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光鏡

隻見光鏡上波光浮動，紋路開始旋轉，從中央擴散至邊緣，越來越快，像是旋轉的銀河，深邃而幽秘。

漸漸地，光鏡開始對映出畫麵。

長街上張燈結綵，似是正值什麼重大節日，十分熱鬨。

身著古裝的秀氣少女險些被喧嚷的人群撞倒，手中漂亮的花燈滾落到了遠處。

俊逸少年郎眉眼含笑，伸手扶起少女，兩人目之相集，一眼萬年。

少女約莫十六七，身著一襲煙青色長衫，頭髮半挽半披，皮膚略帶蒼白，柳葉細眉，全身散發著淡淡的生命力。

少年郎約莫弱冠年華，髮髻高挽，眉目矜貴，身著墨藍色常服，雖是常服，但細節中隱透著絲絲華貴，端得是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此情此景，光鏡中的畫麵是那樣美好，相比之下，她感覺光鏡周圍的死寂空間更加幽冷，更加刺骨。

她嘗試與鏡中人進行對話，可惜，他們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更不用說迴應她。

回過神來，少女輕輕抽出了被扶住的半邊身體，輕施了一禮。

“小女子名喚林晚音，乃是威遠大將軍之女，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儘。”

“舉手之勞而己，不足掛齒。”

少年輕抬手，虛扶起少女。

“原來是林大將軍之女，我是寧王世子晏瀾，幸會幸會。”

“小姐，今天上元燈節，街上人多，你彆跑這麼快，青青都追不上了！”

“小姐你知不知道，剛纔看見你差點摔倒，我都急死了！”

“幸虧有這位公子相助，不然你讓青青怎麼回去給老爺夫人交代！

快讓青青看看，有冇有哪裡受傷？”

丫鬟青青擠過人群，拉起少女的手，目光急切地上下打量著。

“好了好了，我冇事的。”

少女給了青青一個輕柔的擁抱，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下次不會啦，我的好青青，這裡還有其他人呢。”

少女輕聲安慰著，給了少年郎一個求救的目光。

“林小姐出門怎麼不帶幾名侍衛，雖然帝安城內治安甚好，但今日這般熱鬨，難免潛藏危險。”

晏瀾頗為上道，及時搶過話題。

“實不相瞞，小女子身體不好，家中素來不讓出門。”

少女的眼神中泛起了一抹愁緒。

“奈何貪念上元光景，今日乃是偷跑出來，還望晏世子莫要在我家人前有所透露。”

“自然自然，林小姐大可相信我的人品。”

“既如此，想來林小姐定然想要再多逛一番，我又實在關心林小姐安危，不知可否有幸邀請林小姐同遊？

我也好保衛林小姐安全。”

晏瀾眉眼依舊含笑，望向林晚音。

連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他的內心中悄然升起了一抹希冀。

“那便，麻煩晏世子了。”

林晚音心中微動。

情愫生根，常常隻在一瞬。

她靜靜地當著觀眾，觀望著這對甜蜜情侶的生活點滴。

從他們長街初識，到河燈表意，到釵玉定情，她被他們濃烈的感情所觸動，冰冷的心開始融化。

她會為他們因一點小事吵架而憂心，也會因他們感情更進一步而欣喜。

她不知道這是幻象還是外界真實發生著的事，但她很高興，因為這讓她感覺真實，讓她感覺不再孤單一人。

似乎全天下都是這般，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

也或許全天下的感情都會經曆波折。

又是一年上元燈節，月光如雪，徐徐灑落。

雲湖湖麵上，遊船星羅棋佈，歡聲笑語與點點燈光彙就成了盛世帝安。

其間，一艘清雅小舟上，情侶相互依偎。

晏瀾將林晚音半擁入懷，林晚音自然地將頭倚靠在了晏瀾肩上，兩人雙手相執，雖未言語，但無聲勝有。

“阿瀾，今日是我們相識第三年了吧。”

林晚音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采。

三年間，她的身體一首在逐步好轉，如今雖仍舊帶著些柔弱，卻更添一分柔美，襯得周圍景色都淡了幾分。

“我仍舊忘不了，三年前那日，我們長街相逢，本來隻是順手相助，卻對你一見傾心，阿音，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晏瀾輕輕摩挲著林晚音的纖纖玉手，凝望著懷中他深愛的女子，滿目柔情與眷念。

“要是我冇有這麼體弱多病，要是我的身體再好上些許……我就可以成為你妻子了，你父母也就不會那麼反對了吧，阿瀾。”

林晚音眸色暗了暗，輕歎了一聲。

“阿瀾，我真的好想，能夠與你一同，遊曆西方，看遍這天下之景。

可是，我活不過二十……”林晚音一聲長歎，牽扯著兩個人的內心。

“阿音，你是我見過世間最好的女子，哪怕天生體弱，仍舊向陽而生。”

“阿音，你就像熾烈的驕陽，溫暖著身邊的所有人。”

“三年來我們遍尋名醫妙藥，你的身體己經有好轉了不是嗎？

你會越來越好的，相信自己，好嗎？”

晏瀾輕柔拿起林晚音的手貼向自己心口，輕聲低語。

“也相信我。”

“好，阿音會永遠相信阿瀾。”

她看著光鏡中依偎著的二人，心中也跟著泛起絲絲抽痛，鼻間泛起陣陣酸澀。

她不僅為晏瀾與林晚音波折的愛情感傷，更因為，她感覺她應該記得什麼，但她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