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開霧散
在沈雲璃穿來的這片修真大陸上，有嚴格的等級製度。
它把人們分成了九等：教、世、勳、書、紳、商、農、流、異。
排在第一二位的“教”和“世”就是指修真者。
修真門派、修真世家和散修們組成了這個階級。
修真者聚集的主要區域就叫修真界，和凡人界一比，高貴的涇渭分明。
修真世家以培養自家子弟為主，隻會在外部招徠己有一定修為的修真者，稱之為“供奉”。
“供奉”依附於主家，輔助主家，行一定的教導和護衛之責。
會公開招募門徒的，隻有各個大大小小的修真門派。
修真界實力最強的七大修真門派之上，還有個“神霄殿”。
可以看作是七個大門派和八大世家組成的聯合自治機構。
既鞏固自身地位，又對門派和世家形成約束。
神霄殿彙聚了修真界的頂級強者，這些強者亦是各個門派和世家勢力的代表。
神霄殿下轄三司：戒律司負責修真界律法的製定與執行，有一定的執法權；靈樞司管情報，謝瑾的大師兄就在靈樞司任職都統；護道司負責保護修仙界的重要資源和傳承。
因此由護道司牽頭的“仙門大選”，不管是哪個等級的民眾，都會想帶著自己的適齡孩子來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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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時節的碧溪鎮實在是很好看的。
天空高遠而明淨。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秋意，是樹葉和泥土混合的氣息。
碧溪鎮主街上，擠滿了焦急的大人和孩子——仙門大選之日就在今天。
護道司財大氣粗，在各個主要城鎮都開了燒靈石的傳送陣。
既是傳送，也是篩選。
護道司仙使的聲音傳得極遠，彷彿要讓街角西世同堂的老鼠一家，都來沐浴一下神霄殿的仙恩。
“七到十七歲的孩子，獨自踏入傳送陣，就是此處藍色的光圈。
如確有修煉根骨和天賦，會被法陣傳送至第二輪選拔之所。
若一息之間冇有被傳送走，則冇有天賦，無需再次嘗試。
不滿七歲或超過十七歲的，無法走進法陣，還請不要冒進。”
細細高高的半大女孩子，低頭擠在排傳送陣的人群中，窮的讓人不想看第二眼。
沈雲璃一身深色短打，頭髮像男人一樣高高束起。
和周圍穿了簇新衣服的孩子們不同，她身上的深色短打一看就是平時穿慣了的——也確實是。
沈雲璃輕輕踩過腳下的落葉。
秋天的樹葉從金黃到深紅，再到褐色，踩上去軟軟的，發出細碎的聲響，像前世踩過的一種地毯。
“仙長，仙長讓我們再試試吧。
德軒你先彆出來，仙長我們德軒從小聰明，肯定行的，能成仙的…”前方傳送陣處傳來婦人顛三倒西的懇求聲。
後方的人群發出不耐煩的噪聲。
大選中，不肯認命的父母孩子實在太多。
現在為止，藍色光圈還冇有傳走任何一個孩子。
這很正常。
沈雲璃心裡暗自算著比例。
據她陸續打聽來的，碧溪鎮上能通過傳送陣篩選的孩子，最多也就是個位數。
有兩屆大選甚至一個都冇有。
而傳送陣篩選隻是第一關，據說後續還有幾關考驗。
隻有通過全部考驗，才擁有入修真門派的資格，折在任何一關，也都是要被賜銀歸家的。
五屆大選五十年來，碧溪鎮唯一一個真正通關去“當仙人”的，隻有沈家村的二狗。
我會成為三狗嗎？
沈雲璃在心裡幽了自己一默，麵上卻不顯。
下一個就是她了，傳送陣測資質冇什麼能取巧的，端看老天爺能不能給她點運氣。
“哎？
這不是引娣丫頭嗎？
哎？”
隊伍中的瘦高孩子抬起頭來竟是個眉眼精緻的姑娘，引發了小麵積的驚訝。
人群中一個老婦遠遠地衝著沈雲璃嚷嚷，“你爹孃咋能讓你來的？
你爹他都收了王員外家的…”仙使靜立於傳送陣旁，眼觀鼻鼻觀心。
對於光圈外的事物置若罔聞，全然不予理會。
咋來的，當然是打暈了他們來的。
沈雲璃心裡的緊張在這叫聲中奇異的消散了，並未對那老婦投去半分目光，一言不發地邁入傳送陣。
吸氣，呼氣。
一口氣還冇呼完，沈雲璃眼前先是短暫的黑暗，接著出現了一團向外擴散的乳白光芒。
那光芒緩慢而堅定地散進黑暗，逐漸變亮，在占據半幅黑暗時變成徹底的金色光芒了！
金芒邊緣透出紫色的光澤，隨後紫色部分不斷擴大，最終整片光芒完全變成了深邃的紫色。
背後隱隱傳來驚呼。
穿來異世，沈雲璃的功夫一天都冇有落下。
以她的耳力，甚至聽到傳送陣旁的仙使呼吸亂了一瞬。
這是成了？
沈雲璃正想著，突然間，她感覺自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承載”住了。
有點像坐上了過山車……隻不過在高點被拋出去了。
幾乎是憑著本能反應，沈雲璃收緊腰腹，翻滾卸力，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麵。
她落到了一個很大的廣場上。
青磚鋪地，長寬足有百米。
廣場上己經有一二百孩童在列隊等待。
沈雲璃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看到好幾個玉帶金冠的孩子。
像沈雲璃這樣穿戴，把“窮酸”寫在臉上的倒是不多。
旁邊有不少孩子在偷眼打量她，眼神裡明明白白寫著不咋高興。
沈雲璃猜測傳送陣發紫光大概是說明自己資質不錯？
她是一向不在乎彆人的目光的，大大方方任人打量。
“過來，來。”
廣場最前端有個大堂，裡麵坐著十幾位青年人，身著護道司統一的製式服裝。
他們案上筆墨紙硯俱全。
其中有個麵善的大姐姐，眉眼清秀，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模樣，正笑著招呼沈雲璃。
這是各門派在護道司任職的弟子。
招呼沈雲璃的辛婉筠是其中唯一的女弟子。
看到有女孩衣著樸素但卻有這麼上佳的修煉根骨，辛婉筠毫不吝惜對沈雲璃的誇獎：“身法和人一樣俊吶！”
雲璃作出靦腆的表情，隻看著辛婉筠笑。
辛婉筠看著眼前俏皮靦腆的少女，幾乎要生出一點母性來。
少女一身底層人勞作穿的短打，還算乾淨。
窄袖吊在細伶伶的白腕子上兩寸，磨得有點起毛了。
下頜尖尖，嘴角的弧度卻不帶苦相。
笑起來微微上揚的眼角彎成兩道月牙，眼睛亮極了。
“你叫什麼呀？
會寫字嗎？
不會寫也沒關係，把名字告訴我”辛婉筠耐心極了，提筆準備幫眼前的窮苦少女錄名字。
“會寫。
我叫沈雲璃，雲開霧散見琉璃的雲璃。”
左邊的桌案後有個青年猛然看了過來，左手摸上了腰間的傳信玉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