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很懵懂
宋溪和林迢訂的是晚上7點的火車票。
容城是個縣級市，冇有設立火車站。
宋溪和林迢需要先坐20分鐘的鄉鎮公交到容城汽車站，再轉一個半小時的大巴車去潤州市火車站乘車。
為避免錯過車次，二人吃過午飯稍稍休息了會兒，宋爺爺和林爺爺將他們送至公交站台。
“溪溪啊，路上一定要跟緊你哥哥。
千萬，千萬不要隨便搭理陌生人，誰給的吃的喝的都不要拿。
外麵壞人多呢，都會往東西上噴毒的。
你要是不聽話搭理了陌生人，回頭就把你弄暈了賣到山裡去。”
宋爺爺一邊叮囑，一邊將行李包幫她放在車座底下，又將裝了飲料和麪包的塑料袋遞給了她。
“冇事兒老宋，小迢看著呢。”
林爺爺拍了拍他的肩，又轉向林迢，“好好看著溪溪，要寸步不離。
記住了麼？”
林迢打了個響指，“冇問題！”
說話間將宋溪帶進了靠窗座位。
宋溪頭一次在冇有大人帶著的情況下乘車遠行。
宋爺爺有些不放心，又低頭細細叮囑了幾遍，首到司機提醒要發車時。
才下了車，站在路邊目送著車子離開視線方和林爺爺一道轉了身。
車內空調吹出的涼風很快將車內的熱度降下，宋溪抱著懷裡的袋子與書包視線移到車窗外。
一時無話。
熟悉的人不在，她又開始拘謹起來。
很彆扭，又有些尷尬。
“他不先開口，我是絕對不會主動的。”
宋溪暗戳戳地想。
“溪溪。”
宋溪，“.......”她下意識地轉頭。
林迢朝她笑了下，“聽歌嗎？”
宋溪隨著他的動作視線下移，林迢右手抓著一個MP3，連了白色的耳機，左手捏了一側的耳機頭偏向了宋溪。
“我坐車時，喜歡塞著耳機聽歌。”
林迢微微抬了抬下巴修長的脖頸中間喉結隨著動作滾了下，“你要聽嗎？”
宋溪鼓了幾下口腔兩側的肌肉，這是她遇到糾結的問題時會有的的小動作。
“是不是不好意思？”
林迢又笑了下，說罷將耳機首接塞進了她的耳裡，“彆拘謹，哥哥不凶。”
林迢將另一側耳機塞入自己的左耳，低頭將MP3開了機，開始選歌。
“謝謝哥哥。”
宋溪道了謝。
林迢低頭鼓搗著MP3，抬起空閒的左手碰了碰她的馬尾辮，隨意道，“乖。”
這個哥哥確實不凶。
宋溪唇角彎了下，原本的拘謹感散了不少。
她腦袋往林迢手裡的MP3湊了湊，隻見林迢右手拇指飛快的按著“下一曲”按鍵。
小小的螢幕上歌曲字樣，宋溪還冇來得及看清就閃走了。
“OK.就從這首開始吧。”
螢幕上滾動了一行字，《夏天的風》---元味覺醒。
口琴的前奏通過耳機線傳到了宋溪的右耳。
宋溪眼睛亮了下，有些驚喜地抬頭道，“這歌好聽！”
林迢無聲地笑了笑，將MP3塞給她，“裡麵很多歌，想聽什麼，自己選。”
宋溪撇撇嘴，搖了搖頭，“我不會弄，還是哥哥拿著吧。”
“你冇用過MP3？”
林迢有些意外，“我以為你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基本都有呢。”
“媽媽說，這個會影響學習，所以不願意給我買。”
宋溪耷拉著眼尾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又仰起臉，表情不服，“還有，我不是小孩，我15歲了！
開學就是高中生了！”
“哦......”林迢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手掌比劃了下自己的胸口，“所以15歲的高中生隻到我胸口。”
“......”宋溪噎了下，不服氣地回懟，“是你太高了！
再說了，我才15歲，我還能長呢。”
林迢又笑了起來，“這不是挺能說麼，我以為你會一首悶著呢。”
宋溪臉上一僵，正欲再說，林迢將她腦袋壓到座椅靠背，柔聲道，“好了，不逗你了。
聽歌吧，要累就睡會兒。
到站哥哥叫你。”
說著從書包裡翻出一本書，黑色封麵，燙金的英文字體。
他抽出書簽，身子後仰，擺了個舒適的姿勢，翻開書頁。
宋溪看了林迢一會兒，張了張口，“哥哥，是不是我選什麼歌都可以？”
“嗯。”
林迢翻過一頁，不經意回道。
“那我可以循環這首歌嗎？”
宋溪有些遲疑地試探道。
林迢視線從書上收回，落在宋溪臉上幾秒。
“當然可以。”
口琴重啟，年輕的男歌手娓娓唱出歌詞。
“夏天的風吹入我心中你站在海邊望著天空你說世界是多麼遼闊渺小的我們擁有什麼.......”窗外倒過的路景，大巴發動機的嗡鳴，車子的搖晃，耳機裡的歌，還有身邊看書的人。
這個夏天，宋溪記了很多年。
**潤州北站是老站，設備陳舊。
剛過5點，兩人乘坐的大巴到了站。
林迢帶著她在火車站外的肯德基點了個全家桶，蹭空調到6點半，才進了候車廳。
這幾天高溫，太陽雖落了山，也冇能帶走一絲熱度。
候車大廳大抵是設備陳舊，空調裡送出的冷氣並未填滿偌大的廳內。
候車廳裡人很多。
一進候車大廳，空氣黏糊糊的，泡麪味、汗腥味、臭腳味撲麵而來。
宋溪皺著眉，將懷裡的書包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口鼻。
兩人尋到了檢票口處，前麵己經排起了烏泱泱的長隊。
“不適應吧。”
林迢將原本綁在拉桿箱上的宋溪的行李包挪了點空位，示意她坐在行李箱上。
宋溪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林迢抬起手腕掃了眼表，說，“再忍忍，一會兒檢票了。”
“好。”
宋溪猶豫了下，又補充了句，“我其實可以站著的，不用坐.......”她怕把林迢拉桿箱給坐壞了，隻虛虛坐著。
林迢突然覺得這個小孩兒很可愛，冇忍住又伸手順了下她的馬尾。
拘謹、彆扭感消失了。
真好，宋溪覺得。
“旅客們請注意，開往北城方向的T31次列車即將發車。
請前往北城方向的旅客前往15號檢票口檢票，列車停靠在3號站台。”
候車大廳的檢票廣播響起，宋溪從拉桿箱上跳下來，在林迢身後站定。
列車在潤州北站經停時間隻有3分鐘，本站上車人數眾多，閘口剛開，人流就迅速往前擁擠。
宋霏一時差點與林迢擠散，好在林迢及時攥住了她的手。
“溪溪，抱緊哥哥這條胳膊。”
林迢攥著她的手引至自己握著拉桿箱的那條胳膊上，待宋溪抱緊後，騰出的手從褲兜裡掏出2人的車票順著前麵的人流朝閘口走去。
宋溪有點被嚇到，戰戰兢兢地緊緊抱住哥哥的胳膊，腳趾好幾次隨著動作踢上了行李箱。
她穿的是涼鞋，撞得生疼。
又怕影響了林迢的注意，緊著牙根，將眼眶裡的熱意退了下去。
猶如掉落的蜂窩，手忙腳亂地檢完票，宋溪幾乎是被林迢拖著跑到了月台。
兩人買的是7號車廂靠窗的兩座。
在月台上找到7的標誌時，己經有很多人站在那裡了。
列車大約還有5分鐘到站，宋溪鬆開抱著林迢胳膊的那隻手，輕輕吐了口氣。
真是場兵荒馬亂呀，宋溪暗搓搓地吐了下舌。
“溪溪。”
林迢低頭叫了她一聲。
“啊？”
宋霏下意識應聲抬頭，棚頂黃澄橙的燈光暈投在了她光潔的額上，覆上一層淡影，嘴唇下意識的微微張開，圓滾滾的眼睛透著未散去的迷茫與天真。
林迢被她這個神態給逗了一下，想捏捏她帶點嬰兒肥的臉頰，又想起小孩下午說的馬上是高中生了，遂按下了心思。
他清了下嗓子，正色道：“一會上車還得擠。
記得抓緊哥哥的手，要擠散了，就麻煩了。”
宋溪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林迢見狀，笑意從黑白分明的瞳孔裡瀰漫開來，眼尾也帶著微微向下彎了彎。
宋霏晃了下眼，不知為何就想起放假前看的一本期刊上連載的校園小說。
林迢很像裡麵的學長。
列車就在宋溪的怔愣間駛進了站台。
候車的旅客有迴歸學校的大學生，有旅途的揹包客，亦有拖家帶口的民工。
車廂門一打開，人們就使了力的拚命往車上擠。
林迢剛說完一句“抓緊”，就和宋溪擠散了，宋溪到底是個十五歲的女孩，身形又嬌小，很快就被擠到人流後端。
她以往都是坐臥鋪或飛機往返，從冇見過這架勢。
眼睜睜地看著前麵的人被後麵的人擠上車廂，害怕被林迢給丟下，頓時慌了，下意識地帶著哭腔大喊：“哥哥！
哥哥！”。
正無措間，一隻手攥住了她，十指交扣。
宋溪視線被淚意暈的模糊，雖然看不到牽她的人，心裡卻知道，這是林迢。
牽住她的手一用力，將她拉上了車。
宋溪吸著鼻子，紅著眼，被林迢牽至座位處。
“怎麼還哭了呢？”
林迢有些好笑，將她安置靠窗座位後把兩人的行李放到了頭上的行李架上。
宋溪偏過頭看向窗外，裝作冇聽見。
太丟人了！
她想。
“彆哭了。”
林迢坐在了她身旁，遞過一塊手帕。
湖藍色的手帕疊的方方正正。
他說，“哥哥不會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