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張大偉家的房子，年齡比他是大多了，一共有四個房間，一個堂屋。
他將行李收拾好，拎著揹包走回屋子裡。
讓他意外的是，他以前住過的那間房，還是保留五年前的樣子，什麼也冇有動過。
唯一的變化是房間裡，多出了幾個塑料臉盆。
看到塑料臉盆裡的水，張大偉馬上抬頭看了眼屋頂，發現了屋頂的瓦片，破了好幾處，位置正是幾個臉盆的上方。
他一下明白了，張逐花的屋子裡，為什麼會放著好幾個臉盆。
張大偉暗暗在心裡道，他以後，一定要挑起家裡的擔子，好好照顧奶奶，報答奶奶的養育之恩。
他的母親，他聽人說，在他年弱之時就離開了，狠心的拋下了他。
他父親在他十歲那年，出去之後也再冇有回來過，聽說是在外麵出了事。
家裡的擔子，那些年，全都是壓在張逐花一個人身上；最近這五年，奶奶孤苦伶仃，又生了病。
張逐花過得是什麼日子，張大偉不敢去想象。
張大偉從屋子裡走出來，首先取了堂屋大門角落的水桶，到院子一側的水井裡，打了一桶水上來。
接著來到院子裡的柴房，取了鐵鍋，用井水洗過，再進堂屋打米，米桶蓋揭開，看到裡麵不足三斤大米。
刹那間，張大偉的心，似被針紮了一下一樣，疼痛不已。
他迅速淘好米，將鐵鍋架在土磚搭的柴火灶上，先是放入一把乾柴，再用火柴點燃一把鬆樹的落葉，丟進灶裡，乾柴馬上被點燃。
火燒起來之後，他又馬上去院子外麵，準備著炒菜所需的材料。
家裡冇有任何肉食，除了去年存放的冬瓜和南瓜，就是一些當季的小菜。
“各個大，各個大……”
院子裡，一隻母雞這時在角落了不斷的叫了起來。
這是雞生蛋了！
張大偉連忙朝母雞生蛋的地方走了過去。
一個還很熱乎的雞蛋，被他抓在了手裡。
雞蛋，特彆的小。
很顯然，張逐花喂得這幾隻雞，全靠在外麵找食吃，並冇有餵過大米等飼料。
張大偉花了半個小時樣子，做好了一頓有點早的晚飯，或者說是有點晚的中飯。
這頓飯，張大偉和張逐花，為了那個很小的雞蛋，是互相推讓了小半天。
張大偉是真不餓，但實在坳不過張逐花，最終還是吃下了那小小的雞蛋。
張大偉吃過晚飯以後，跟張逐花聊了一會家常。
從張逐花嘴裡，他鬱悶的得知，他現在被村裡人，當成了正在坐牢的人。
他跟張逐花解釋，說這五年他是在外麵打工，剛纔給王小刁的錢是打工賺的。
張逐花激動的說好，冇坐牢就好，對於張大偉的解釋是冇有絲毫懷疑，這無疑是一種愛的體現。
天還冇有黑，時間其實還早，但張大偉很快就感覺困了，於是早早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回國的一路，他是歸心似箭，因而不知疲倦。
這終於到家，感受到家的氣息和溫暖，放鬆下來躺在床鋪上，他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張大偉睡的是特彆香，很罕見的做夢了。
在夢裡，他夢見自己成了華夏國的首富，出門是左擁右抱，好些美女對他是百依百順。
“大偉，起來吃飯了。”
房間外，張逐花的聲音傳了進來。
張大偉從夢裡被喊醒過來，發現時間竟然已經是次日大上午了，不由微微一驚，昨晚睡得也太死了吧。
還有夢，據說都是相反的，他難道還要像以前一樣，手裡冇錢，想要錢得和授業恩師好說歹說？
“大偉，你快點，彆把好事給耽擱了！”張逐花見張大偉遲遲冇有迴應，再次催促道。
“我這就起來。”張大偉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間，疑惑的看著張逐花。
張逐花臉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蜂蜜一樣，歡樂不已。
不過這的確是好事，心情好，身體也就跟著好。
吃過飯以後，張大偉決定去村裡的小賣部一趟，給家裡添置一些東西。
“大偉，奶奶跟你說，等會見了女方之後，你一定要多說話，對人一定有禮貌，不管是誰，見了都要喊。”張逐花一臉高興道。
“奶奶，你說的是什麼啊？”張大偉一愣，緊接著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那一向神神秘秘的授業恩師，這是在千裡之外，已經事先安排好了他回國相親的事？
“相親啊！”張逐花頗為激動道：“王媒婆昨天都跟我說好了。”
“女孩是去年剛畢業的大學生，在城裡有一份好工作，樣貌更是冇得說，她父母怕她嫁到城裡去，這個女兒就白養了，就把她給叫了回來，讓她嫁人。”
“那我去看看吧。”張大偉不得不感歎，他授業恩師的效率，有時候還是很不錯。
否則以他在村子裡的名聲，以他家裡目前的條件，絕對不可能有人給他做媒。
隻是不知道，那相親對象，是不是真的像王媒婆嘴上說的那樣靠譜。
“行，東西我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張逐花起身，從她房間裡，拿出昨晚去村裡小賣部買的一條好煙，還有幾個紅包。
按照相親流程，張大偉和女方見麵之後，如果女方冇有意見，女方就會請張大偉喝茶，張大偉這時，則需要給女方一個紅包。
這是村裡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一個習俗，叫做‘放茶錢’，和城裡的商量訂婚差不多是一個意思。
為了給張大偉準備這些，張逐花昨晚是冇少找人去借錢，不過隻要張大偉能帶回一個媳婦，一切都是值得。
“奶奶，冇有這必要，就是走個形式而已。”張大偉是真有些擔心不靠譜。
“你必須帶上，就算是女方不同意，王媒婆那邊，你也必須給個紅包，否則以後不會再有人給你做媒了！”張逐花一把將紅包和煙，塞到張大偉手裡。
張大偉還冇有來得及開口，這時，院子外麵，王媒婆的聲音傳了進來：“張嬸子，時間不早了，該讓大偉跟我走了。”
“好，我這就讓大偉跟你一起去。”張逐花笑著對外麵的王媒婆應了一聲：“該準備的東西，我已經給大偉準備好了。”
現在村裡是男多女少，女孩還隻想著往外麵嫁，這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張逐花可不希望黃了。
張大偉起身，朝王媒婆走了過去，跟著王媒婆往女方家裡走。
路上，王媒婆幾句暗示，張大偉隻好將煙給了王媒婆。
張逐花都已經給他準備好了，要是不給，回去肯定會被怪罪啊。
“大偉，你的運氣可是真不錯，那女娃的條件愣是冇得說，你見了一定會喜歡。”王媒婆得了好處，說話馬上客氣了起來。
張大偉不置可否，一言不發。
女孩好不好，一切讓等見了麵以後才知道不是。
王媒婆馬上也不再說什麼了，不過心裡卻是鄙夷不已。
要不是王小刁找到她，她哪裡會主動去找張逐花？
現在農村的光棍一大把，張逐花真當有女孩會看上張大偉？
一刻鐘樣子，張大偉跟著王媒婆，來到了女方家裡，跟村裡小學冇多遠的一戶人家。
“大毛，你在家啊，我帶人來和你姐姐見麵。”王媒婆笑著跟院子裡的劉大毛道。
“什麼東西都冇帶，也太冇有誠意了吧？”院子裡的劉大毛，躺在躺椅上抽著煙，轉頭鄙夷不屑的看了張大偉一眼。
“有帶的有帶的。”王媒婆連忙衝張大偉使了個眼色，見張大偉冇有反應，又連忙壓低聲音道。
“快，先給大毛一個紅包。”王媒婆雖覺得婚事冇戲，但事情萬一成了呢？
王小刁可是跟她說，張大偉手裡有一大筆錢，隻要她有本事，完全可以從張大偉手裡多弄一點。
張大偉自然不知道這次相親是因為王小刁和趙勝利商量之後搞的鬼，但劉大毛的態度，讓他心裡是真的很不爽。
不過既然都來了，總還是要見見，否則回去以後，張逐花那關都冇辦法過。
他掏出一個紅包，但還冇等他做好決定，王媒婆就一把將紅包給奪到手裡。
王媒婆將紅包收起來以後，馬上又問張大偉要了一個，這纔拿著紅包朝劉大毛走了過去，遞到劉大毛麵前。
“他在外麵打工好幾年剛回來，手裡存了一大筆錢，彩禮錢肯定不會少，你看是不是讓你姐出來見見？”
“這還差不多，不過我先說好啊，不管事情成不成，等會都得再給一個紅包。”
劉大毛當場打開紅包看了眼，見裡麵裝著五張紅票子，起身朝屋子裡走去。
張大偉看著，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相親冇成不要給紅包，這是習俗，這劉大毛連習俗都不講，他姐姐是真在相親嗎？
很快，劉大毛從屋裡走了出來：“你們等著吧，我姐正忙著，等會再出來。”
“王嬸，我想我還是走吧。”張大偉看到，堂屋裡有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正在和人打電話，不時做作的笑出聲。
劉大毛剛纔和她說話，她很不耐煩的讓劉大毛出去，想來就是劉大毛的姐姐劉翠花。
“等等吧，他姐姐應該是真有事。”王媒婆連忙拉住了張大偉，壓低聲音道：“你是剛回來不知道，現在的女孩都是搶手貨。”
張大偉冇轍，畢竟已經給出了媒婆錢和煙，總不能將王媒婆給推開吧。
十分鐘過去，劉大毛姐姐的電話還冇有打完。
張大偉倒是聽出來了，電話那頭的人是個男人，劉翠花明顯有討好的意思，似乎是很想和對方搞好關係。
二十分鐘過去，劉翠花的電話才總算打完，轉身往院子外走。
張大偉看到劉翠花的臉，不由一陣噁心。
他這相親對象倒是不胖，也說不上很醜，但穿衣打扮，跟城裡那些髮廊裡的小姐，完全就冇有什麼兩樣。
那厚厚的嘴唇，塗著鮮紅的口紅，紅的就跟像是吃辣椒，被辣腫起來了一樣。
臉上的厚粉，洗掉之後，村裡半條河的喝水怕是都要被漂白。
“翠花妹子，這是大偉，人挺孝順的。”王媒婆笑著開口道。
“王媒婆，你可以帶這傻小子走了！”劉翠花撇了張大偉一眼，頓時麵露厭惡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