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仲溪午和華淺回煌城後,正巧趕上提前的遊園會。

除夕,就是這般大好的團圓日,兩人被叫去頤養堂聽訓。

也是,他們倆的逾矩之事,還真是難書得儘。

華淺被裹得嚴嚴實實的,進入屋內,才褪去白色大氅,麵上挽著笑意,與仲溪午一同行禮。

行禮結束後,就靠近長公主在她身旁落座,語氣甚是清恬,拖出的尾音甚是婉轉:“孃親,許久不見,我們很想念您。”

“口是心非,成天乾些讓我心驚膽戰的事情。”長公主卻將手收回來:“山高水遠,倒成了你們不知輕重的胡作非為,還說想我,冇一點像樣的舉動。”

“娘,怎麼冇有,我們匡時濟世,太後若是知道了,定然會誇讚您教導有方。”仲溪午在一旁幫襯。

效果也不似很好:“太後向來惦記你,說話免不得偏你一寸,所以你說說還有什麼好事?”

這麼大的事情都被輕描淡寫,那就真冇什麼能放在明麵上說的。

仲溪午和華淺相顧無言,五娘子倒是想起一事,很自然地接話:“長公主,家主和主母朝夕相處數日,這總有好事將近。”

好事?連圓房都還冇,哪來的好事?

華淺忍不住咳嗽掩飾,長公主輕拂了下背,頓時就對仲溪午一番指責:“說好的去照顧淺丫頭,就是這般照顧的。”

仲溪午正在一旁低頭喝茶時,矛頭突地轉到他這邊,他嗅到好機會:“孃親如此說,我想了想,確實冇照顧好,我這就將人帶回去。”

長公主皺起的眉舒展開來,音色平和:“去吧,往事我就不跟你們計較。”

仲溪午和華淺快步走了出去,進入園中時,兩人長籲一口氣。

五娘子揉了揉長公主的肩膀,聽她暗笑一聲:“還是兩小孩,喜事不急。”

園中已放了時興的年花,一派祥和喜慶,仲溪午看了看後麵跟著的人:“你們也去沾沾喜氣。”

高內侍帶著千芷退出他們的視線,正巧去做仲溪午交待的事情。

仲溪午牽著華淺往遊園會的路走,看著前頭形形色色的才子佳人,華淺頓悟前方是在做什麼。

正是知道,所以疑惑。

他們去做什麼,秀恩愛?拉仇恨?還是牽紅線?

索性當成牽紅線吧。

好像也牽強,還是不去了。

華淺拽住仲溪午:“你去,他們該不自在了。”

也是,本都是年齡相近的一群人,他身為家主自然而然被當成長輩。

仲溪午收回要邁出去的腳,生了更好的主意:“那就履行你的承諾。”

承諾,除了生日湯餅,她可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仲溪午輕捏了下她的鼻梁,善意提醒:“摘星樓。”

華淺記了起來,跟著他走向出園的路:“是哦,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想念那裡的月露濃。”

“如牛飲水,也能嚐出味道。”仲溪午偏頭,帶著笑看她。

“你笑我?”

經華淺反問,仲溪午求生欲滿滿。

“不敢不敢。”仲溪午記起那地上遺落的披帛:“不過我有一疑問,你醉成那樣,當真是走下去的。”

華淺心裡得意,就算是夢境,也有夢裡的事,是他不知道的。

她冇有過多斟酌,脫口而出:“自然是華戎舟揹我下去的。”

她坦坦蕩蕩,說話時裹挾著一絲得意。

就是這絲得意,悄悄潛入仲溪午的心底,釀成一種名喚“醋”的瓊液,流向他的四肢百骸,遍身不適。

不同於冬日的冷,是酸酸的。

“載舟隨溪流,方知萬事可回首,唯獨斯人不可無。”可就在聽到華淺的這句話時,所有的不悅都被收回來,拋出去,化為那一抿便醉的月露濃,還是意中人剩下的半杯,裡頭倒映著月影。

“如此,你還醋嗎?”華淺的話如一陣小風,吹皺了月影,也吹亂了他的心。

仲溪午卻故弄玄虛:“上摘星樓,喝過月露濃,你就懂了。”

兩人說情話,最不喜有人插一腳,但也是這一腳,讓人覺得更完美。

因為有人羨慕。

“還月露濃,大老遠就見著你們你儂我儂。”戚如馨從台階上站起來,旁邊是金林,話裡話外都是豔羨。

“你們!”

這麼光明正大。

華淺似是猜到什麼,看向仲溪午:“你給他們寫的婚書。”

“光靠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打破門第之見。也隻有家主印章的一紙婚書,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戚如馨從中為華淺解疑,也知他們要獨處:“長話短說,就是來謝謝你們,成全我跟金林,走了。”

說完拉著金林沿階而下,冇有回頭。

許是太快,華淺都冇品味完那句謝謝裡蘊含的苦儘甘來,前麵是一眼就望到儘頭的黑暗。

轉頭卻是她的光明:“是個甜蜜的小插曲,溪午,爬樓去。”

見她信誓旦旦,還以為真要一步一步走上去,誰知她湊了過來,搭上他的脖頸,聲音低緩:“溪午,上次拒絕了你半伸的手,這次,我可以接受嗎?”

她的呼吸清晰可聞,眸光瑩潤,真是一動便能一解相思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