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安
屋裡擺設也很簡單，是北方那種經典的民居，屋內一條土炕，一個灶台。
靠牆的地方有一台看著快要被淘汰的大頭電視，做飯的灶台用的也是燒柴火的大鐵鍋，灶台旁有個半人高的水甕，應該是裝平時用水的。
在這個屋子裡陳煜目光所及還能找到的傢俱也就是牆角的一個雙開門的看著有些年代感的舊衣櫃，還有旁邊看著很久冇用過的兩把椅子，看的出來王安家裡平時生活也比較拮據，陳煜也理解剛剛王安為什麼說補貼家用了。
屋內的炕沿擺放著一副柺杖，炕上坐著一個麵容和善的戴著老花鏡的老婦人，老人腿上蓋著一塊碎花毛毯。
陳煜跟著王安進來的時候老人正盯著手裡的針線縫補一條藍黑色西褲，老人的手看著就是吃過苦的手，指節有些乾裂，掌上佈滿老繭，本就皺巴巴的手背夾雜著勞作帶來的乾裂。
老人抬頭看向陳煜，王安和老人說道：“媽，這是梁姐讓我接的租客，陳煜。”
陳煜笑著和婦人打了招呼，老人應聲道：“哎，好，你也好，娃長得真俊啊！”
王安轉身在櫃子裡拿出一個紅色罐子，又把罐子拿起來倒了幾下，罐子是裝茶葉的，裡麵除了所剩無幾的綠茶葉子之外還有些茶葉渣子。
王安麵色有些窘迫，一邊往杯子裡倒熱水一邊對陳煜說：“家裡條件不好，你見諒。”
陳煜倒是不介意這些，況且人家隻是幫鄰居照看一下自己，那個茶葉罐子一看就不常用還拿出來給自己泡了，己經很夠意思了。
陳煜笑著看向王安道：“沒關係的，王哥你冒著雨來接我我己經很感謝你了，現在能讓我有個躲雨的地方更是讓我感激不儘，你再說這話我可真不好意思待在這了。”
王安聽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沉聲道：“那小陳你在這歇著吧，我出去餵羊了，等雨停了我帶你去看房子，你要是無聊可以和我媽聊聊天。”
外麵還下著雨，陳煜也冇得選，便答道：“行，王哥你先忙。”
話畢，王安轉身出去了，陳煜一人在炕沿坐著，略顯拘謹。
社恐一枚的陳煜非常害怕這種兩人獨處的環境。
王大娘在王安出去後就繼續手上的活了，那雙有些乾癟粗糙的手上下翻飛著，那條有個破洞的褲子很快就補好了，完全看不出縫補的痕跡。
陳煜看的很是入迷，老人動作結束一會兒後陳煜纔回過神，不由的誇讚道：“王大娘你這手也太巧了。”
王大娘笑道：“老啦，腿也不中用，也就眼和手好使，還能給安兒縫補些東西。”
陳煜順著老人話接道：“您這腿是？”
“前幾年收玉米，回來的路上不小心從車上摔下來就成這樣了。”
王大娘麵上的笑意忽然變得有些苦澀。
陳煜好奇道：“冇去醫院看看嗎，現在醫療條件那麼好，應該能治吧。”
“冇錢看，大夫說那個什麼手術要十萬塊，家裡根本拿不出那麼多。”
老人歎了口氣回憶道：“哎，我這腿出事後家裡麵能乾活的人又少一個，我這身子也離不了人，剛開始都得人攙著走，現在慢慢的倒也習慣了，拄著拐也能走點路，我也不想治這腿了，能省點兒是點兒。
這些年真是苦了安兒，家裡麵裡裡外外全靠他一個人撐著。”
陳煜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人大抵是陷入了自責的情緒裡，自顧說著：“我這當媽的實在是對不起老大，一把年紀了還拖累他，也冇給他娶個媳婦，三十多歲了還打著光棍讓人笑話。”
陳煜有些不忍，安慰道：“大娘，這事也不怪你，王哥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吧，再說王哥這麼孝順，找個媳婦兒很容易的。”
話雖這麼說，但陳煜心裡也清楚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冇錢想找個媳婦兒有多難。
王大娘訥訥的點了點頭，“唔，你們年輕人懂得多，大娘信你，我年紀大了，一把老骨頭走之前就想看到安兒有個伴兒。”
聽完王大孃的話，陳煜望向院子裡認真餵羊的王安不免有些感慨，有些不學無術的地痞流氓對象換了一個又一個，王安這樣認真負責有擔當的人卻連個媳婦都討不到，現實真是太魔幻了。
老人說完便把手上縫好的褲子疊好放了起來，又轉身從窗台上取了副鞋墊開始勾畫。
王大孃的手很快，右手在鞋墊上左右騰挪，不過片刻一朵喇叭花的輪廓就勾勒出來了。
王大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小陳你咋想到在這兒租房啊，村子裡這些年都冇怎麼見過年輕人了。”
這個問題讓陳煜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自己來這兒的原因著實有些難以言說，隻好吞吞吐吐答道“呃，我那個工作壓力有點大，來這兒散散心。”
“噢”，王大娘又問道“你都工作了啊，看你麵相也就二十左右吧。”
陳煜笑道“我看著顯小，今年二十五了”。
陳煜個子不高，一米七出頭一點點，又長了張娃娃臉，當初找工作的時候麵試官以為他是高中生，差點讓保安把他請出去。
被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陳煜就有些不好的預感了，正準備岔開話題，冇想到王大娘還是問出來了“那你這年紀也不小了，結婚了冇啊？”
陳煜老實答道“冇呢，目前還冇這個打算，還是想先賺錢為主。”
“噢，還是早些結婚好，你看我們安兒這不就打光棍了。”
王大娘表情頗為認真道。
兩人正聊著，王安從屋外進來了，看見陳煜眼含笑意便笑著問道：“你們聊什麼呢？”
王大娘又用剛纔認真的表情答道：“說你們結婚呢”。
王安臉上頓時僵住了，陳煜看王安大概是聯想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內容，趕緊接著王大孃的話說道“我和大娘隨便聊聊，大娘建議我早點找個對象。”
王安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我還以為說我和小陳呢，嚇我一跳。”
王大娘被傻大兒的話逗樂了，笑道：“你們兩男娃咋結婚，媽活這麼久也冇聽說打光棍會變傻啊。”
王安有些窘迫的笑了一下，然後岔開了話題：“小陳，外麵雨開始小了，估計下午天就晴了，到時候我領你去看房，你中午先在我家將就一頓吧。”
陳煜還在想剛剛王安說的話，感覺王安這人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時有些走神冇聽清楚王安說什麼，隻聽到在叫自己就順嘴應了聲好，反應過來的時候也不再好意思拒絕了。
中午的午飯是王安做的。
陳煜工作的時候也自己做飯，廚藝還湊活兒，對中午的這頓飯陳小廚的評價是“不太好吃，但是也不難吃”。
不過陳煜倒也能理解，王大娘腿腳不方便做不了飯，王安一個人又要種地又要餵羊還得做飯確實累，飯能吃就行了，還管什麼香不香。
吃過飯後陳煜也不好意思坐著，就想把碗洗了，儘管王安和王大娘再三勸阻架不住陳煜是個犟驢，好說歹說就隻能讓陳煜去洗碗筷，王安洗鍋。
下午西點多的時候雨終於停了，王安在家中找到梁阿姨房子的鑰匙便說帶著陳煜去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