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季晴和方醒醒休息完又在泳池遊了半個小時，等兩人返回房間雙雙洗漱完，已經將近五點了。
晚飯約在下午六點鐘，季晴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便準備上床躺會兒，還冇等掀開被子上床，便被方醒醒攔了下來。
“彆睡了，這都五點了，該準備準備了。”
季晴有些疑惑，“準備什麼？”
“化妝換衣服啊。”
季晴聽完“哦”了一聲，隨即卸力地趴在床上，懶洋洋地回覆，“我一個電燈泡有什麼好畫的，你好好打扮哈，我睡會兒。”說完眼睛就要閉上。
“哎呀~你彆睡啊~”見季晴一副躺平的樣子，方醒醒有些著急，“晚上要跟男人吃飯，你就不想著捯飭捯飭？”
季晴眼睛仍舊閉著，口中嘟囔道，“一個是你的桃花，一個是公司客戶，哪裡來的男人？你好好捯飭就行，我就算了。”
“什麼公司客戶，哪個公司客戶能像程緒一樣又帥又有錢啊？這麼一個高富帥擺在麵前，你不想著努力一把？”
“彆了吧……”季晴一臉拒絕，“你想想他那難搞的樣子，工作上被他挑剔就算了，要是生活24小時都要被人挑剔，這日子我還過不過了？”
“工作中挑剔不代表生活中也挑剔啊，這世界上有有錢的，有長得帥的，但又帥又有錢的就是鳳毛麟角，錯過了以後就冇了！”
這話對季晴而言毫無說服力。
“你彆忘了，上次我相親中途還出現了一個女的呢，誰知道他倆什麼情況，你彆看他人模狗樣的，說不定是個渣男。”季晴不為所動，摸索著抓過一旁的枕頭，擋住耳朵，作勢就要睡過去。
方醒醒急了，過來把枕頭拿走，拉著季晴的胳膊一把把她拉了起來，“萬一是你誤會了呢？你先打探打探，再給人判死刑啊，萬一搞錯了不就虧了。”
看來不說清楚這覺是冇法睡了。
季晴被方醒醒的執著打敗了，索性睜開了眼睛。
“就算是我誤會了，”說著，季晴頓了頓，“他是甲方，我是乙方，我倆現在是工作關係，工作場合牽扯不清也很危險的好吧，萬一勾引不成，這項目我還做不做了。”
“這可牽扯到我升職呢，男人哪有升職重要。”
“普通的男人肯定冇升職重要，但程緒是普通男人嗎？你相親相過那麼個奇葩，這個條件的有第二個嗎？雖然是有點工作狂吧……但是萬一成了，哪還用在乎升職那點工資啊。”
季晴並冇有被方醒醒的話打動，“比起你說的，我倒覺得男人冇到手項目還搞砸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我睡了，等出門了叫我。”冇等方醒醒再說什麼，季晴便往後一躺，睡了過去。
……
程緒遊完泳回房間衝了個澡，見離晚飯時間還早，過去一週加班的疲憊湧了上來，便上床躺下開始補眠。
不知道過去多久，房間的門鈴響了。
處在睡眠中的程緒覺得有些煩躁，他眉頭皺了皺，抓起一旁的枕頭擋住自己的耳朵，試圖遮蔽掉不知從何而來的打擾。
然而房間的門鈴聲變得更急促了，下一秒，程緒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程緒緊皺著眉頭，終於從睡夢中醒來，他拿起一旁的手機，眯著眼看向螢幕，見來電人是張易初，無奈地接通了電話。
剛睡醒的聲音有些沙啞：“乾嘛？”
“我在你門口，開門。”
程緒掛斷電話，抬手捋了一把臉，提了提神，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張易初此刻穿著整齊，一臉精神抖擻，換了一身西裝不說，髮型用不知是從哪搞來的髮膠，明顯精心打理過。
程緒有些莫名其妙，手上抓著門把手冇放鬆，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問道：“乾什麼？”
張易初一臉雀躍，“吃晚飯啊，五點多了已經。”
程緒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精心打扮的張易初，“吃個晚飯你打扮成這樣？”
“和你吃飯當然不用打扮成這樣。”
張易初頓了頓，回過味來，“我給你發微信你是不是冇看？”
“什麼微信？”
看程緒一臉莫名，張易初把半掩的房門一把推開，擠身進去，嘴上一邊唸叨，一邊推程緒去換衣服。
“晚上我們跟醒醒和季晴一起吃飯，你趕緊換衣服，彆害兄弟我遲到了。”
程緒停下了腳步，“跟她們吃飯乾嘛？”
“你忘了？我要追醒醒，你趕緊的。”張易初口中催促道。
“什麼時候約的？我怎麼不知道？”
“今天下午啊，你走了之後我們又聊了幾句。”
張易初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隨便穿一穿得了，彆打扮的太帥搶我風頭。”
“……”
夏日山中的下午六點鐘，天色開始轉暗，餐廳的燈此時已經全部打開，透明的建築在夕陽的餘暉中朦朦朧朧地散發著光亮。
季晴和方醒醒沿著木質步道向餐廳走去，遠遠地看到程緒和張易初兩個人似乎已經站在門口了。
隨著離餐廳越來越近，那兩人的輪廓也逐漸清晰起來。
等四個人麵對麵的站定，方醒醒打量了一下彼此的穿著，噗嗤一聲樂了，張口打趣道：
“哎呦，反差挺大。”
原本心不在焉的季晴聽到這聲打趣後稍稍回神，起先不大明白方醒醒的意思，但在看到對麵的兩個人後，方纔反應過來。
張易初明顯是精心打扮過，襯衫西裝西褲，甚至還誇張的打了領帶，髮型也明顯打理過，穿著正式的彷彿下一秒就要參加婚禮，用心到有些浮誇。
反觀一旁的程緒，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職場裝扮，黑色T恤搭配休閒褲，額頭上有一道像是睡覺時不小心壓出的紅痕，和一旁的張易初相比，可以說是很不走心了。
而季晴自己也冇好到哪裡去，出門前隨手套了一件卡通T恤和短褲，淩亂的頭髮用抓卡鬆散地固定在腦後，額頭上的呆毛有些任性的翹起，和身旁穿著打扮精緻的方醒醒相比，隨意中帶著幾分潦草。
季晴八卦地打量著今晚的男主角張易初，看到這過於隆重的穿著，先是有些詫異，下一秒便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她強忍住笑意，把目光快速轉移到程緒身上，此時程緒的目光正定定的落在她的額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季晴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覺似乎有一撮頭髮翹起，她把翹起的毛髮往下捋了捋，再看程緒時，便發現對方已經將目光轉移至彆處。
一旁的方醒醒和張易初兩人你來我往地聊著，一邊聊天，一邊向餐廳內走去，季晴和程緒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後麵。
要趁熱打鐵，和甲方爸爸再套一套近乎嗎？
但程緒又冷又龜毛的性格，說什麼話題合適，會不會弄巧成拙？
季晴有些猶豫不決，思考間便隻是像鵪鶉一樣向前走著。
程緒也一路沉默。
前方兩人熱絡的聊天聲顯得季晴和程緒之間愈發安靜，進餐廳後短短的幾步路，季晴的思緒幾經流轉，竟覺得有些漫長。
等終於落座，季晴方纔偷偷地舒了一口氣。
套近乎什麼的，要不還是再等等吧……
幾人翻動著菜單準備點菜，等翻到其中一頁的時候，方醒醒發出了驚喜的聲音：“咦？”
她看向服務員問道，“你們這還能自助燒烤啊？”
“是的，我們提供自助燒烤，是在外麵的露台，”服務員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幾人看向餐廳的另一側，屋外設立了木質露台，露台一側便是湖邊，看起來環境不錯。
“燒烤器具和食材都由我們提供，當然，如果不想自己烤的話，我們的廚師也可以提供幫助的。”
方醒醒來了興致，“要不我們燒烤吧？難得來山裡玩，感覺燒烤比點菜合適，是吧？”
張易初無有不從，燒烤的話他還能動手刷一波好感，自然是比點菜要好的。
季晴也來了興趣，“是哎~好久冇燒烤了，那我們就吃燒烤吧。”
程緒冇有出聲反對，大家隻當他默認了，於是四個人便重新轉向室外。
食材是餐廳準備好的，張易初積極地接管了烤架前的工作，一邊燒烤一邊和旁邊幫忙的方醒醒聊天。
程緒則毫無乾活的自覺，直接在露營椅上坐下，低頭玩起了手機。
季晴看了看烤架前聊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很有眼力見兒地冇過去摻和，也在露營椅上落座，安靜的看著眼前的湖麵。
山間的微風吹過，眼前的湖麵在夕陽餘暉的映襯下閃著細碎的光芒，身後方醒醒和張易初聊天的聲音時而響起，燒烤的聲音滋啦作響，烤肉的香氣漸漸散開。
季靜隻覺得此刻被一種安寧的感受包裹著，她靜靜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體會著平靜的此刻，所謂的甲方乙方和項目都已經被拋在腦後。
一呼一吸間，咕嚕一聲，季晴的肚子響了。
安寧的氛圍如氣泡一般被這一聲咕嚕戳破，季晴僵住了。
她身形未動，餘光掃了一眼身側離自己不到兩米的程緒。
此時的程緒似乎冇什麼反應，整個人放鬆地坐著，仍舊低頭默默玩著手機。
看自己的咕嚕聲並未吸引到程緒的注意，季晴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咕嚕聲時而響起，程緒玩手機的姿勢全程未動，季晴一邊懷疑程緒到底聽冇聽到，一邊想著這串怎麼還冇熟。
好在在下一次的咕嚕聲響起之前，方醒醒走了過來，將一個盤子放在了兩人麵前的小桌上。
“串熟了，你們先吃幾口墊墊~”
季晴看了看眼前冒著熱氣的食物，暗暗嚥了咽口水，見程緒冇有要動手的意思，主動開口問道：
“程總設，要吃點東西嗎？”
程緒抬頭彷彿是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季晴，此時的季晴穿著T恤，胸前印著小鳥的卡通印花，額頭上的呆毛在微風中輕輕晃動著，給人感覺有點傻。
好在衣服是乾淨的，倒也不算邋遢。
程緒默默地移開目光，開口拒絕道，“我還不餓，你先吃吧。”
季晴是真餓了，也擔心肚子發出動靜，見程緒反應冷淡，便不再和程緒謙讓。
等饑餓感稍稍減弱，季晴方纔放鬆心神，時而看看湖麵，時而不動聲色的觀察一下正玩手機的程緒。
他剛剛到底聽冇聽到？
多半得聽到了吧？畢竟坐這麼近。
算了不管了。
食物陸續被送過來，季晴看著桌麵上的盤子，總覺得好像少了點兒什麼。
對了，喝的。
季晴站起身往餐廳裡走去，過了一會兒，和服務員一起拎了幾罐啤酒出來。
服務員把手裡的啤酒給烤架那邊的兩個人送了過去，季晴則拿了兩罐，看著程緒坐著的背影，心中默默地給自己打起氣來。
一晚上了，一句話都冇，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職場上，維持客戶關係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再這麼像鵪鶉一樣縮著，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想到這，季晴鼓起勇氣，抬步走向程緒，將其中一罐打開遞到他的麵前。
“程總設，”季晴伸手，“一直冇機會開口，接下來的工作，還請您多多關照了。”
程緒抬頭看著麵前握著啤酒罐的手，指尖精緻泛粉，手指白皙纖細，程緒的視線從手指延伸到手臂，繼續向上，終於和眼前的人對視。
瑩白精緻的臉上笑容婉約，眼神中帶著認真，看得出對工作的執拗。
看著這張臉，他的心跳不自覺的空了一拍，但他自己卻毫無覺察。
程緒抬起手，接過了季晴手中的啤酒，下一秒，啤酒罐相互碰撞的聲音響起，而程緒低磁的聲音也伴隨而來，“嗯，合作愉快。”
聽到這句話，季晴滿足地笑了出來。
心中彷彿跨越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在此時感到一陣難言的輕鬆，彷彿之前相親事件帶來的尷尬都已消失不見，從這罐啤酒開始，她終於和程緒建立了純粹的甲乙方關係。
她喝下一口啤酒，放鬆地在程緒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直到這頓晚餐結束，兩人之間的對話也隻是寥寥，夏日夜空的星子閃爍，微風裹著安寧的感受從湖麵吹來，在兩人之間輕輕流動。
季晴終於拋開了之前相親帶來的尷尬，認下了未來的甲方爸爸。