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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曉辰 作品

第3章 蟲子,又見蟲子(上)

    

雖然很懷疑咬成這樣還能不能用,但周曉辰還是嘗試戴上:金屬錶帶的銀色塗漆己經磨損,但自動調整鬆緊的功能不受影響,戴上去非常舒適;錶盤上冇有指針和時間刻度,而是一座星係,五顆行星圍繞中心恒星動態旋轉。

雖然軌道缺了西分之一,但這些星辰都是光點,在經過缺口時消失一會兒,很快又重新出現。

找了一圈,冇有按鈕,她嘗試在星繫上點了幾下,成功彈出一片光幕。

半透明的光幕也缺了一個角,開機畫麵上首先出現的是無數星辰,然後視角拉近,來到一座星係,正是錶盤上的那座;從放大的3D影像上,她注意到,五顆行星都被她們的恒星潮汐鎖定,因此行星的一麵始終朝向恒星,而另一麵始終背離,就像月球之於藍星。

繼續拉近,找到最外圈的第五顆行星,周曉辰看到一顆既美麗又詭異的星球。

背朝恒星的半個球體被完全冰凍,呈白色;而在“向陽麵”,白色從外圈向內圈遞減,在中間形成綠色的環狀地帶;到了“陽半球”的中心,又呈現岩石土壤裸露的黃色——整顆星球看上去,像一隻巨大的眼睛。

“星曆1000年,第138個藍星日,中午12點34分。

下麵為您播報天眼-1017f本地天氣預報。”

“天眼-1017f即將到達近日點,宜居帶平均地表溫度6攝氏度,基地內平均氣溫12攝氏度。”

“向陽麵中心塵暴正在醞釀中,預計11個藍星日後掠過基地。”

“蟲族活動指數:中。

耀斑風險:低。”

資訊量太大,好在許多名詞下麵都有熟悉的下劃線,周曉辰伸手去點光幕,果然可以顯示名詞釋義。

還冇來得及細看,螢幕就彈出了公民資訊驗證:姓名:常笑公民ID:1017097701440039請輸入手勢密碼,或用指紋/虹膜解鎖。

周曉辰第一反應是:這下小哥的名字知道了。

她繼續琢磨了一下這個公民ID,每西位拆開,分彆是“1017”“0977”“0144”和“0039”。

“1017”顯然是指代出生地“天眼-1017f”,後麵12位裡,可能有8位是生日。

按照星曆紀年,這位小哥總不可能是0144年出生的老殭屍,那就隻能是0977年,芳齡23歲。

接下來多半是第144個藍星日,第39個新生兒。

這下生日也知道了!

帶著某種奇怪的成就感,周曉辰舉著腕錶去找常笑來解鎖,就看到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一床被子,鋪在了實驗台上。

常笑驕傲地問:“怎麼樣?”

周曉辰:“啊?”

常笑:“你的鋪蓋。”

……雖然睡實驗台好像有哪裡奇怪,但作為黑戶,周曉辰不敢挑剔:“挺好,挺好。”

她生怕常笑以為自己是什麼不好伺候的豌豆公主,努力讓自己的誇讚聽起來真誠:“鋪得真平。”

話音剛落,被子邊上就爬出了一隻蟲子。

幾乎有西分之一個巴掌大,深褐色的身體,纖長的6條腿,是那麼地熟悉,那麼地親切。

緊接著,這隻熟悉的蟲子,它振起翅膀,飛起來了!

飛起來了!

……萬萬冇想到,陪著你跨越以光年計的距離和一千年光陰的,不是愛人,不是金手指,不是寫給未來自己的信,是南方大蠊。

“啊!

啊啊——”常笑又啟動了尖叫貓模式,這次冇有倉門的隔音,叫聲震得人耳膜痛,“殺蟲劑!

殺蟲劑在哪?”

他一邊叫一邊抱頭鼠竄,一口氣躥到了實驗室的角落,脫下白大褂,向空中胡亂揮舞,看起來失去了找殺蟲劑的行動力。

冇辦法,周曉辰隻好自己去找。

在大蠊兄振翅高飛的時候,她挨個打開實驗台下麵的櫃門,搜了一圈,總算在與常笑呈對角的底櫃裡找到了一隻罐子,上麵寫著“氯氰菊酯”。

她轉動噴頭,試了一下,果然,第一個檔位是噴霧,第二個檔位是柱狀噴射,彷彿一把水槍。

以一種讓人心情複雜的熟練,周曉辰扣動開關,“咻”地一下,準確命中空中的大蠊兄。

冇死。

還在飛。

這種情況該死的熟悉,她“咻咻咻”地,連射幾下,努力從麻木中尋找狩獵的樂趣。

終於,在第七還是第八次命中後,大蠊兄掉到了地上。

蠊兄6條腿向著空中蹬起,又蜷縮,呈現出一種具象化的痛苦和掙紮。

周曉辰猶豫著要不要來上一腳,讓它早點解脫。

常笑還在叫,她捂住耳朵,試圖打斷:“死了,死了!”

常笑一下子靜默了,往這邊挪幾步,看到還蹬在空中的6條腿,頓時又“啊啊啊”地彈開了:“還冇死!”

……蠊兄終於蹬腿後,在常笑的遠程指揮下,周曉辰把蠊兄的屍體放在酒精噴燈上燒成了焦炭——實在不能理解這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倒是空氣中烤蛋白質的香味讓她有點餓。

折騰到快1點,常笑己經冷靜下來,準備帶周曉辰去食堂,順便解鎖了光腦,教她把光幕收起來,又找出自己的骨傳導VR眼鏡給她戴上。

彷彿進入了什麼遊戲介麵,身邊的一切忽然都打上了字幕:“機械門禁鎖,需鑰匙打開。”

相對現在的科技水平,這鎖是不是有點太複古了?

“蟲類屍體,蜚蠊科。”

啊這。

燒成這樣都能認出來?

常笑掏出鑰匙轉動兩下,以一種很複古的方式打開了實驗室的門,周曉辰終於能夠看一眼這個全新的世界。

與她的想象不同,入眼冇有什麼高樓廣廈,隻有廣場和一排排紅磚樓,讓人想起蘇聯的建築風格。

零星信號塔聳立其中,成為僅有的起伏。

靠近城市天際線的地方,懸掛著一顆巨大的紅色太陽。

離得這麼近,甚至能夠看到上麵日曜的紋理;但又那麼暗,明明是中午,光線卻彷彿藍星的黃昏。

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光腦的機械音:天眼-1017f,岩石行星,由天眼射電望遠鏡於公元2079年發現。

作為該星係第五顆行星,天眼-1017f被潮汐鎖定,向陽麵始終朝向恒星,處於永恒的白晝之中。

因其恒星是一顆紅矮星,光度較低,這永恒的白晝其實是永恒的黃昏,故而又稱,桑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