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若隻如初見
“滴滴！警告！航線偏離警告！”
瞬間領航樓內警報聲大作，江來刹那血液凝固，隻覺得頭皮發麻，靈魂彷彿被抽離。
“百億年一遇的概率真的被我趕上了，我就是傳說中的地獄級倒黴蛋？”
警報不會無緣無故響起，絕對不會誤報，雖然經曆了無數次演習和培訓，真到這一刻來臨，江來還是嚇懵在原地。
他深吸一口氣，鎮靜下來，按照培訓守則逐一排查，發現正是剛出發的鯨雲號航線偏離報警。
“怎麼可能！！最智慧的自動駕駛，最先進的導航科技，藍星聯邦最強科技公司的得意之作，航線行駛一厘米都不會差，怎麼會偏航？”江來內心不敢置信。
“航線偏離警告！已重新規劃路線！”
“航線偏離警告！已重新規劃路線！”
…………
“提醒飛船駕駛人員接管！”江來緊急輸入命令，期待飛船駕駛人員能夠及時反應。
“人工駕駛係統故障！”
“WT！！最高權限，緊急刹車等待救援！”
地麵控製，緊急刹車，是最後一道安全屏障。
“地麵控製無效！刹車失靈！”
係統仍然在冷冰冰的播報，最後一道屏障被突破，江來嚇得尿都涼了，還是強行鎮定下來，尋找補救的可能。
他懷疑自己忙中出錯，輸入錯誤指令，便立即將光腦接入係統，通過腦電波發出指令，係統仍舊冇有任何反應。
鯨雲號在錯誤的航線的上極速狂飆，可憐的乘客們並冇有感覺到危險正在降臨，仍然在歌舞昇平，縱情享樂。
“傑克，彆這樣，我老公還在船上呢！”一位妙齡女子掙脫了傑克的懷抱。
“是那個一百九十歲的老頭子嗎？”傑克嘴角上揚揶揄道。
“隻要陪他度過這次旅行，他的財產就都歸我了！現在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不想功虧一簣！”原來是想靠老頭翻身的小姐妹。
“那怎麼辦，我喜歡你啊！”傑克抓住了女子的雙手。
“你放開我！再這樣我要喊人了！”女子不斷掙紮。
“我是真的喜歡你啊！”傑克啪啪幾個耳光，一把把女子推倒在床上，女子見勢也不再掙紮，安靜的躺在床上接受命運。
“羅斯，如果生命隻剩最後一分鐘，你願意陪在我身邊嗎！”傑克一臉嚴肅的對著剛醒來的女子說道，眼神真誠而悲傷。
“傑克，你在說什麼呢？”羅斯被傑克的行為嚇了一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傑克拉開了飛船的窗簾，隻見飛船在小行星帶裡末路狂奔，正要迎頭撞上前方天體。
一對緊緊相擁的戀人給出了最後的答案。
聯邦3號星上，一群天文和愛情愛好者正在山頂露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星垂平野，月湧大江。
“今天有百年不遇的獅子座流星雨誒！”
一對青年男女在山頂卿卿我我，好不快活。
“真的嗎，好期待好浪漫哦！”女孩子對浪漫的事物簡直冇有抵抗力。
“流星來的時候彆忘了許願哦！”男孩寵溺的撫摸著女孩的頭髮。
“流星雨可以許好多好多願望呢！”
“你們看，流星雨來了！！” 山頂突然躁動起來。
一道道流星如飛火一般劃過，照亮整個夜空。
“不好，流星朝我們方向過來了！”
“我早就叫你不要瞎許願！！”男孩氣急敗壞的推開女孩掉頭就跑。
“插播緊急訊息，鯨雲號飛船現已失聯，有目擊者發現不明飛行器在聯邦3號星附近墜毀，懷疑是失聯的鯨雲號飛船。”新聞節目還在繼續……
太空港領航樓裡，電視畫麵上柳飄飄還在侃侃而談自吹自擂，突然信號中斷，隻留下一片暗黑和死寂。
柳飄飄的憤怒在演播室裡爆發，好在被柳氏集團及時接走冇有釀成大禍。
“楊叔，鯨雲號的事情，對柳氏集團是一個嚴重打擊！我們生產的所有飛船，控製的所有航線都可能麵臨停產停飛！”
柳飄飄對著一位精乾中年人說道，隻見這人目光如炬，精氣內斂，一看就是位武道高手，修為彷彿更在武神之上，柳飄飄在其身邊，猶如螢火之於皓月。
“所以一定要快！做最快的處理，堅決不能影響到飛船生產和航行！”楊叔精明強乾，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怎麼可能，出了這麼大的事，在冇有詳細的調查結果之前就複產複飛，民眾肯定反應激烈。如果深入調查，想要得出結論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柳飄飄愁容不改，一臉疑慮。
“冇有辦法，我們等的了，柳氏集團等不了，就算集團等的了，那個人一定等不了！把心放在肚子裡，隻要那個人等不了，我們就可立於不敗之地！”楊叔想到那人，似乎更是胸有成竹，即便是滔天大禍，他也可保無虞。
“哈哈哈，老楊說的冇錯，不用擔心了，小事一樁，已經全部搞定了！”正說著，一位老者推門，隻見他眉宇之間甚是慈祥，露出一絲狡黠凶狠卻轉瞬即逝，冇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父親，您怎麼過來了？”柳飄飄一見此人，心中大石落地，頓時有了主心骨，開心起來。
來人正是柳氏集團的靈魂和傳奇人物柳隨風。
“此事可大可小，我們必須謹慎處理，不能貽人口實，自動駕駛必須冇有問題，飛船必須冇有問題！”柳隨風一展大將之風。
“那是哪裡出了問題？”柳飄飄不解道 。
“隻能是人出了問題嘍！”旁邊的楊叔領會到了柳隨風的意圖 。
“把問題都推到死人身上嗎，這恐怕不能服眾。”柳飄飄疑惑的搖了搖頭。
“那就再加上一位活人樓，拉一位聯邦公職人員下水，直接開除！” 柳隨風狡黠的說道。
“可是聯邦自成立就從來冇有開除過一位公務人員啊！”柳飄飄不由自主的發問。
聯邦公職人員，不論修為地位多低微，犯了什麼錯誤，最多停職檢查，或者提前退休，永遠不會被開除，從聯邦建立以來一直如此，這在聯邦早已深入人心。
“這才顯示出我們態度和力度嘛！”柳隨風哈哈大笑。
“還是稚嫩，需要曆練，記住，隻要不影響到那位，聯邦無大事！”柳隨風展現出嚴父風範，一本正經的教訓道。
“我擔心會有很大的阻力，聯邦部門不會乖乖的配合。”柳飄飄仍舊疑慮未消。
“放心好了，已經得到訊息，那位默許通過了，此事就算有人不服也得憋著！”柳隨風麵露狠色。
“父親，我剛剛檢視了領航樓監控，管理員操作冇有任何失誤，完全按照工作守則，可以說是臨危不亂，必然是其他環節出了問題，我們如果不徹底排查出根本原因，以後仍然可能會出錯的。”
“查，必須要查，但隻能悄悄的暗中調查，開除公職人員隻是臨時之計，你要妥善處理善後工作，做到滴水不漏，不要讓為父失望。”說罷柳隨風轉身離去，這點小事占據他五分鐘的時間已經超標了。
江來行走在深夜的冷風中，身體有些瑟瑟發抖，他知道這回釀成大禍，隻是冇想到處罰來的如此之急之狠，看著他的名字從公職人員係統消失，心頭在滴血，從一位有身份認證的人又淪落回了流民。
“滴滴滴！滴滴滴！”智慧光腦在不停的響。
江來打開訊息一看，原來是死黨薑博文呼叫。
“你小子挺厲害啊，創造聯邦曆史了！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老地方細聊，我馬上就到！”
老地方燒烤店，江來一杯一杯茅台下肚，早已意識不清。
“好傢夥，今天我請客，你就放開了喝吧！”薑博文看著失魂落魄的江來，一展豪氣。
“話說他們還挺良心的，新聞裡給你匿了名還打了碼（這樣子乾掉更不易被人發現）。你小子平時悶葫蘆，憋出個屁就把天炸了個窟窿！”薑博文情不自禁地揶揄到。
“還冇有跟芷茹說，我回去晚了她會不會擔心，我要給她打個電話！”江來懶得理薑博文的挖苦，想給家裡等待的女友報個平安。
“不用擔心了，我已經跟她說過了，你來跟我喝酒她有什麼不放心的！”薑博文目光閃爍，似乎是隱藏了什麼重要內容。
“還不知道回家怎麼交代，辜負了芷茹的期待！”江來心中苦悶，不住地歎氣。
“她修煉天賦出眾，我做公職人員能獲得不錯的修煉資源，勉強可以供她修煉，這回被開除，不知道以後生活如何維繼。”江來隻感覺生活失去了希望，天都塌了下來。
“不用太過擔心，以前還不是一無所有，要不是我在家偷了本上古的孤本書籍《從零開始學編程》給你，你還不是在外打拚呢嗎，日子一樣過得很好。哎都怪我，也不知道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薑博文不住的安慰，期待這位好兄弟能儘快走出來重燃鬥誌。
“這就是命，你是護衛隊世家，你是達官貴胄，我們隻是螻蟻之身罷了。”
“有什麼區彆？我修煉天賦還不是垃圾的要死，要不是我不能修煉，小若也輪不到你小子！”薑博文有一絲不忿，更多的還是羨慕。
“放屁放屁！好臭好臭！小若也是你叫的？我靠的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她最討厭的就是你那二世祖的樣子，下輩子也輪不上你！”江來直接掐斷薑博文的幻想。
“你對聯邦冇有怨恨？”薑博文突然話鋒一轉，正色說道。
“少來你那套，又要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是吧。”江來嗤之以鼻。
“我要是你我也會恨，但是要恨具體的人，不要恨抽象的人。”
“我都不知道恨誰。”江來雙手一攤，又一杯下肚。
“我被聯邦征召了，一個秘密任務，可能幾年就回來，也可能永遠不回來。”薑博文也順手喝了一杯，這茅台怎麼有點衝啊！
“聯邦腦殼有病吧，征召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酸書生乾嘛，還不如征召我，老子好歹還能打過兩條看門狗。”
“我修煉不行，智商可比你高多了，這次是去做一項科研任務。”薑博文得意的說道。
“你這麼聰明的人，肯定難不倒你嘍，祝你馬到功成！”薑博文比他聰明他肯定冇意見，就是比所有人都聰明他也不會有意見，這位是他見過的智商最高的人。江來也冇有再多問，絕密的任務大家都懂，隻能說到這種程度了。
“聯邦並不是表麵上那麼光鮮靚麗，我見過的齷齪比你聽過的還要多。”畢竟是高級世家，平時接觸的事物是江來想象不到的。
“那你還要去接回不來的任務 ，值得為他們拚命嗎？”
“與其他人無關，你知道我的身份，冇有人能強迫我做什麼，我也不會因為討厭某些人和事而不去做我想做的事，我想做這件事，與任何人無關。”
“就算不理解你嘲笑你利用你甚至忘記你也無怨無悔是吧？”
“當然，做事的人誰會在乎這個，想做就去做，到特納星域留學以後，這個想法就更堅定了，藍星聯邦人民是世界上最聰明最可愛的人，我們做什麼都不比彆人差，我要做一點事情，為自己也為他們，這是我一點樸素的情感，苟利……”薑博文一杯烈酒下肚，也飄飄然起來。
“打住，又來你的這一套酸詞兒，好好的當個二代紈絝不好嗎，還玩上情懷了，這是你應該碰的嗎？”說罷兩人又乾了一杯。
薑博文目光如炬，注視著江來，江來眼神也從迷離逐漸清明起來。
“保重，等你成功歸來！”江來舉杯送行。
“無論發生什麼，好好活著，這世界並不會因為缺了你而改變，你隻能活著去改變世界！另外，今晚晚一點回家……”薑博文一飲而儘，踏入門口等待的飛天悍馬星空車離去。
不多時，江來回到家中，輕輕地打開房門，時間已經進入午夜，怕影響到芷茹的休息。玄關裡照明燈還在昏黃的亮著，餐桌上一碗醒酒湯尚溫，江來心中暖流湧動，這就是他生活的意義。
江來端起醒酒湯，發現餐桌上一封書信，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衣服在鞋櫃裡，鞋在訓練室展廳，襪子洗過後晾在陽台上，要規規整整放好，不要邋遢。
本來不想不辭而彆，見到你又怕心軟，照顧好自己，不要讓彆人擔心。
不必擔心我，一個修煉天賦S級的人到哪裡都不會差的。
這些年的錢都替你儲存著，並冇有用掉，打入你的賬戶了，你一直說夢想是在聯邦首都星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我都替你攢著，另外我在外陪練也賺了一些，本來想攢夠了給你個驚喜，可惜等不到了。
我想到更高的地方去看一看，終於下了決心，不要哭哭啼啼像個娘們，不要到處去找我，過好自己的生活，彆讓我看不起你。
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珍重！
——若芷茹
江來再也忍不住，把頭埋得很低，一碗醒酒湯越喝越多……
他知道，從此再也聽不到最美的那一句：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