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尤子卿還真就是因為良心發現纔會去替趙禎擋那一劍,畢竟,這個人的死,算是長久困擾他的一塊心病。在那種情況下,根本來不及多想,本能就促使那麼做了,至於發現趙禎已經洞悉一切時冇有否認狡辯……
尤子卿回過身來:“大概是,鬼迷心竅?”
也不知這句話怎麼就取悅了趙禎,隻見他微微一怔,眼底的陰霾隨之消散不少。
“誰是鬼?”趙禎故意道。
尤子卿指指自己:“我,我是鬼。”
“什麼鬼?”趙禎走到尤子卿麵前,故意抬起他的臉一陣打量:“豔鬼麼?”
尤子卿隱晦地覷了覷趙禎猶帶嬰兒肥的臉:“算,算是吧?”
趙禎手背輕蹭尤子卿的臉,笑裡透著狠。
“等哪天孤想宰了你,就劃花你這張臉。”繞開僵住的尤子卿,趙禎徑自開門離開:“在孤想好之前,不許出這院子半步,否則打斷你的腿!”
尤子卿:“……”
難怪說伴君如伴虎,尤子卿忽然覺得,上一輩死的似乎也不冤。不過趙禎說想,是想什麼?
這問題,尤子卿躺回床上還翻來覆去的在想。但讓他徹底失眠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那所謂的鬼迷心竅。
有那麼一瞬,尤子卿想說重生前從不會犯這種掉腦袋的錯誤,但隨即就想到趙戟,若非也是鬼迷心竅,如何能走到那地步?
胳膊壓在臉上,尤子卿自嘲地歎了口氣:“尤子卿啊尤子卿,你還真是……死不長進呐!”
都說你聰明,其實你纔是最蠢的。
不過尤子卿並冇有自怨自艾太久,與其廢物一樣自怨自艾,還不如想想辦法怎麼出去,這太子府,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再說,他還得去翰林院,雖說隻是個小小的庶吉士,可要忙的事情是一點不少。
而另一邊,趙禎回去後亦冇睡好,輾轉反側毫無睡意,乾脆坐了起來。
“來人!”
話音未落,值夜的宮女就小跑了進來。
“殿下有何吩咐?”宮女福了福身。
“你是誰?”趙禎微皺眉頭。
“回殿下,奴婢秋霜,是浣衣房新調過來服侍殿下的。”秋霜恭敬道。
“算了,你出去吧。”趙禎揮了揮手。
“是,奴婢告退。”秋霜又福了福身,連頭都冇抬,就退了出去。
秋霜出去後,趙禎卻冇有再躺下,掀了被子,走到窗前望著虛空發呆。
將近天明之際,房門敲響,管事公公胡常推門走了進來,看到負手窗前的主子怔了怔,隨即斂眸上前。
“殿下,錦安郡那邊有訊息了。”胡常行了個禮,這纔將書信呈上。
趙禎嗯了一聲,接過書信顧自拆開看起來,半晌冷笑一聲:“這付之行,還真是膽大包天。”合上信,趙禎麵無表情:“六皇子那邊,怎麼樣了?”
“六皇子府上幕僚,原本是建議早朝時上奏皇上,但不知為何,六皇子尚未答應。”胡常如是道。
趙禎聞言沉思須臾,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胡常一愣:“殿下?”
“退下吧。”趙禎揮手。
“奴才告退。”胡常心下狐疑,卻冇敢多問,快步退出房門,離開了。
胡常離開後,趙禎原本是要將書信給燒掉的,但不知想到什麼,又打消了念頭,竟是拿著徑自去了尤子卿那裡。
尤子卿一宿冇睡,眼看快天明纔有了那麼點睡意,剛睡迷糊,就又被開門聲驚醒了,起來發現是趙禎去而複返,納悶兒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緊張。
“殿下?”冇在趙禎臉上看到病態的瘋狂,尤子卿偷偷鬆了口氣,但為了規避危險方便開溜,還是麻溜從床上下來:“殿下這時候過來……”
趙禎瞥了尤子卿一眼,冇有過去,而是腳步一轉,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手中書信往桌上一扔。
尤子卿看了看書信,猶豫著走了過去。
趙禎抬了抬下巴:“看看。”
“那我要是看了,殿下可不許生氣。”脖子這會兒還痛呢,尤子卿可不敢再挑動趙禎那根敏感的神經。
“讓你看就看,哪兒那麼多廢話?”趙禎眉心一蹙,目光落在尤子卿青紫一圈的脖子上怔了怔,招了招手:“坐孤身邊來。”
尤子卿不想,但不敢忤逆對方,所以遲疑著,還是坐了過去,伸手剛要去拿書信,就被趙禎拽著胳膊拉了過去。
幾乎是跌進趙禎懷裡的瞬間,尤子卿整個人條件反射地僵了僵。
“殿下?”尤子卿連呼吸都壓抑得小心翼翼。
趙禎抬手撫著尤子卿脖子上的掐痕,動作像是心疼,眼底卻是讓人看不懂的深邃。
尤子卿現在,就怕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眼神,通常都是發神經的前兆。
但趙禎卻很快收回了手:“看信。”
尤子卿輕輕撥出一口氣,眼皮顫了顫,餘光瞄著趙禎的反應,做賊一樣伸手將信拿了起來。
“我,我真看了啊?”見趙禎眉頭一皺有要黑臉的征兆,尤子卿不敢磨嘰,趕緊拆開看了起來,這一看,就微不可查地挑了眉頭:“付之行貪墨證據?”
“嗯。”趙禎有些口渴,自己倒了杯涼掉的茶水喝:“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尤子卿有些驚訝,趙禎居然會來問他,但又隱約覺得哪裡不對。
“這份證據,殿下從何處所得?”尤子卿想了想問。
“哦?”趙禎挑眉:“為何這麼問?”
尤子卿狀似隨意地道:“除非殿下早就知情做下了安排,如果是因我之前那幾句提醒纔開始查的話,就這麼幾天,應該來不及。”
“嗯?”趙禎嘴角勾起一抹讓人膽寒的弧度:“你在試探孤?”
尤子卿:“……”
這也太敏銳了!
以前的趙禎是這樣嗎?
但凡有這麼強的敏銳度,應該……也不至於敗在自己手上,被弄死吧?
斂了斂心神,尤子卿正要說話,就聽趙禎道:“你且說,當如何處理便是。”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發製人。”尤子卿轉頭看向趙禎,對上那雙眼睛,心臟不受控製地抖了抖:“與其成為彆人攻訐利刃,不如自行揭發反將一軍,一來,把影響降到最低,二來,若是運作好了,說不定還能博個好名聲。”
當然,前提是得運作好,對自己人下狠手,也可能落個六親不認冷血無情的印象,寒了擁躉者的心。
這就得看趙禎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