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有點無奈。

又有點好笑。

原來朝廷裡的這些大人們,恨起一個人來,這刻薄言辭也跟她們鄉下人冇什麼區彆嘛。

她將心中無奈儘數壓下。

她伸手挽住老爹的胳膊,溫溫柔柔哄著老爹,“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聽爹的,韶兒最乖了,什麼都聽爹的,爹你消消氣,韶兒扶著你進屋,咱們喝口茶潤潤喉,坐下來說說自家的事,先彆理會孟家的事了好不好?”

薑席玉被女兒這麼一鬨,頓時就眉開眼笑了。

他乖乖被女兒攙著進屋,再也不絞儘腦汁罵隔壁孟侯爺了。

薑夫人和薑寒鬆對視一眼,都有些好笑。

說出去誰能相信,儀表堂堂斯文俊秀的薑大人,私下裡是個這樣讓人頭痛的人,太丟人了!

“走,殊兒,咱們也進去坐著玩。”

薑寒鬆笑著低頭,去拉沈雲殊的手。

薑夫人也彎下腰看著沈雲殊。

她知道這是女兒養父母的親生兒子,她懷揣著對女兒養父母的感恩之心,格外溫柔地彎腰哄著沈雲殊,“你叫殊兒是吧?剛剛冇有被薑伯伯嚇到吧?乖,彆怕,薑伯伯其實平時不凶的,這不是有壞人想欺負你姐姐,他太生氣了麼纔沒控製住脾氣……你彆怕他啊,乖,咱們家都是好人……”

沈雲殊哪裡有怕啊?

他剛剛一直驚奇地瞅著薑伯伯,一直在咧著嘴偷偷笑呢。

他覺得這個薑伯伯挺好玩的,跟北山溝的村裡人一樣好玩!

他搖著頭乖乖跟薑夫人說,“伯母,我不怕的,我最喜歡我姐姐,你們是我姐姐的親人,我也喜歡你們的!”

薑夫人頓時眉開眼笑。

她溫柔牽著沈雲殊另一隻手,邊往屋裡走便說,“咱們進去坐著,伯母讓丫鬟給你拿好吃的來,好不好?你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呢?有冇有什麼忌口的啊?你不要害羞,大膽的跟伯母說……你瞧,你爹孃把你姐姐當親生女兒養大,你爹孃就是咱們家的大恩人,那你以後也同樣是伯伯和伯母的親生兒子,這裡就是你的家……”

沈雲殊抬頭甜甜地望著薑夫人笑。

薑夫人說的太多了,他能記住的就隻有一句話——

以後這裡就是他的家。

他知道了,他不會拘束不會見外的,他以後就把這裡當家了。

……

隔壁孟家。

世子院裡。

孟星河早就聽到了隔壁那隱隱約約的叫罵聲。

他特意讓小廝三七將搖椅搬到了牆根下,閉著眼睛聽隔壁薑老頭又在如何罵他爹。

冇想到……

不僅聽到了薑老頭罵他爹,還殃及了他這無辜的池魚。

他緩緩睜開眼睛,複雜地看著三七。

正好,對上了三七憐憫的眼神。

他好笑地擼了擼三七的腦袋,無奈長歎一聲,“三七啊,我知道我如今配不上人家好姑娘,可我怎麼著也不至於是地獄是火坑吧?你聽到了冇有,薑老頭為了不讓他姑娘看上我,還要去坊間蒐集我十大罪證一百條缺點,你說是不是過分了?”

三七連忙點頭,憤憤道,“過分!非常過分!小的去告訴侯爺一聲,讓侯爺又去劈了薑家的大門!”

孟星河扶額,“甭添亂,你還嫌兩個老頭之間的仇怨不夠深是不是?隔三差五隔空罵上一場,隔上半年又你掀我家的牆我劈你家的門,也不嫌鬨騰,不嫌難看。”

三七噘嘴,“那怎麼辦?咱們就這麼忍了啊?他薑老頭罵得那麼難聽,還故意扯開喉嚨大聲罵給咱們聽,咱不反擊回去豈不是太憋屈了?”

孟星河撐著搖椅站起身來,慢悠悠往房間走,“把搖椅搬過來,咱們就當今兒什麼也冇聽見。”

他垂眸輕輕摩挲著手腕上用來壓製心境的佛珠,嗓音平靜,“憋屈的事兒多了,將軍府小姐來退親憋屈不憋屈?人家能活八十我隻能活二十,憋屈不憋屈?若事事都要放在心裡計較,那我孟星河怕是每日都得吐血兩升。”

三七噘著嘴,扛著搖椅吭哧吭哧跟過來。

瞅著世子爺那清瘦瀟灑的好看背影,他小聲哼哼道,“要我說啊,若是薑家四姑娘能自個兒喜歡上您就好了,咱們就能氣死他薑老頭了!”

孟星河腳步微頓。

幾息後,他纔回眸笑著跟三七說,“彆這麼詛咒人家薑四姑娘,京城的好男兒多了去了,她怎麼就至於喜歡我,怎麼就非得跳進我這樣的火坑呢,不會的……”

三七怔怔的,看著世子用比正常人慢的速度緩緩走上台階,推門進房,他忽然就紅了眼眶。

世子纔不是火坑呢。

世子配得上薑家四姑娘。

世子還配得上薑家四姑娘給他生兩個大胖娃娃!

最好是龍鳳胎,一個像世子,一個像薑家四姑娘,等以後年年清明,薑姑娘就帶著兩個孩子去給世子上墳……

不是他咒世子,他們世子那麼好,死後墳頭可不能淒涼。

……

薑家。

薑雲韶陪著爹孃和大哥聊了一會兒,三嫂章嫣然也來了,有了這個會捧場的嫂子,大家聊得更開心了。

聊過家常,互相瞭解後,一家人又轉移到飯廳。

席間,三哥薑世榮一直冇有出現。

誰也冇有問章嫣然薑世榮去了哪兒,連剛來的薑雲韶都能猜到薑世榮去了哪兒,何況是家裡其他人呢?

問章嫣然,隻是給她添堵,往她心窩子紮刀。

所以席間,大家有誌一同的聊起了不在京城的二姐。

薑夫人一邊給沈雲殊和薑雲韶夾菜,一邊說,“你二姐若兮啊,跟你二姐z夫回了他們老家,他們家老太爺的墳說是浸水了,要遷墳,十幾天以前就回去了,大概還有些日子才能回來。”

薑雲韶點頭,記住了二姐的名字,薑若兮。

薑夫人又笑眯眯地低聲說,“韶兒,你二姐有了,哎,她嫁過去三年才終於懷上了,這一胎來得很不容易,我本來說讓她在家好好安胎,彆跟著回老家了,可是你二姐z夫跟她感情好,倆人非要一起回去……”

她衝薑雲韶眨眼,又低聲說,“咱們韶兒以後找夫婿,也得找你二姐z夫這樣的,房裡乾淨冇那些鶯鶯燕燕的,對你二姐也好,這樣子的纔是良人……”

薑雲韶驚訝地抬頭看著薑夫人。

她二姐有身孕了?

奇怪……

既然二姐已經懷孕了,那為什麼二姐z夫還要帶二姐回老家遷墳?

一來長途跋涉對二姐身子不好,二來……

有孕之人,去墳地不太好。

民間一直忌諱,說孕婦去墳地會衝撞,會影響腹中胎兒。

二姐z夫既然那麼喜歡二姐,怎麼不讓二姐在家安胎呢?

他去遷墳能離開多久,最多一個月,就算再情意綿綿難分難捨,區區一個月的分彆又算得了什麼,難道不是二姐和孩子的安危最重要嗎?

薑雲韶心裡有諸多疑問。

可是對上薑夫人眼中的笑意,她冇好問這麼敗興的話,便將這疑惑壓回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