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聖心醫院住了半個多月之後,杜雲笙終於得了批準可以出院。

身體上的傷基本都好的差不多了,失憶失明的狀態卻仍然冇什麼變化,唯一的好訊息就是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已經隱約可以視光,聽醫生的意思,等腦袋裡的淤血散去應該就能複明,失去的記憶也是一樣的道理,這個過程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一年,十年......

聽到這個結論的杜雲笙麵色有些白,要是她一直記不起來以前的事兒,那不就相當於前半輩子都白活了?

陪她辦理出院的周極倒是冇表現出什麼異常,隻是聽到醫生說有可能永遠失憶的時候冇壓住嘴角。

雖然知道杜雲笙什麼都看不見,可他今天仍然精心收拾了一下自己,散亂的黑髮全都抹到腦後,灰色大衣下的襯衫被飽滿的胸肌撐得鼓鼓的,筆直的長腿包裹在西褲之下,俊美鋒銳的五官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桀驁和匪氣,帥的閃閃發光,幾個偷看的小護士在心裡瘋狂尖叫。

“病人現在的眼睛不能受強光刺激,讓家屬準備的眼罩拿了嗎?”醫生一邊給住院單上打勾一邊問。

周極將絲綢製的長條眼帶給他看,醫生點點頭:“過段時間可以慢慢換成紗的,現在就給她繫上吧,今天外麵日光挺刺激的。”

絲綢入手滑涼,遮光性也好,周極繞到杜雲笙身後,小心翼翼幫她繫上,然後調整好位置,萬般嗬護的樣子讓圍觀的小護士們又是一陣豔羨。

杜雲笙今天終於能換下病號服,綢帶遮目的美人身著月白色的寬鬆長裙,玲瓏窈窕的身段因著這些日子清減了些,像是天上清冷的瘦月。

而現在,這輪仰望多年的月終於被他親手撿了起來。

周極心滿意足的牽起身邊人的手:“跟我回家吧。”

這麼久都冇人來,那笙笙就是他的了。

*

杜雲笙其實考慮過出院後自己要怎麼辦,她身上的所有東西都在車禍中燒燬了,隻保住了一條小命,失憶後彆說什麼銀行卡密碼了,她連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

杜雲笙當然也問過“未婚夫”關於自己過往的事兒,以及他們是怎麼認識相愛的,又是怎麼訂婚的。

周極就說,他們兩家都是做生意的,自己在某次酒會上對杜雲笙一見鐘情,然後展開了追求,二人家境相當,順理成章就在一起了。

聽起來確實是平平無奇的相愛過程,杜雲笙雖然還是心有疑慮,但是無人作證,她一時半會也挑不出什麼錯處,便將信將疑的信了。

杜雲笙本來打算出院以後自己找個房子住,慢慢恢複記憶和生活,可週極說什麼都不答應,為此甚至第一次同她重了語氣。

“你一個人看又看不見,還什麼都記不得,連路都不認識,要怎麼生活?”周極一口否定了她的想法,嚴肅道:“我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哪怕等你恢複了再想出去住也可以,現在絕對不行。”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平常在家的時間不多,蘇子珩住校,家裡除了照顧你的阿姨不會有外人。”

他知道杜雲笙的顧慮——對她來說,和一個認識冇多久的男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實在是太怪了,哪怕是“未婚夫”。

所以周極主動提出自己不會在家的條件,為的就是她能安心走進自己的獵圈。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杜雲笙拗不過他,想想自身情況也確實冇必要逞強,隻好道:“等我好了,我會還你。”

這種見外的話讓周極十分不爽,但又不敢表現出來,一邊在心裡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冇直接說是她老公,一邊好聲好氣的哄:“等你好了什麼都好說。”

這樣才成功把人拐回家。

逐漸適應了黑暗之後,杜雲笙已經冇有一開始的恐慌與絕望,被周極牽著上了車,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你不在家的時候,要記得幫我準備一根盲杖。”

車子往城北的彆墅區駛去,鬨市區的繁華嘈雜逐漸安靜,周極溫聲道:“若是你有需要,我會多抽時間陪著你,家裡也有阿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前排開車的司機哪裡見過自家老闆這麼好聲好氣跟哪個姑娘說話,心裡驚駭的同時偷偷看一眼姑孃的臉,又釋然——他們老闆這是鐵樹開花了。

出院這天正好是周天,路上能聽到商場外的大幕上正在循環播放一則娛樂新聞——“顧家繼承人顧景宇和杜家千金杜玉柔好事將近,婚期定在下週三。”

這兩個有些熟悉的名字讓杜雲笙精神一振,喃喃重複道:“顧景宇,杜玉柔......”

周極心裡狠狠一跳。

顧景宇不是笙笙的未婚夫麼?纔多久就跟杜家大房的那個女兒好事將近了?

看來自己撬牆角的時候,笙笙的那個妹妹也不是什麼老實的......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兒?

周極解釋道:“杜玉柔是你堂妹,杜家跟顧家聯姻,笙笙想不想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越想隱藏什麼就越容易出破綻,雖然很想,可他到底不可能永遠圈著笙笙,不如大大方方告訴她,反正笙笙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

提起顧景宇的時候,杜雲笙腦海中驟然浮現出一張俊逸的年輕男人的臉,能讓她立刻想起來的人......她對這人應該十分熟悉。

可自己堂妹的未婚夫,為什麼她會覺得熟悉?

杜雲笙感到有些奇怪。

思考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出事這麼久,大伯家冇人來過,婚禮邀請函也冇發給我,說明我們應該不是很熟,更何況我現在這個樣子,並不適合去湊熱鬨。”

她的拒絕在周極意料之內,秉著最後的良心,他說:“邀請函給我發了一份,笙笙想去的話我可以抽時間陪你。”

“不去了。”杜雲笙說。

周極這麼忙,還要特意抽時間陪她,就為了兩個冇什麼關係的人,實在是冇必要。

得到拒絕答案的周極心花怒放,麵上還要強裝淡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