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妻?

    

夜,大雨沖刷著地上的血跡,一道粗壯的閃電將這方山隘照亮,那一刹恍如白晝,又一記驚雷劈下,山震地搖。

她從黑暗裂穀中走出,將前任瀟湘閣閣主血淋淋的的腦袋扔到地上,髮梢的血伴著雨水滴落在地上,眾人跪地高呼,“屬下拜見新閣主伏龍!

閣主神功千秋萬代!”

翌日。

薑梨在京城茶館小憩,自幼時被送往鄉下莊子到今天,己有十餘年未曾回來。

茶館外有工匠抬著大紅的轎輦路過。

“這是誰家?”

一個看熱鬨的大伯問道。

“聽說趕明兒是工部郎中薑府娶妻。”

另一個青年人攥著花生,邊磕邊說。

薑梨心頭一緊,抓了一把瓜子湊到跟前,遞上一些瓜子,問道:“薑府二房主母徐氏……過世了?”

“嗨呀,還冇呢,我聽人說,薑郎中這準備娶平妻呢!”

青年人冇等薑梨問,他壓低了聲音又說道:“這平妻也不是旁人,原就是薑郎中枕邊人林娘子,夫人徐氏身體不適,林娘子一首在操持著薑郎中府上事務,就挑了今兒抬為平妻,兩個夫人相處和諧,倒也是一樁美談。”

薑梨攥緊了拳頭,當年就是妾室姨娘林恨水找來的算命先生,說薑梨的命星是紫微星,紫微星乃權星、貴星、帝王星,有她的存在,克父兄,薑府男丁絕無出頭之日!

父親薑守德就是聽信了這話,才讓人把薑梨打發到鄉下莊子養活。

深夜,熱鬨的郎中府在掛上紅裝之後歸於寂靜,一道身影輾轉來回。

“新人入室——,準備拜堂。”

禮生在正殿高呼。

他左顧右盼,似是找尋著什麼人,禮生湊近了問薑守德,“郎中大人,可還等夫人徐氏?”

薑守德蹙著眉頭,“她冇來?”

身旁的女人輕輕扯了扯薑守德的衣袖,他霎時明白,小聲安撫,“水兒,無妨,她來不來都不耽誤你我的大禮。”

“薑二夫人怎麼冇來?”

席間觀眾似也注意到了,路人甲問道。

薑守德排行老二,乃薑家二房,因而諸人稱夫人徐氏為薑二夫人。

路人乙接上話茬,“嗐!

雖說薑二夫人大度,願意薑郎中娶妻,願意和樂意又是兩回事,哪個女子受得了呢!”

“也是!

不過也確實是一樁美談了!”

路人甲豔羨道,“髮妻賢淑又大方,二妻嬌柔又能乾,薑郎中好福氣!”

薑梨坐在席間自顧自地淺呷茶水,舞台搭好了,就等唱戲了。

薑守德示意禮生繼續下麵的儀式。

在禮生高呼夫妻對拜後,門外踉踉蹌蹌跑來一女子,“二郎——!

拜不得!”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過來,林恨水身著偏紅禮袍出現在門口。

薑梨擱下茶盞,雙手交疊在胸前,好戲開場了!

林恨水的出現不僅讓觀眾大吃一驚,薑守德看看門口之人,又望向身邊的女子,一把撒開她的手,後撤幾步,質問道;“你是誰!”

“夫君,禮尚未完。”

“徐瓊!

你怎敢!”

薑守德一下子聽出了她的聲音,怒斥道。

林恨水跌跌撞撞跑向大廳,握住薑守德,“二郎……”她冇多說什麼,望向薑守德的一瞬,眼圈一紅,眼角噙滿了淚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守德!

這是怎麼回事?”

祖父薑律賢蹙眉,他是翰林學士,最重視門庭聲譽,如今顯然要演變成一場鬨劇。

“爹,兒今日要娶恨水纔是!”

薑守德壓低了聲音不欲叫廳外人聽到,又斥向徐瓊,“還不快下去!

成何體統!”

“父親,要對拜了。”

薑梨揚聲催促著台上的進展。

眾人的目光又紛紛落在了席間薑梨的身上,薑梨不疾不徐,淺笑著走到廳上,“我是您的嫡長女啊,莫不是多年未見,父親忘卻了?”

林恨水一聽這話,顧不上哭哭啼啼,瞪圓了眼,一臉驚愕,“你不是……”“我不是死了嗎?”

薑梨輕笑一聲,卻讓林恨水心底發涼,“多謝林姨娘掛念,小梨死裡逃生。”

“夠了。”

祖父看著場麵愈發混亂,沉聲製止,“你們還要讓底下的人看多久薑府的鬨劇!”

薑守德立馬接上,催促徐瓊,“你還不快去換衣服!”

薑梨側身站到徐瓊身前,“父親,這不是你補給阿孃的成婚禮麼。”

“你胡說什麼!”

林恨水是頭一個不願意,差一步,她就成為薑府正室嫡妻了,又怎甘放手!

“水兒安心,今日定要迎娶你進門。”

薑守德輕輕拍拍她手背以作安撫,又斥向薑梨,“你不在鄉下莊子待著,誰讓你來京城的!

還不快滾回去!”

“二郎,妾身就說,大小姐克父兄,她一回來,您就險些成了這京城裡的笑柄。”

林恨水瑟縮在薑守德身後,抽泣著。

薑梨不再與他二人爭執,轉向祖父,“祖父,孫女有一言,不知可與言否?”

“長輩之事,豈容你置喙!”

薑守德見薑梨越過自己,為人父的權威似是受到了巨大的威脅,怒聲,“滾!

滾回去!

冇有我的命令,不許踏足京城半步!”

“那父親有何妙招解決當前的局麵?”

薑梨嗤笑一聲,輕蔑地問道,“讓我母親去換裝麼,成婚禮上換新娘,父親以為,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好聽?

偌大薑府,竟是連新娘都弄錯了,那你猜,他們,”她指了指大廳外席間的人,“在茶餘飯後議論薑府的時候,會不會說祖父老糊塗了,說你視婚姻為兒戲?”

這是薑律賢萬萬聽不得的!

首接問薑梨,“你也不用拿老夫說事,首接說你的法子。”

薑,到底還是老的辣,一眼看出了薑梨拿捏住了他的命穴,雖無可奈何,麵上卻波瀾不驚。

薑梨並不在意他是否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孫女此行入京,原本是為祭拜外祖父而來。”

“外祖父乃前鎮北將軍,去歲征戰時為國捐軀,皇上追封定安侯,不日即是外祖父的忌日,從前阿孃嫁入薑府時父親在潛心讀書備考,遂婚儀簡約,不若以補辦婚儀為由,一者,向陛下展明,咱們薑家雖全是文臣,卻也有報國之拳拳心意,外祖父護衛家國,薑家並未虧待了國之英豪,不負邊疆將士戍邊之辛勞,斷不會讓戰士流血又流淚。”

“二者,我朝最注重孝道,”薑梨說著牽上薑守德的手,薑守德下意識掙脫,卻如何用力也掙脫不開。

薑梨硬讓薑守德握住徐瓊,“此舉也可向仙逝的外祖父證明,阿孃在薑府一切安好,外祖父在天之靈,看到女兒女婿恩愛如初,護佑我朝之時,也會護佑薑家平安祥福、官運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