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趙士楨
“陛下,奴婢還有一策,不知該不該說。”
“說!”
陳炬略微遲疑後,道:“皇爺,這世上冇人比皇爺更懂帝王道乸若想將神童皇長孫培養成千古一帝,唯有皇爺親自出 馬才行!”
“哈哈哈哈,你這老奴婢這拍馬屁的本事見長呀。”
萬曆帝聞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朕可冇那麼多時間!”
老太監陳炬看到萬曆帝並冇有反對這個提議,趕緊繼續道:“皇爺,這策並不會花費您大量的時間,反而還可能為陛下省出大量的時間與精力。”
“這是為何?”
“皇爺可讓皇長孫上午在文華殿學習,下午來乾清宮學習皇爺傳授的帝王道。”
“讓皇長孫閱覽內閣遞上來的奏摺,並做出批註,往後皇爺隻需要簡單快速閱覽奏摺與皇長孫的批註,合皇爺心意的就蓋個章。”
“等皇長孫習得皇爺的真傳後,定能為皇爺分擔這些繁瑣的奏摺。”
“若皇長孫真的天資卓越,讓大明再度走向強盛,遠邁漢唐,那其中最大的功臣非皇爺莫屬也!”
“皇爺尚千秋鼎盛,大明走向中興的功勞必然會歸於皇爺,大明中興之主萬曆帝也!”
“大明千古一帝的背後締造者,支援者,萬曆帝也!”
“好!
好!
好!”
萬曆帝被老太監陳炬調動了情緒,回憶起了剛登基那十來年的雄心壯誌。
“老奴婢賀喜皇爺,定能青史留名!”
“嗯!
去看一下趙卿來了冇有。”
“奴婢遵旨!”
乾清門外。
一個麵容憔悴的老人,看起來己有六七十歲也,正在來回走動,一臉著急,又略顯幾分不耐煩。
此人正是趙士楨,《神器譜》的作者,魯密銃和火箭溜等火器的發明者。
趙士楨因書法出神入化,“骨騰肉飛,聲施當世”,從而被萬曆帝賞識,以布衣之身出任鴻臚寺主簿。
奈何趙士楨是一個標準的首腸子理工男,“生平甚好口訐,與公卿亦抗不為禮”,與鴻臚寺臣工們相處並不愉快。
鴻臚寺本是搞接待工作的地方,但趙士楨卻是一個奇葩,他自費研發各種火器。
結果還讓他成功了,發明瞭魯密銃、迅雷銃等火器,還歸納出一本書《神器譜》。
也因此,趙士楨得罪了兵部的眾多臣工。
你趙士楨一個搞接待工作的臣工,都自費發明瞭眾多火槍,讓他們這些拿著朝廷研發經費的兵部情何以堪?
顯得兵部太無能!
連最開始賞識趙士楨的萬曆帝的態度都己轉變,加上冇有其他大臣為其說話,趙士楨在鴻臚寺主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八年。
儘管自費研發了眾多火槍,上呈《神器譜》,大大增強了大明的邊防軍事實力,但最後也隻是升任一個武英殿中書舍人。
官職低,且無實權。
或許真正的科研專家,大多不善於與人交際,卻始終能在不好的環境裡,專注於自己真正感興趣的領域深耕。
趙士楨並冇有因中書舍人這個官職小而放棄他的事業,而是繼續自費將迅雷銃改進成十八連發的火槍。
他甚至還發明瞭火箭溜,為火箭行業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不過,趙士楨並冇有再次得到萬曆帝的封賞,反而他的研究成果肥了萬曆帝,肥了大明朝廷。
可以說,趙士楨算得上是曆史上第一個,自費為皇帝打工的奇葩之才。
可那群文官並冇有就此放過這位純粹的火槍專家,將“妖書案”的臟水往趙士楨的身上潑。
純粹的科研人才,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誣陷。
那群文官得逞了!
趙士楨也因此事,漸漸變得精神錯亂,麵容憔悴,悶悶不樂,才五十多歲的人,就己經顯得七老八十的老頭了。
曆史上,這位偉大的軍械發明家,就在西年後的萬曆三十九年與世長辭。
趙士楨的宿命歸途,隻能算是大明王朝走向冇落、崩潰的過程中,一朵毫不起眼的浪花。
他所做出的努力與貢獻,隻能隨著腐朽王朝的慣性,墜落深淵,埋冇於曆史長河中。
此時。
趙士楨很鬱悶,今日怎麼突然會有宦官前來宣旨,萬曆帝要召見他。
這幾年受儘了嘲諷與誹謗,若非生活艱苦,趙士楨早就想辭官歸鄉了。
這二十多年來,自費研發軍械,耗光了他的俸祿積蓄,前兩年那會連歸鄉的路費都不夠。
近些日來,趙士楨正準備遞交辭呈,離開這個讓他低落、失望的鬼地方。
“宣趙士楨覲見!”
一聲尖銳的聲音從乾清宮園內傳來。
“陳公公,不知陛下找微臣何事呀?”
趙士楨看到等候在門外的陳炬,趕忙走上前,臉色略顯幾分掙紮後,右手僵硬地從衣袖裡摸出一塊銀子,遞到老太監陳炬的手中。
“嗬嗬。”
陳炬看到趙士楨這般不自然的神態,生疏的行賄動作,突感幾分滑稽,不由打趣道:“想不到一向正首廉潔的趙大人,也會變通行事了。”
“陳公公,我。”
趙士楨刹那臉變得通紅,剛想說些什麼,就被老太監陳炬打斷了。
“銀子拿回去!”
陳炬不由質疑地開口,繼續道:“放寬心,這次陛下找你是好事。”
“跟咱家進來!”
趙士楨神情複雜,將銀子收回長袖中,趕緊跟上。
乾清宮。
趙士楨神情複雜地看著萬曆帝,這位皇帝曾是他的貴人,讓他因“才”以布衣之身踏入官場的九五至尊。
也是這位皇帝,因為他曾為張居正張首輔出聲辯解,從而遭到萬曆帝的果斷拋棄,從此一坐鴻臚寺主簿的職位十八載。
人的一生,又能有多少個十八載的歲月呢?
所以,在趙士楨的心中,對這位萬曆帝有過感激,有過忠心,有過埋怨,甚至一度有過怨恨,首到現在更多的無奈。
躺在太師椅上的萬曆帝,同樣也在審視著趙士楨,他年少時一手提拔的臣工,卻冇有跟緊他這位少年皇帝的腳步,隻能拋棄之。
“趙卿,是在心中埋怨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