,畫掉在了地上,濺起了滿目塵埃。
她捂著胸口,心痛地幾乎窒息。
這些她怎麼也捨不得忘掉的過往,都成了言亦川眼裡恨不得毀掉的東西。
言初咬著牙,眼前一片模糊。
一旁的小安突然叫了起來,隨即言亦川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誰準你進來的。”
言初一僵,狠狠擦了眼淚才轉身,目光冷然:“這是我家,我不能進嗎?”
她唇角勾起不屑的笑:“還是說,你也知道,心裡的肮臟想法不能讓人看見?”
言亦川皺眉,走近纔看見言初腳下的畫。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確實肮臟。”
言初一頓,就見言亦川把畫撿了起來,語氣陡然間變得銳利森冷。
“關於你的一切,都肮臟。”
隨後,他冷笑一聲,將那幅畫當著她的麵,狠狠撕開。
細碎的聲音,迴盪在畫室裡。
一片一片,彷彿將言初的心也撕碎了。
她看著言亦川把碎片丟進了垃圾桶,眼神冷如冰霜:“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窗外颳著狂風,樹影沙沙作響。
言初看著言亦川,心中鋪天蓋地的絕望痛意她彷彿已經痛的麻木了,竟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當然。”
然後挺直腰桿,走了出去,進了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關上的一瞬間,眼淚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
她幾乎痛的直不起腰,縮在床上,渾身戰栗地將自己捂進了被子裡。
那天的風很大,夜裡,下了好大的一場雨。
……第二天,言初一睜開眼便覺頭昏腦脹。
她摸了摸額頭,有點低燒。
一拿出手機,就看見何父發來簡訊,說讓她回家。
言初回到家時,何父正坐在沙發上,桌上放了份檔案。
她心一沉,緩緩走過去,一句“爸”還冇喊出口,就見何父將檔案遞了過來。
上麵清楚寫著——“股份轉讓協議。”
言初冇有接,眼神變冷了:“什麼意思?”
何父說道:“你手上的二十五股份,轉百分之十給你弟弟,你還是公司第二大股東,羽恒還年輕,進董事會總要多點保障。”
言初攥緊了拳,她冷笑道:“我的東西,憑什麼給他?”
何父眉間一皺,就要訓斥,言初卻冷冷打斷他。
“從前他搶的東西,都是你們給我的,我不追究,但這些股份是爺爺給我的,我不會同意。”
她看著何父森然的目光,心中一片蒼涼。
“如果你今天是來說這個的,那我無話可說。”
她轉身便要走,卻聽見身後的何父冷冷道:“這是你欠佳倩的,你要還給她弟弟。”
言初腳步一頓,心中猛然刺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她冇回頭,緊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回家的路很遠,言初開著車,卻覺一陣陣頭暈,幾乎看不清路,索性便停在了路邊。
她趴在方向盤上好一會,才清醒了一些。
一轉頭,就看見路邊的廣告牌上,放著言亦川畫展的廣告。
她頓了頓,下車走了過去,看著上麵的畫,竟是移不開腳。
一旁有言亦川的粉絲笑著問她:“小姐姐,你也喜歡他的畫嗎?”
言初尷尬地笑了:“不是。”
言亦川不是一次說過,她冇有藝術氣息,何佳倩纔是他的繆斯。
粉絲“哦”了一聲,頗為遺憾。
麵對言亦川的粉絲,言初語氣不覺柔了下來:“你喜歡他很久了嗎?”
粉絲搖搖頭:“其實,我也是最近一年才喜歡他的畫的。”
言初一頓,隨即又聽見她說:“這一年裡,他的畫忽然充滿了黑暗與痛苦,他將暗黑沉鬱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