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皎皎,爹再問你一次,你想不想嫁給煜王爺?]

我臉頰紅了又紅,還是鼓足了勇氣道:[想的。]

爹爹似乎還是有點失望,低頭沉默半晌,才又道:

[太後孃娘此行出宮,是為了告知於我,她甚喜愛你。如果你這樁婚事成了,煜王爺可以不納妾。]

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可是天下能為兒女拿主意的父母,總有一日還是會老的,誰知道這是不是太後孃娘一廂情願。]

我脫口而出道:[我親自去問他。]

我爹冇有反對,我第二日便往宮裡去了。

那天我與趙煜站在宮裡的櫻花樹下。

時值夏日,他一身湖藍色寬袖長袍,膚色白皙如玉,翩翩公子一般站在那裡,根本看不出來是個目中無人的皇室子弟。

我望了他好半晌,纔開口問他:

[我們的婚事,你知曉嗎?]

他挑挑眉頭,從鼻腔裡蹦出來一聲嗯。

我忍著羞意繼續問:[我爹爹說,如若……如若婚事成了,你身邊不會有其他人。]

我偷偷抬起頭用餘光看他,恰好看到他耳朵尖紅了。

他彆扭地道:[必然言而有信。]

我那時滿心歡喜,隻以為他對這樁婚事也滿腹熱忱,當即就回去回了爹爹,一心要嫁與他。

爹爹也隻能認命,很快養好了病,開始籌備起來。

我十六歲時,二十歲的趙煜出宮建府。

我與這個皇上唯一的親弟弟煜王爺大婚,一向清貧低調的太傅府幾乎搬空了家底,湊了八十八台嫁妝。

洞房花燭夜,我隔著蓋頭小聲與趙煜道:

[王爺,我小字皎皎,往後……往後你可以如此喚我。]

他掀開我的蓋頭,低頭親了我一口,含糊著嗯了一聲。

可是此後經年,他仍然喚我玉竹。怕是那晚根本冇聽我說了什麼。

婚後的日子與婚前並無太大不同,他仍然帶著我胡鬨,雖不說什麼甜言蜜語,倒也是幸福的。

我隻是有些悵然若失。

我記得有一些夜裡,我大著膽子問他,對我是否有喜愛之意。

他隻是沉默,把我抱得更緊。

我那時為他找了許多理由。

諸如不好意思開口,或者左右我們之間不會有彆人,就算他不知曉對我是什麼感情,我們也是要互相陪伴著過一輩子的。

可我雖從未見過我的孃親,卻看著我爹爹一輩子都在懷念她。

我見過熱烈的愛,於是更加貪心不足。

我想要他也心悅我。

因此我努力迎合著他,把練字、作畫都丟下了,隻有時為他繡一繡荷包,貼身的衣物也都接過來親手做。

他對我越來越好,白日裡出門,總惦記著給我帶新鮮的吃食。

有時他在夢裡甚至會叫我的名字。

雖然不是小字,但我想,終有一日我們會心意相通的。我婚後第二年,爹爹正式告老還鄉,臨走之前頂著流言蜚語來王府住了一月有餘。

出發去金陵的那一日,我和趙煜送他到城門口。

他眼眶含淚,卻不看我,隻盯著趙煜看:

“皎皎,此去山高路遠,為父恐怕無法及時知曉你好與不好了。若是哪一日不開心了,為父都在金陵等著你。”

他壓低聲音,湊近我道:“城外的王村有個莊子,爹爹在那裡收養了一些孤兒,還存了銀子。我已交代過了,若是你不開心,自去找他們就是了,他們會帶你到金陵來見爹爹。”

我淚盈於睫,雖覺爹爹過分小心,卻不得不為父母之愛子女而感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