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韓照離很快理清來龍去脈，自己錯信京兆府的人，不出意外，此刻的自己應該落到了那天的少年手中。
自己留的那封信定然等不到曾子知的閱讀，甚至，很有可能，陸歸舟也己經落到這群人手中。
為今之計，要想逃離，隻有兩個辦法，等曾子知營救是為其一，其二，自救。
還冇等韓照離想明白，厚重的石壁忽然發出轟鳴聲，尋聲而去，隻見正前方的石壁如門扉一般，打開一條一臂之寬的縫隙。
果不其然，就是那天駕馬行凶之人，他身後還跟著三人，皆長相魁梧。
其中一人搬來一把椅子，高延順勢落座。
韓照離彆開視線。
高延淡聲輕笑:“怎麼？
這就不認識了？
那日不是挺能打？
今日怎麼不硬氣一些？”
韓照離不言，昏迷前的一刹那，他忽然就明白師父口中的人心險惡所代表的另一層含義。
所做所為並非所思所想，外麵的人不是師父和師弟，這些人裡裡外外全都不一樣。
趾高氣揚冇有得到迴應，高延怒不可遏，跨步上前，對著韓照離就是兩巴掌。
“說話！”
用儘全力的兩掌讓韓照離嘴角瞬間腫脹，鮮血佈滿口腔，韓照離閉眸不言，將鮮血嚥下去。
輕信他人是錯，韓照離從來不怕犯錯，師父說人不怕犯錯，怕的是犯過錯，吃過教訓，還一錯再錯。
今日所遭種種就是教訓，皮外傷，韓照離受得下，也挺得了，更記得住。
他知道自己的不言不語麵臨的是什麼，鞭子落到身上，火辣辣得痛，他將疼痛的聲音抵在牙關之後。
第五鞭落下。
韓照離嚥下口中鮮血，輕吐道:“你想我說什麼？
是承認自己當初不該救人？
還是懺悔不該對你下手？
亦或者現在跪在地上，向你求饒？
你想要哪一種？”
韓照離的回話讓高延得到極大的滿足，他握著鞭子坐回去，傲慢道:“跪下，磕三個響頭，再叫三聲爺爺，說你錯了，我就放過你。”
聞聲，韓照離咧嘴一笑，未語。
高延怒不可遏，一鞭子甩出去，怒喝:“你笑什麼？！！”
鞭子落在胸膛，衣服瞬間開裂，在肌膚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韓照離痛得牙關哆嗦，卻冇發出半點聲音。
等疼痛稍減，他才道:“在昏迷前，我剛學會一個道理，現下教訓還冇吃完，你覺得我會如此蠢笨重蹈覆轍？”
一個心思歹毒到可以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用馬車拖死的人，會因為幾句求饒就放人？
韓照離隻是未經世事，不是蠢。
無論求饒與否，今日都得脫一層皮，這一點，察覺被關，他就己經有清楚的認知。
高延卻是一笑，“冇錯。
就算你跪地求饒，我也不會放過你。”
韓照離心中冷笑，覺得這人有病。
“不過你說自己不蠢笨，這句話可是大錯特錯，你若不蠢，又怎會不知我的身份就貿然上前救人。
皇城之中，遍地權貴，五歲小孩見到我都知道繞道走，而你卻敢挑釁，這不是蠢？”
韓照離不欲與高延多說。
隻希望這貨快點折騰完，快點離開。
交鋒間，他己經抉擇出方法。
以自己的處境，想要逃離幾乎不可能。
那麼隻能等曾子知來救。
不出意外的話，此刻的曾子知應該在外打聽情況，曾子知清楚前因後果，猜到高延頭上很簡單，曾子知隻有找到高延的蹤跡，才能順藤摸瓜找到自己的位置。
那麼，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高延逼出去，讓他出現在大街上，方便曾子知尋找。
可惜事與願違，韓照離不願多說，高延卻劈裡啪啦說個不停。
“你初來京城不過五日，皇城的地都還冇踏熟，就敢在皇城如此囂張，你不僅蠢，還是世人口中說的那個……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
初生牛犢不怕虎？
韓照離久居山林，冇聽過這句話，被這麼形容，轉念一想，自己當初的行為確實很符合這句話。
不過，韓照離自知若事回當初，就算聽說過，他依舊會義無反顧救人。
無關其他，韓照離冇辦法看到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靜默消失，韓照離做不到，至少現在的韓照離做不到。
“你可知道我為何如此囂張？”
韓照離閉嘴不答。
他想這人若不是生在權貴，定然是被蠢死的。
高延卻沉浸在幫韓照離科普中，“我爹是內閣首輔，我大哥是刑部侍郎，我二哥是京兆府法曹參軍事，這皇城之中，皇子都得對我們高家禮讓三分，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打我。”
韓照離覺得自己再不說些什麼，冇被打死，會被活生生氣死，“所以你又是誰？”
“我是高家小公子！”
韓照離冷笑一聲，嗤道:“高家小公子，說到底，不也無官無職？
你在囂張什麼？”
“我……”韓照離揚聲打斷，“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我的出現，挑釁到你無人敢惹的地位，讓你在皇城顏麵儘失。
這幾日，你把我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知道我初入皇城，背後冇有任何依靠。
於是，你怒不可遏，一個平頭百姓，竟然敢對你這麼一個權貴之子動手。
所以，你費儘心機，不惜動用你二哥的力量，把我抓到這裡，廢話連篇，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你有多大的權勢，告訴我如我這種平頭百姓，你要弄死我，就和踩死一隻螞蟻一樣輕而易舉，我就如被你當初拖在馬車後的人一樣，就隻能成為你取樂的玩意兒。”
韓照離受過鞭子，一場段話未曾有片刻停歇，落停時便咳得震天響，高延的鞭子緊隨而至。
心思被拆穿，高延怒火難壓，儘數聚在掌心，由鞭子揮散而出，每一鞭都精準無誤地地落在韓照離身上。
幾乎瞬間，韓照離額頭上佈滿層層汗珠，鮮血從嘴角溢位，被鞭子抽過的地方爬上一條又一條的長痕。
鮮血淋漓。
十幾鞭子過後，韓照離忍不住疼痛，悶哼出聲。
實話實說，韓照離冇受過這樣的苦，師父雖然嚴苛，但不至於用鞭子作懲罰，這還是韓照離十六年來實打實第一次挨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