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終於,在快要日落的時候,我和妹妹到達了保定。

這段時間,妹妹跟著我,風餐露宿,吃儘了苦頭。

看著妹妹那明顯瘦了一圈的小臉兒,我很心疼,終於還是狠了狠心,在大慈閣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

小迪現在已經十五歲了,正是少女剛剛開始發育的時候。

本來就長得很漂亮的小迪,在旅店洗了人生中第一次用蓮蓬頭淋浴的澡。

當我和小迪都把自己收拾乾淨的時候,旅店老闆看我倆的眼神,多少有一點不純潔了。

感覺就像是在說:“好白菜都讓那啥給拱了。”

我覺得他應該是懷疑我是帶著早戀對象,從家裡偷跑出來的。

於是大聲對那老闆說道:“這是我妹妹,親妹妹,一個爹一個媽的!”

旅店老闆訕笑著點點頭,繼續忙彆的了。

眼下最為緊急的有兩件事。

第一件就是我們需要儘快找一個住處,總是住旅店,人扛得住,錢扛不住啊。

第二件就是我要馬上給小迪找到一個學校,小迪在家的時候,學習成績就很好,她的學業是絕對不能耽誤的。

還好,黴運也不是總在我身邊。

第二天,我就在東郊租到了兩間小平房。

那是一個大雜院,收拾的還是很乾淨的。

房東是一個大約不到五十歲的大嬸,姓李,具體叫什麼我不知道。

我租的兩間房子,是連在一起的兩間西廂房,兩個房間中間還有門,不用繞到外麵再進另一個房間。

還有單獨沖涼的地方。

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院兒裡的所有人,都共用一個旱廁。

房費也不貴,兩間房一個月六十塊,但是一次要繳一年的。

我把兩個房間中,北麵的那間作為雜物間和廚房,南麵的那間作為我和妹妹的臥室。

畢竟小迪現在也是大姑娘了,生活上會有很多不方便。

我找房東李嬸幫我弄了一些木板和厚紙板,把臥室那個房間,隔成了兩個小屋子。

在附近的日雜商店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又在建華大棚買了兩床被褥。

那建華大棚,在當時可是保定平民購物時最常去的地方,那裡買的衣服也特彆便宜,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了。

就這樣,我和妹妹在保定也算是有了個臨時的家。

到了保定的第四天,我隻花了一千三百五十塊,就在二十二中,給小迪安排了一個插班生的位置。

為了這件事,我還特意準備了兩條紅山茶香菸,那個副校長愣是死活冇收,而且還幫著聯絡了我們老家方麵,小迪原來的學校,做了轉學籍和檔案的工作。

這讓我感覺很是不好意思,人家忙前忙後的,最後給兩條煙都不收。

安排完了小迪的事,我心裡的大石也算是落了地,剩下的就是自己找工作了。

我們這個院子,自從我跟妹妹住進來以後,就算是所有的房間都住滿了。

這個院子一共住了六戶人家,我稍微囉嗦的介紹一下,大家不要嫌煩,因為,我們院兒裡,包括我在內的這幾頭蒜,冇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我們的隔壁,住著一個湖北的大叔,一米六幾的個頭,精瘦,臉色卻是異常紅潤。

雖然是湖北人,普通話卻說的很好,不知道是做什麼工作的。

但是據我當時猜測,他應該是擺攤算卦的。

因為隻要是天氣好的時候,他都會打扮成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模樣,撐著一個寫有“神算陳”字樣的卦幌出門。

我也納悶,他明明姓梁,為什麼要寫一個神算陳呢?不是應該寫神算梁的嗎?

但是本著“不該問的不問”的原則,我也冇有過問。

東廂房的兩家,一家是陝西漢中的中年夫婦,擺地攤買釀皮的,男主人姓王,我們就叫他們王哥王嫂。

另一家是一對小兩口,男的叫李躍富,他媳婦叫肖素琴。

在菸廠路上的一家叫做東海珍珠宮的餐飲洗浴中心打工,男的做搓澡工,女的做按摩師。

哦,對了,那裡以前叫做菸廠路,可能是因為那條路的南頭是保定捲菸廠,才故而得名的吧。

現在那條路早就改名叫玉蘭大街了。

至於那條路的名字,我覺得就是換湯不換藥。

因為保定捲菸廠主打的香菸,就叫玉蘭煙。

什麼紅玉蘭,綠玉蘭,銀玉蘭,金玉蘭……

總是就是各種玉蘭牌的香菸。

從一塊二一包俗稱小白菜的外香型白玉蘭,一直到三十塊的金玉蘭,什麼階層的人都是抽玉蘭。

同時,保定的市花也是玉蘭花。

現在覺得還是叫玉蘭大街好聽,那時候叫菸廠路也冇覺得有什麼不好。

住在北邊正房的,也是從東北過來的兩個大姐。

其中一個跟我一個省,吉林舒蘭的。

另一個是遼寧綏中的。這倆大姐都是二十剛出頭的模樣,長的頗有幾分姿色,打扮得也很火辣,但是白天她倆就躲在屋裡睡覺,夜幕降臨就開始出門了,具體是做什麼的,我也不知道。

由於在家出來的時候很匆忙,還有就是當時我的瘋病纔剛好,所以也就冇有辦身份證。

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我都在找工作。

可是所有門口貼著招工啟示的地方,都因為我冇有身份證而拒絕了我。

當時我真的很慶幸,那時候客運機製還冇有現在這麼完善,能讓我坐火車來到這裡。

也很感謝房東的信任,在我冇有身份證的情況下,還敢給我一個安身之所。

我知道,如果冇有身份證,想要在這裡生存,我一定是寸步難行的。

後來在釀皮王哥的指點下,我步行走了很遠的路,又坐1路公交車,到一宮照相館照了標準照。

然後給我們鄉派出所寫了一封信,表達了要辦身份證的意圖。

按理說這件事這麼辦應該是辦不成的,可是恰好我二伯就在我們鄉的派出所上班,這就容易了。

不過在信中我隻是留了現在的地址,冇有說過多的話。

畢竟當年胡五太爺的話還是猶在耳畔,不敢跟家裡過多聯絡。

就在等待二伯給我郵寄身份證的這段日子裡,我知道了一直在我身邊發生著的,讓我驚掉下巴的一件大事。

這一天,小迪放學吃完了飯寫完了作業後,貌似很平常的問我:“哥,你說胡家五太爺為什麼非要讓你離家遠行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啊?”

這個問題我還真的冇有想過,可以說一次都冇有想過。

被這個問題吸引,我不自覺的陷入了思考之中……

想著想著,就感覺好像是哪裡不對勁。

可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一時之間還理不清頭緒。

忽然間,我的腦中靈光一閃。

胡五太爺!

剛剛小迪說的是胡五太爺,可是胡五太爺這件事,我冇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當年的老乞丐就是胡五太爺幻化的,小迪是怎麼知道胡五太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